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裴酥元沒想到來電的人會是蔚謹之,盯着號碼遲遲沒有動作,直到電話自動掛斷了,她才把手機握緊反扣在腿上。
然後把額頭也抵在了上面。
幾分鐘后震動從額頭傳來,裴酥元淚眼朦朧的看過去,是鄭勛成,她抹了一把臉,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
“舅舅…”儘管清了嗓子,但她的哭腔依舊明顯,鄭勛成在那邊停頓了幾秒,才說道:“小元,我先帶着你媽回家,你晚些時候再回來。”
淚水再次彙集,胸腔悶的她喘不過去來,好一會兒她才低低的應聲。
鄭勛成在掛斷電話前囑咐她一句慢點開車。
裴酥元一一應聲,隨後眼淚決堤。
她其實…挺脆弱的。
那麼大的人被打了一巴掌就要躲在牆角里哭。
再次擦乾淚水時已經過了十多分鐘,她在等,等着裴靜被鄭勛成帶走,免得碰上。
站起身的時候裴酥元蹲的腳發麻,踉蹌的扶住牆,一點一點的離開。
……
坐上車之後,裴酥元狀態好了許多。
又想起蔚謹之之前的那個電話,猶豫着要不要回撥一個。
這一看,發現蔚謹之又給她打了兩通電話,是在和鄭勛成通話的時候。
她發了會兒呆,還是決定不回撥。
哭的太久,聲音太明顯了。
這麼丟人的時刻,裴酥元其實不想讓任何人發現。
鄭勛成是沒辦法,蔚謹之的話…
她怕丟人。
但一想又覺得不太好,裴酥元登上微信,微信上第一個對話框,就是今早她通過的,蔚謹之的微信。
---【我不在西京,有事嗎?】
裴酥元發完微信就鎖了屏幕,往福利院趕去。
一路上,她腦子裏都想着裴靜,等紅燈的時候焦躁不安,手指不停的點着方向盤。
等到了地方,裴酥元覺得頭有些發暈。
進門前冷靜了許久,才給鄭勛成打電話。
她不敢輕易上去了。
鄭勛成告訴她,裴靜已經睡著了,她才悄悄的走上樓。
今天裴靜清醒的時候她還想着,今晚可以跟媽媽一起睡了,可現在,她卻只能隔着玻璃看裴靜。
因為裴靜的狀態不穩定,輕易進去會打擾,所以她的房間是有一扇小玻璃窗的。
太大了,會讓裴靜恐慌,太小又看不清,這扇玻璃窗正好。
裴酥元隔着玻璃窗就那麼看着裴靜。
看她十年多來幾乎沒變過的容顏,病態蒼白的臉龐。
裴靜這樣,她沒辦法在林市多陪她了。
因為這樣狀態的裴靜,見到裴酥元,會更暴躁,暴躁到先是動手打裴酥元,再是自我傷害。
所以只有很偶爾清醒的時候,裴酥元才能來見她。
……
之後裴酥元坐在福利院的小房間裏,白天不出門,到了晚上裴靜睡熟的時候會去偷偷看她。
兩三天後裴酥元準備離開林市,因為短期內裴靜應該不會清醒,而她還要工作。
在林市的幾天,她收到了兩份合同,
一份是悅風傳媒的經紀合同。
另一份是綜藝《你好,偵探》的合同。
不過裴酥元的工作卻不是這個。
她有一份兼職工作,是錄音師。
組合解散后她考取了初級錄音師的資格證,想着以後也就長久的做這一行了,但她有哪裏名氣呢,能找到她的人,多半都是網紅,歌手。
能掙錢,但一年到頭也就夠養活自己的,什麼都剩不下,所以裴酥元的錄音師的工作就只能從全職變成兼職。
因為工作紛雜,她的資格證目前也只考到了中級,價格也沒變,都是老朋友找她。
這次找到她的就是之前一起玩過,合作過的網紅,歌手,這一年多的在圈裏算是打出了些名堂。
回到西京,裴酥元第一時間就去了錄音棚找葛浚。
葛浚是個男alpha,跟裴酥元相識多年,可能是趣味相投,裴酥元與他的關係還算是不錯的,雖然話不多,但足夠默契。
到了錄音棚,裴酥元看到了葛浚的omega男友,還有幾個相熟的朋友。
這群人都是一個圈的,其中葛浚的omega男友方小傑是做編曲的,裴酥元有幾首歌還是他編的曲。
裴酥元進去一一打過招呼,沒停歇的就開始準備工作。
葛浚是提前跟裴酥元打過招呼的,但這段時間折騰的她頭腦發暈,昨晚葛浚給她發微信,說是編曲demo做出來的時候她還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所以才急匆匆的趕回來。
在熟悉的領域,裴酥元進入狀態的速度很快。
連着幾天都窩在錄音棚,裴酥元完全想不起之前的糟心事,還有那兩份合同。
手機也早就被她撇在一旁,專心工作。
等再次從錄音棚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周。
