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林市的地理位置在西京和雲州之間,但裴酥元所在的小鎮卻是要離雲州更近一些。
雲州臨海,更潮濕一些。
她翻滾着被子,天剛剛亮就睡不着了。
睡覺中還安心舒適的心情也變了。
她有點,期待今天的到來,甚至在考慮能在林市多久。
因為就算裴靜不太清醒,她也很久沒有見到過她了。
常年在西京,裴酥元當然是想裴靜的,但她最後總是要憑藉自己的能力照顧媽媽,不能總是依靠鄭勛成。
所以,她需要錢。
簡單洗漱后,裴酥元打開衣櫃,從眾多白黃衣服里挑出一件小黃鴨的T恤,還有白色運動服。
之所以這樣穿,是裴靜喜歡。
裴酥元小的時候簡直就是小黃人一樣,那時候裴靜處於時而清醒的狀態,清醒了怎麼都好說,不清醒的時候裴酥元要是想換衣服,裴靜是會不高興的。
但是總穿着,裴酥元也不高興,就跟裴靜商量,可不可以換一套。
裴靜很認真很認真的想了五分鐘,最後可以允許裴酥元穿白色。
裴酥元小的時候不理解要她穿色黃色,十幾歲的時候開始不理解裴靜為什麼對黃色這麼執着。
明明她自己也不穿的。
偏偏要看着她穿。
而現在這些已經不重要了,裴靜能開心就好,不過就是一件衣服。
所以裴酥元把滿衣櫃都搭配成了黃白兩個顏色。
甚至在逛街的時候偶爾看到適合的衣服,她都會買回家。
換好衣服下樓,鄭勛成已經在等着她了。
她笑了笑上車,客套的說著:“舅舅等久了吧…”
“沒事,我也是剛到。”鄭勛成憨笑了一聲,轉動方向盤的時候又跟裴酥元說了一聲:“我今早聯繫小毅了,他下午的時候直接來療養院。”
雖然昨晚說了挺多的,但裴酥元此刻聽到鄭毅的名字,還是有些緊張。
她握緊安全帶,獃獃的哦了一聲,也不再搭話。
一路到林市安定醫院,裴酥元的話一直很少,多說都是鄭勛成再說話。
到了醫院,兩人下車往病房走。
見到裴靜的時候她已經睡醒了,正看着窗外,聽到開門的動靜才回頭看向兩人。
她的眼神,怎麼說呢…
以裴酥元多年的經驗來看,似醒非醒。
下一秒,裴靜柔着聲喊她:“小元。”
裴酥元有一瞬間不知道該做什麼表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快步向前走:“媽媽?”
“小元。”
很驚喜的事情發生了,裴靜醒了。
她因為常年不外出,皮膚有些病態的蒼白,伸出手想要摸摸裴酥元的頭。
一坐一站,裴酥元為了她摸的舒適,乖巧的低下頭。
直到把頭髮弄的亂糟糟的,裴靜突然開口質問:“你怎麼穿這樣一聲衣服?”
“你都二十六歲了,不是小孩子。”
明明是被嫌棄了,可裴酥元笑的卻異常燦爛,仰着頭說:“我喜歡這顏色。”
裴靜沒再吭聲,而是把視線放到裴酥元的身後,笑着喊鄭勛成:“大哥。”
裴靜本身是個很溫柔的omega,多年來都是被病痛折磨着,這樣被叫大哥的場景寥寥無幾。
鄭勛成也紅了眼眶。
他比裴靜大了有十多歲,既是把她當妹妹,也是當女兒的寵着,裴靜對他也很是依賴。
兩人相視笑着,鄭勛成多多少少看出點裴靜當年的痕迹。
摸頭殺是祖傳的,鄭勛成也走過去摸了摸裴靜的頭髮。
……
這一次的清醒不知道會維持多長時間,但醫生也說了,裴靜現在的狀態應該是越來越好的。
因為她自己想清醒了。
裴酥元把裴靜吃的葯都放進了包里,然後扶着裴靜,幾人一起回療養院。
一路上難得的有說有笑,裴靜清醒時跟普通的母親沒什麼區別,她拉着裴酥元的手問她:“小元談戀愛了嗎?”
裴酥元害羞的臉一紅,搖頭。
裴靜又問她:“該談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該上學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鄭勛成從後視鏡看了她一眼,心裏嘆了口氣。
裴靜生裴酥元的那年才十九歲,連大學都沒有念完。
她從小乖巧可愛,鄭勛成和老院長都很寵她,而且她聰明,考上了雲州大學。
可惜的是,讀了也就一年多,帶回了裴酥元,自己也變的神志不清。
這麼多年鄭勛成不是沒問過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開始是裴靜不想說,後來是怕刺激到裴靜,他也不敢問了。
如今在想起此事,只有滿臉的愁雲,和一聲聲的嘆息。
……
裴靜清醒的時間依舊不長,下午的時候和裴酥元一起去看了汪倩,等鄭毅來了又推着汪倩一起去吃晚飯。
飯間,幾人說著話,也不知道是哪裏出了錯。
裴酥元坐在裴靜身邊,側着臉跟鄭毅說話,裴靜毫無徵兆的就伸手給了裴酥元一巴掌。
嘴裏不知道念念叨叨着什麼。
裴酥元白皙的臉頰瞬間泛紅,五個巴掌印明晃晃的。
坐在她旁邊的鄭毅被嚇了一跳。
他很少見過裴靜跟裴酥元在一起的時候,小時候是裴酥元總去他家裏,他從小被寵壞了,知道裴酥元是福利院的孩子,沒少欺負她,甚至覺得她有時過來就是來搶自己父母的。
直到年紀越大,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冷淡,開始是不好意思,後來也沒法跟裴酥元好好聊天。
有了孩子后,他蛻變很多,臉皮也沒之前那麼薄了。
方才裴酥元是在跟他說結婚賀禮的事,讓他去西京時聯繫她,還有小孩子的賀禮也一併給她。
沒想到,裴靜突然發作了。
裴酥元顧不上紅腫的臉,轉過身想安撫裴靜。
可裴靜卻像是怕她一般,死死的推開她,嘴裏哭着喊着叫鄭勛成。
“大哥,帶我回家…大哥…嗚嗚…”
裴酥元的手被她狠狠甩開,低垂着,有些不知所措。
她吸了吸鼻子,輕聲的囑咐鄭勛成照顧她媽媽,然後一個人出了包廂,又出了酒店。
一出去,裴酥元的淚水就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哭紅了鼻子。
她一個人縮在牆角,哭的肩膀都在打顫。
這期間鄭毅給她打過電話,裴酥元看了一眼,沒接。
淚水已經止住了,裴酥元順着牆角蹲着,抱緊雙臂,眼睛無神的看着地面。
嗡聲再次響起,裴酥元臉上出現一抹不耐煩。
有些粗魯的從褲兜里翻出手機,結果一看不是鄭毅。
是蔚謹之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