再見楊戩
石猛看着她眉頭緊鎖呆坐在榕樹下面的青石桌前,神遊天外,已經有大半天了,因為祝蓁蓁是在榕樹的洞府中潛入陰間的,悄無聲息,沒有告知任何人,所以白虎嶺的眾妖都不知道她曾去過幽冥界,伸手戳了戳一旁的巴靈,“山主這是怎麼了?不是都已經把觀音菩薩給打發走了嗎?”
頓了一下,他又道:“就算觀音想拿佛寶的事問罪山主,可山主不是都已經否認了嗎,而且她又沒有實證,並且三界皆知菩薩仁厚慈悲,山主又沒做壞事,她應該不會非要和山主過不去吧?再說,雖然山主說她不是觀音的對手,可觀音來咱們白虎嶺,不管是言語還是動手,都沒討到什麼便宜去,更何況,我們還和五庄觀交好,那邊的名頭我們還是能借用一二的,因此我覺得沒什麼好怕的,原來怎麼過日子,之後就怎麼過,是不是啊?”
巴靈想到祝蓁蓁在觀音菩薩和木吒下山之後的神情,覺得她並不是很在意得罪了觀音菩薩,斜看了他一眼,道:“正如你所言,以前怎麼過日子,以後就怎麼過,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你既然都這麼想了,那還亂七八糟的在那胡思亂想什麼?還有,誰告訴你的山主在為觀音菩薩來的事擔心啊?”
石猛覺得巴靈這話問得太蠢,理所當然的道:“這不是擺在眼前明顯的事實嗎,山主這個樣子,是在觀音菩薩來了之後才有的,她如果不是因為觀音菩薩來我們白虎嶺,因為佛寶的事問罪而擔心的話,那她因為什麼事在那裏發愁?”
“你們兩個別在那裏閑聊了。”雖然祝蓁蓁坐在那裏出神,在想着她潛入陰間之後碰到蚩尤和孟婆后發生的種種,但並不代表她就沒聽到石猛和巴靈的話,拉回心神,對着他倆招了招手,“過來,我有話要問你們。”
在他倆來的面前之後,她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半點遮掩,直接問出了口,“我聽說三界對巫士是一經發現,就斬草除根,連同和他有關係的甚至都會丟掉性命,可巫士好像和修道、修佛、修妖、修魔、……好像沒什麼區別,只是修行法門不同,但為什麼巫士在三界是這麼一個處境,你們清楚嗎?”
巴靈和石猛聽到她的問話,臉色頓時就是一變。石猛忙道:“哎呦我的媽呀,我的山主大人,你就算想不開,哪怕去找菩薩打架去都行,怎麼偏偏問起這個來了?這事可是三界最大的禁忌,只要沾上一點邊說不定就會惹得一身臊的,避而遠之是最佳的態……”
聽了他的話,祝蓁蓁不耐的打斷他,“行了,你不用在這裏強調它的嚴重性,我只想知道,它到底是犯了什麼錯或忌諱,讓巫士的處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要知道,哪怕正邪不兩立的魔修,雖然在三界也是處於被喊打喊殺的地位,不受待見歸不受待見,可也不像巫士那樣,幾乎連提都不能提,到了根本不允許巫士存在的地步。”
撓了撓後腦勺,石猛一頭霧水的道:“山主你還真問住我了。到底是什麼原因,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這事是祖輩上口口相傳,就這麼傳下來的。小的時候,外祖母和我說的時候,我曾問過她原因,她不僅沒告訴我,還訓斥了我一頓,然後她和我說,反正三界中天庭、道門、佛門和妖族等修行者對巫士是什麼態度,我也跟着是什麼態度就行了,至於原因,不是我能知曉的。”
從消息靈通的石猛這裏沒有得到有用的消息,祝蓁蓁把目光落到了巴靈的身上。
巴靈猶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知道原因,不過我曾聽我們族的族長在教導下任族長的時候,我恰好路過,聽了那麼一耳朵,好像巫士的存在會給三界帶來巨大災難,再詳細的我就不知道了。”想了想,建議到,“如果山主想要知道詳情的話,五庄觀的鎮元子大仙應該知道個中內情,你可以去問問他。”
面對她的建議,祝蓁蓁不置可否,對他倆揮了揮手,“行了,你們下去吧。”待他倆離開之後,手托着下巴回想在陰間,蚩尤和她說,用一心想到求仙得道的姜尚來轉移三界的注意力,方便她暗中行事。
當時她曾提出質疑,因為姜子牙雖然是想成仙,可作為師傅的元始天尊否定了他,說他命中無法修仙,只能享受凡間的權勢富貴,他雖然心有不甘,還不是乖乖聽話了。
蚩尤告訴他,在姜尚死後,他和元始天尊之間的師徒關係就已經徹底了斷;其實在他主持完封神事宜,入周朝做官,安享凡間的富貴時,他和元始天尊的所謂師徒關係只不過就剩下一個名頭而已。