這一周她沒回過家,這裏說是錄音棚,但其實也是葛浚和方小傑的家,工作生活都在這裏,房間夠住,累了裴酥元就在這裏睡,閑着的時候就跟幾個人一起玩音樂,時間過的極快,也能讓人忘記煩惱。
只是出門回家的時候有些尷尬。
當時從林市回來的急,裴酥元只能從衣櫃裏拿衣服帶走,所以她現在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黃色的連帽衛衣和運動服。
初秋的天氣還好,一旦到了深秋就變的涼颼颼的,為了保暖裴酥元也不能再換回之前的衣服。
這會兒還是清晨,街道上沒什麼人,裴酥元幾步上了車就往華江苑開去。
華江苑門口有一家裴酥元喜歡的小籠包。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猶豫許久,在可能會丟人和餓肚子之間,選擇了可能會丟人。
她下車買了小籠包,又飛快的回去。
到了家趁着還熱乎趕緊吃掉。
然後洗了個澡,悶頭睡覺。
等下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裴酥元熬了幾夜醒來時還是暈乎乎的,賴在床上不想起來。
直到手機震動聲響起,裴酥元才慢慢悠悠的接起來。
是晏辛打來的電話,問她回沒回來,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裴酥元看了一眼時間,知道晏辛再過一個小時就要直播了,她洗漱出門再去吃飯應該是來不及,就拒絕了她。
晏辛被拒絕有些不高興,哼哼的說道:“你都走了大半個月了,我都想死你了,回來還不陪我吃飯!”
裴酥元知道她脾氣,有點粘人。
安撫了好一會兒,答應明天去給她買喜歡的炸雞奶茶送上門才算是哄好。
裴酥元又在床上玩了一個小時的貪吃蛇,才慢吞吞的起床,開始收拾衛生。
許久沒回家裴酥元的第一件事大多是收拾衛生,但今天太累了,只能把時間往後延。
衛生收拾好,裴酥元又洗了一次澡,然後把垃圾帶到樓下準備去買點東西吃。
買了一份過橋米線,付款的時候葛浚的轉賬也發來了。
三萬塊。
轉賬裴酥元暫時沒收,而是把米線的錢付了,然後給葛浚發微信,問她怎麼價格變了。
之前她給葛浚做錄音的時候酬金都是一萬塊,其他人也差不多,一年到頭最多的錢也是出在葛浚身上,因為他每年要做兩張專輯,其他工作大多是EP,EP的時間要短一些,也就能掙個五六千左右。
但沒想到這次居然有三萬塊。
葛浚回復消息很快。
---【哥們身價都漲了,你當然也漲了!】
如此一說,裴酥元倒也心安理得的收了錢。
誰不喜歡錢呢?
裴酥元掙錢的時候真是最快樂的時候,她拿着米線一路走回去,不自覺的開始幻想掙多了錢的生活。
到時候要買個大房子,然後把裴靜接到西京來,跟她一起住。
願望是美好的,但一想到現實裴酥元又蔫了。
裴靜都不願意跟她共處,這怎麼住?
開心與難過在裴酥元的身上總是交替的很快。
她低着頭,看着腳下的路,神色陰鬱的往前走。
連吃過橋米線的心思都沒了,她走到垃圾桶一下子丟在了裏面,然後在長椅上坐着。
她穿的不多,坐了一個小時鼻頭有些發紅,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
不能感冒。
感冒難受又費錢。
裴酥元從長椅上起來,往單元門走去。
可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又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她回頭。
看到了月光下的蔚謹之。
她臉上的驚訝和窘迫蔚謹之沒錯過,接着往前走了一步,貼近她的身體問她:“心情不好嗎?”
雖然蔚謹之住在北區,但地理位置高,從裴酥元買米線她就看到了,直到她坐在長椅上的那刻,蔚謹之都看的清楚。
裴酥元被問的不好意思回答,她低頭看着腳尖,突然聞到一股棉花糖的味道。
是蔚謹之,離她…更近了。
她聲音婉轉又嫵媚,問她:“心情不好該吃點甜的,想吃棉花糖嗎?”
裴酥元抬眼,怔忪的看着她,似乎在確認她聽到的是不是真的。
蔚謹之淡笑着,手從後面拿出來。
在裴酥元面前的是蓬鬆柔軟,手只要輕輕一觸就會陷進去的棉花糖。
裴酥元突然鼻子有些發酸,而後蔚謹之把木棍放在她的手裏,如棉花糖般輕軟的說著:“嘗嘗,又甜又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