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一擲(火羽篇)
少年見他們這麼爽快地答應下來,不免心上一喜:“那好,興許之前你們應該熟知了基礎規則,那我也不便多講了。這邊請。”
兩人隨之一前一後地登上主場地依次落座,桌案的中間隔着一面簾,顧客清雖隱隱約約能看得到少年的五官,但動作卻有些看不透,這也完全不能保證少年會不會途中作梗。
“看似簡單的交易,實則暗藏玄機。”少年不禁笑,滿臉地胸有成竹,“我在這交易了上百場,從未有人打敗我。殊不知,閣下會交易什麼呢?”
君元在不遠處看着:“上百場,興許也是個厲害人物。”
司衍則說:“古人云,水清則淺,水深則綠。這少年就算頂破天了,也不及背後人厲害。”
君元:“難不成……”
司衍不可置否地點點頭:“暗手操作而已。只可惜對於我們來說,他們的確交易不過。”
顧客清則暗暗摩挲指腹,似是想起來什麼,氣勢上也絲毫不遜色回道:“先不提交易什麼,我只需你的名字。”
少年眯眼,收了那笑嘻嘻的神情,語氣變得着實嚴肅:“為何?”
“金縷制囊,雲河為案。汲取天上地下之靈氣,交易開始放出時,即不知不覺間被對方的精神吸收,腦海里構成幻境,回憶痛苦。而淡散時,最容易翻然悔悟,甘願交出交換物,頹喪離去。”
少年聞言大驚失色,下意識捂住了腰間的囊袋:“你是何人?”
顧客清道:“你無需知道。不過,即使這是你一貫的作風,不知情的,自然上了當。可我未必是那上鉤的魚,看見誘人的餌也恍若未見。所以,閣下還有什麼交易的東西,儘管讓你身後的人千金一擲。”
“不公平的交易本就不應該開始,真正交易的人其實是你吧,蕭主管蕭子官大人。”
面對反問,蕭子官非但不膽怯,反倒從依附在少年背後的黑影中重新顯露出來,在屏退了少年下台後從容坐下:“這麼著急拆穿,看來閣下也未必如傳聞中那般多謀。方才若非走險,你或許還有一絲勝算。”
輪到顧客清失笑了:“何以見得?這麼刻意的安排,真以為我什麼都看不出來嗎。”
“堂主這話不免有些令蕭某心寒啊,刻意倒算不上,不如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蕭子官倒是笑得比他還敞懷,隨即兩指一勾稍稍比劃兩下,顯露出微微的紅色亮光,“但如果說,這個東西的出現,會改變你們原有的想法呢?”
無論是顧客清,還是台下的君元一眾人等,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震驚在原地。
它怎麼會出現這裏?
顧客清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了,稍稍按住不耐:“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條件不是很明顯么?”蕭子官無趣地揮揮手,叫手下將帘子撤了,跟顧客清坦然面對,“你身上沒有我想要的東西,倒是那二位……”
他順勢指了指君元和月翎:“一位位高權重跌落神壇,另一位在位多年資深頗越,你以為如何。”
聽這一描述,君元倒更覺得這蕭子官要玩什麼鬼把戲了,遂緩緩站到顧客清身旁道:“蕭主管這意思,莫不是對我那竹軒閣有點想法?”
“閣下客氣,竹軒閣雖名聲遠揚,但不足以在蕭某心中的籌碼。”蕭子官看了眼那火團,“不過,既然各位找此物已有一月有餘,就說明真的需要。但作為等價交換,一人,或一羽,足矣。”
君元臉色有些不好:“蕭主管,您還真是好胃口。”
他自然知道蕭子官說的是什麼意思,要麼留下玄鳥之翎,要麼留他自己或是靈界召越。
可不論是哪一個,三者皆缺一不可。
“我留下,你們繼續。”
觀望了許久的司衍突然出聲,他也知事情的嚴重性:“你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我在這裏,等你們的好消息。”
君元連忙攔住了他,心話傳去:“司衍,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些什麼嗎?留在這裏,意味着你所有的線索都有可能中斷,包括……”
司衍淡然回應道:“正因如此,我才知道要逆向而行。”
這麼一個攔截的動作就堂而皇之地被蕭子官看在眼裏,他心知,如若不將群體拆散,那日後……他們的計劃都將毀於一旦。
冥界判官雖在其他方方面面上起不到任何作用,但他目前對於自己來說,的確是個可用的棋子。
左思右想,蕭子官最終才說道:“司少主,您確定了嗎?”
司衍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那個火團。
也難怪剛才眾位對它有些震驚,過了幾萬年了,它身為長湘的靈魂碎魄,竟能殘存至今。
這籌碼,的確過於重大了些。
且不說蕭子官這小子究竟想幹些什麼,但不可避免的是,天帝太和的魔爪,估計早已伸向了這撲朔迷離的風吟樓。
時至如今,他除了自留此地靜觀其變,將希望給予,便再無其他辦法。
這是計劃中極為可怕的變故,一場,已經災難多變,一去不返的變故。
而身邊的友人,需要將長湘的靈魂碎魄拿到,才有可能在深入其中的同時找到法陣,進行共鳴。本以為他們會歷經千辛萬苦才能拿到,但未曾料到,這東西,竟就在自己的眼前。
下一刻,司衍感覺到一下細微的感觸碰到了肌膚的表面,有點刺痛,眼前的場景也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
他皺眉,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蕭子官的眼底閃過一絲從未有過的陰狠。
嘭的一下,司衍倒在了地上。
君元正要去時,卻被月翎一把拉住,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別去。”
顧客清見狀也不禁冷下幾分語調:“這是不放心了?還需要親自蒙倒。”
“閣下此言差矣,等價交換而已,談不上陰險毒辣。”蕭子官並沒有站起身的意思,隨後利落推了火團過去,“雖然按照以往的籌碼來算,這並不能等同。但看在閣下的面子上,我今天便破一次例。”
君元倒聽出了這話外之意,不禁笑道:“那還真是額外開恩了?若真想對他動手,想必,司少主的故鄉領主,自然不會放過這小小孟城。”
“不容閣主提醒,蕭某自知這其中輕重。”蕭子官這才動身,叫人把昏迷的司衍帶下去后,又補充了幾句話,“在我面前,沒有什麼交易是不對等的,只是這次,蕭某有樓主的特令在身,一些特別的招待,還請各位多多指教了。”
大袖一揮,原本結結實實的地板隔層瞬間崩塌,那些擺放整齊的桌椅在這一瞬間便灰飛煙滅。眾人就在這種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垂直跌落,可唯獨卻見不到蕭子官。
“可惡!竟被他擺了一道!”
顧客清也不再說什麼便快速結印,一道水流憑空而來,所有人都在水流中滾了又滾,順着流向栽進了一旁的樓道平台上。
他手中的火光閃了閃,對於眼前的景象,靈魂碎魄似是有了最基本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