雖然姜子牙當初是乖乖的聽從元始天尊的這個師傅的吩咐行事,但並不代表他心中沒有委屈,對元始天尊沒有怨怪。因為他在主持封神時,發現很多凡人都入了封神榜,成了神仙,但他們在封神一役中寸功未立,遠不能和辛苦操持一場的他相比。在姜尚看來,他們只是有一個好命格,就成了神仙,他心中不服;更何況,原本姜尚對師傅元始天尊在三界中的地位不了解,可在他死了之後,入了陰間,知道到了元始天尊這個地位,讓人成為神仙一點都不難,甚至隨口一句話就可以渡人成仙,可封神榜單中那麼多的神位,他卻吝惜到連一個神位都不肯給他,只讓他享受人間的榮華富貴,所以姜尚不僅心有不平,而且怨尤之心也不小。
最重要的是,姜子牙死後,在六道輪迴之地遇到了蚩尤,修習他給他的修行典籍,不像原本在元始天尊門下時,似乎被糊住了心竅一般,在修行上遲緩得要死,他的修為提升得很快,如今只是因為藏身陰間,沒有度天劫,如果他顯露世間,度過天劫的話,他縱使沒成就金仙,也差不多到了玄仙大圓滿的境界,爭搶一個神位,有心算無心,成功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前有姜子牙想搶奪神位,後有孫悟空想要擺脫原定的被人操控的命運,祝蓁蓁覺得如果巫士在其中抓住機會,確實有重新在三界露面,崛起,並光明正大的在三界行走的可能。只是雖然明白事有可為,可她依然沒有答應和蚩尤、孟婆合作,因為她必須要搞清楚巫士到底是因為什麼被三界針對,可偏偏在原因上,不管是蚩尤,還是孟婆,都諱莫如深,不肯告訴她。
看到他倆的態度,並且在她放話,他們不把事情和她講清楚,她絕不會和他們合作的情況下,他倆依然不肯告訴她,讓她覺得茲事體大,因此她不想這麼不明不白的就把自己卷進這麼一個危險的漩渦當中,必須要把事情弄明白,可問題是,蚩尤和孟婆這兩個知情人不肯告訴她,她不知道去哪裏找答案。畢竟,就算要查探,要打聽,都只能秘密行事,不能廣而告之。不過這個人選需要慎重挑選,像剛才巴靈提到的鎮元子顯然是不合適的。
左思右想之下,一籌莫展的祝蓁蓁輕嘆一口氣,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氣,舉目隨意四顧的時候,目光落在了那棵由夸父的手杖所化,因雲華而保下一線生機,如今長勢良好的桃樹上,想到了被壓在桃山下的雲華公主,心中暗想:她雖然年歲小,沒有經過巫士被針對,被打殺的那個時代,但她身在天庭這個三界的權力中心,又是玉帝的妹妹,應該知道內情的吧?要知道,當初她告訴她的很多秘事,她在東勝神州、南瞻部洲和西牛賀州遊歷的時候,和遇到的修士、妖怪、精魅、……聊天時,很多事其實他們都不知道,而且這次她潛入地府,和蚩尤、孟婆說話時,發現他們並不清楚彼岸花可以用來斬斷修行人士之間的因果,只以為對凡人有用呢。
想了雲華,她左右思量了半晌,終於覺得她是一個合適的打探消息的人選。既然想到了,就立刻就去做,祝蓁蓁沒有半點耽擱,傳話給石猛、巴靈和白楊三位手下,告訴他們她有事出門一趟之後,掐訣駕雲離開白虎嶺,去往南瞻部洲。
在記憶中的地點附近落下雲頭,祝蓁蓁開始在四周找尋壓着雲華的桃山,走到確切地點之後,愣住了,原本陡峭的桃山不知怎地從中一分兩半,中間裂開一個有一人多寬的縫隙,而且當初她帶着楊戩離開時,因為看到天兵天將移來壓制雲華的這山光禿禿的,除了石頭就是石頭很是難看,因此種了不少花草樹木,並且施展法術,催生之後,這山雖然不能說是鳥語花香,遍山綠植,可該有的都有,還算看得過去,但眼前這山,不這兩座山卻是寸草不生的荒蕪之地,山上都是被太陽暴晒過的砂礫,曾經她引來的山泉和溪流,還有因為綠樹而有了地下水,全都不復存在,乾涸掉了。
看到眼前這兩座山的模樣,祝蓁蓁只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因為雲華壓在山底下,有她散發出來的神力滋養,這裏就算不變成山清水秀之地,也不可能是沙漠一般的存在,喃喃自語:“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的話音未落,一個清朗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和她解釋道:“因為我劈山救母,玉帝覺得我母親觸犯天規,被罰得還不夠,所以動用天兵天將阻攔我,這裏是被金烏暴晒之下的結果。”
聞聲祝蓁蓁立刻回頭,看到一個年輕英俊,身着黃袍的青年站在她身後,身旁還跟着一隻搖頭擺尾的大黑狗,看到對方有些眼熟的相貌,遲疑了一下,不是很確定的問:“你是二郎神楊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