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境塵灰(鳴凰篇)
“夜光,不要和他們過多談論。今日若捉拿不回執鑒,你我都難逃一罰。”
穿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沉聲警告,夜光若有所思地回望一眼,轉慢抬手欲行指令,而族人們也只待其一聲令下。
“拿下他們。”
君元直接後撤,兩人配合默契一般往屋頂躍上,司衍趁此機會迅速丟出兩顆煙霧球,一陣瀰漫下來,他們的身影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沒想到他們還有同夥……”夜光黑沉着臉,“葉禾,你去回稟吧。”
葉禾一把扯下斗篷,露出她那雙紅色的眼瞳,充滿着不可思議:“哥哥,你這是想放他們走?執鑒之前怎麼踩你貶你的…你……”
“追上去,只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夜光臉色沉重拍她肩膀:“阿禾,我承諾你,只要長湘一下台,朱雀神女的位置,就是你的。”
葉禾愣了片刻,隨即回神后撩袍轉身離去。
彼時,行梧樓。
楚謎言低着頭單膝而跪,手上的斷刃支撐地面,二十二的木階之上,坐着的是這個族群唯一的統領者。
朱雀族長,葉識生。
他手中握着整個族中的命運興衰,據說此人極其看中朱雀神主的指引,並且實力無從得知,彷彿在這裏,他就是神。
長湘也跪在楚謎言的旁邊不敢吱聲,只敢悄悄地抬眼望一下,發現族長的臉色並不好,又趕忙看向地面。
“你說執鑒攜玄鳥之翎潛逃,他如今人在何處?”
楚謎言舉聲正言,於禮在前:“據探子來報,執鑒和晚陵目前在夙願村內,因事態緊急,我已派夜光葉禾二人前去通緝。想來,應有很快的進展。”
長湘不禁心中一驚。
司祭大人不是說執鑒大人失蹤了么?為什麼,還跟玄鳥之翎扯上了關係?
他話音剛落,一族人前來彙報:“族長閣下,司祭大人,葉禾大人回來了。”
葉識生不語,揮揮袖便准允其進來。
在一眾族人的簇擁下,葉禾手握短弓同樣跪於地面,低頭繼續說道:“族長,情況屬實,執鑒手掌上有玄鳥之翎的使用殘存痕迹,並且還有同夥,夜光再三顧及其他緣由,最終讓我回稟,此時並沒有深追。”
葉禾的一段話,讓葉識生面龐上的陰霾隱隱揮之不去。他沉着氣一言不發,似乎在琢磨其中利弊。
執鑒潛逃,還帶走了神物玄鳥之翎,二罪並罰,他逃不掉的。
但回觀以往的功名利祿,執鑒無疑是僅次於司祭楚謎言最具有能力的人選。
而他親自培養的神女長湘,也在上一次的浴火節中,得到了朱雀神主的欽點,備受矚目。
神主欽點,就相當於已經定好了繼承者。反觀葉禾,卻因心中的一點私念,在神女選舉中因此失之交臂。
思慮再三,葉識生揉了揉發漲的穴位,將問題拋給了楚謎言:“你以為何如。”
楚謎言直道:“族長不妨……來個放長線,釣大魚。”
“何以見得?”
“浴火節,需要玄鳥之翎的坐鎮。如若不能正常舉行,那麼滅族之災不堪回想,定會驚動上方的神界。不若利用起這個儀式,引他現身,屆時,神物和人,都能抓獲。”
葉禾在旁聽聞不禁回想,司祭的話,也並不是沒有道理。
三日後是此次朱雀族群中第二回的重大儀式,往年需要神女與神主共通之後,開壇做法,並且攜玄鳥之翎坐陣,司祭大人從旁護法,由此開啟。
而現在缺失神物,浴火節的確無法按時舉行,並讓選定者通過考驗獲得那傳說的庇佑之力,那麼,結果都是知道的。
葉識生見眾人都沉默不語,深知唯有這法子能解眼前困境,他便道:“這般,既然是司祭提議,那便由他全權負責,另外,神物被盜一事,也切勿聲張。”
聽此,楚謎言驀然抬頭看向高處的葉識生,不禁注意到他那寬大的袖袍中,隱約泛有一絲詭異的紅光……
與此同時。
君元幾人離開了夙願村,回到了原先的荒郊。
接着彼此互換了應得的情報,司衍思考了片刻,轉手就折下一旁的枯枝,對着地面就是一頓比劃:“已知的浴火節便是個陷阱,到時候,祭壇四周東南西北會依次顯現火羽,根據以往的慣例,這時候朱雀法陣的中央就會顯現族群神物,玄鳥之翎。”
“並且,你們身上攜帶着這玩意兒,縱使真熬到了那個時候,它依舊會暴露你們的位置,無論明暗與否,你們都處於被動。不得不說,楚謎言這招,是為小絕。”
司衍的一席話聽下來,君元倒有些不淡定了:“感情我這身份替別人打工?不過,無追兄可有什麼比較好的消息?”
“並不是,你反倒起到更重要的存在。”司衍搖搖頭,用鞋底在地面胡亂蹭幾下再踩平,繼續用枯枝勾勒些圖案,“我和你們分開后,就和沈燁落入了個不知名的地道中,一路摸索往上,暗中發現那就是個祭壇,彷彿有什麼法陣的殘留痕迹。很多朱雀族人守在那,接着我們就回到地道,往另一端走,就來到了夙願村。”
君元聽到這大致明了。
也就是說,有個地道貫徹了夙願村和朱雀族群兩個地方,且常年互通並沒有其他的交叉口。對於現下的狀況來說,的確是個很好的消息。
沈燁這個時候坐不住了:“那些人如果要是知道這裏有地道,不會再抄人包過來吧。”
君元無奈扶額道:“你當他們傻啊。”
司衍道:“他們並不會這樣做。事實上,如果我是司祭或者是族長,神物一旦被人帶走,它又是浴火節的必需品時,最好的辦法不是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尋找,去繼續通緝。而是如何做好在那天,守株待兔。”
沈秋鷯聽后瞧了瞧君元手掌上浮着的玄鳥之翎,不禁道:“之前你們說我們找到燈芯就會找到突破口,那麼,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君元不可置否:“的確,無論是什麼事,都與這玄鳥之翎脫不了關係,我不妨有個大膽的猜測。拋開這幻境中亦真亦假的朱雀族群,那現實之中的孟城,又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眾人連忙倒吸了口氣,司衍連忙接茬道:“你難道在懷疑一個禁術?還是,某個人。”
“這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總之,他們既然敢下陷阱等着我們跳進去,不妨我們便將計就計好了。”
沈燁可憐兮兮看着他道:“公子,你該不會想把我丟出去當誘餌吧。”
君元一把推開,拿出幾疊紙片遞給司衍三人:“你們可以看看,這是那個孩子留下的東西,也就是之前我提過的男孩。”
大家都不明所以地接過,沈秋鷯摸了摸上面的紋路,很像團燃燒的火焰,細刻之下,很像一道道隱秘的路線。
這莫非是……
“男孩的出現怎樣並不重要,想必是黃老闆引發的一個點子,掉落的,就是朱雀族群大致的佈局圖,只不過不知道哪裏有族人駐守就是了。”司衍瞧了瞧有些暗沉的天,不由得思緒萬涌。
“時候不早,各位就稍微閉閉眼吧,這裏的三天,可不是外頭的三天。明天,將是我們真正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