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夢
一聲聲跌宕起伏的鬧鈴將吳皙從噩夢中驚醒。
還是那個神奇的夢境,夢中沒有其它人物只有吳皙自己以第一人稱的形式站在原地,四周一片平坦,遠處大大小小的泥球向他滾來,開始的時候速度還很慢,但隨着滾動,泥球越來越大,而且速度還越來越快,而吳皙的身子無法動彈,當泥球快壓到吳皙的時候卻戛然而止,恢復到了遠處,而且大小重置,又重新新一輪的滾動。
就這樣不斷的重複着,開始還覺得好玩,但是隨着不斷的重複,四周沒一個活物,吳皙越來越怕。
更可怕的是,吳皙的潛意識不會帶着吳皙動彈,只有淡淡的意識告訴他,這個場景他絕對很熟悉,但是就記不起來哪裏遇到過。
其實人在夢境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潛意識的引領下發生的。
人分為身體、意識和潛意識。
身體控制人的物理活動,比如行走、跳躍和奔跑等;
而意識和潛意識控制人的思維,意識和潛意識雖只是一字之差,但是職責卻是不盡相同。
意識會很清晰而且富有邏輯,如人對環境的感知能力、喜怒哀樂、思考能力等等。
這兩種能力是所有人都很熟悉的,但是很多人對潛意識卻少有關注。
當一個人不在清醒狀態的時候,潛意識就會得到釋放。開始試圖控制自己的腦海,比如主導夢境的發展,甚至還擁有一部分汲取腦海中的記憶的能力,雖然能汲取的記憶較少,但是如果經常重複同一件事,很大的機率能讓這件事情出現在人的夢境中,這就是古人所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最為奇怪的是,潛意識構造的世界不需要連貫也不需要保證夢境是否完整。
很可能上一秒還在戰爭年代,下一秒就已經在修仙飛升。
而且夢境的主人不會覺得突兀,潛意識也不會主導主人去思考這個截然不同的兩個夢境是否和諧。
甚至能調動人身體中的感受器官和部分的喜怒哀樂。
比如有的人會做夢夢到哭、有的人會狂笑不止、有的人會做夢尿急,而且當時就在廁所中,結果有的人真的哭了出來、有的人夢中狂笑、有的人直接尿了床......
吳皙在這個夢中一直無法醒過來,直到鬧鐘把他帶回現實世界。
驚魂未定,吳皙擦掉脖子處的冷汗,還沒把意識徹底地從夢境中轉換過來,此時對夢境的記憶是最深刻的。
就是被喚醒的這一刻,滾過來的泥球已經壓到了吳皙的右腳腳趾。
估計也是這個真實的觸感和痛感才能讓吳皙及時地醒了過來。
吳皙小時候身體不好,基本當自己睡夢中的時候,就是這個夢。
每次都是父母狠掐自己的人中,甚至掐爛了都無法喚醒吳皙,最後在泥球重複滾動了無數次之後,才在父母的呼喚中醒過來,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是大哭出聲。
因為夢境中他還無法調動嗓子發出哭聲。當真正能調動身體器官的時候,也就是他醒來之時。
每次醒來,身邊都圍着一家人。家人每次都做好心理準備,將這個時候當作是見吳皙的最後一面,只有吳皙的父母不肯放棄,不停地呼喚和不斷地想方設法喚醒吳皙。
其實當時也四處尋醫,很多醫生都說是身體不好,等到十歲以後就好了。
但是十歲以前,吳皙晚上不敢睡覺,白天不敢去人多的地方,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會什麼時候面部抽搐,就像是要化魔了一樣。
一旦發病,他會短暫的失去意識,全靠潛意識支撐着他不倒下,也是潛意識告訴吳皙把臉轉對着牆壁,不能讓人看到他扭曲的模樣。如果被人發現,他將會變成一個異類,沒有朋友、沒有交流,甚至會成為被霸凌的對象。
終於在兩分鐘過去后,夢境中的一些詳細的場景在吳皙的腦海中漸漸模糊,他呼吸聲逐漸變得平穩,那種感覺就像是靈魂逐漸奪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一樣。
他嘗試着挪動自己的雙腿下床。
當腳趾頭穿進鞋子的那一刻,右腳第二個指頭傳來一陣刺骨的疼痛,就好像是踩在了趾壓板上碰到了粗大的凸起那種頂觸的痛感。
此時夢境的記憶已經模糊,吳皙只當是自己的尿酸高引起的痛風才導致關節尿酸結晶。忍着痛感下床洗漱,繼續這操蛋的一天。
還是同樣的路線,不同的是今天202卻像是跟自己約好了一般。
在吳皙剛到公交站的時候就緩緩停下。
吳皙上車的時候,眼光橫掃了一眼車廂,找了一個後排坐下。
在老弱病殘孕專座的地方坐着一個模樣約摸50歲的婦女,座位旁邊放着兩個木桶,吳皙撓了撓頭,他很確信自己見過這個老者,但是就是不知道是在哪裏見過。
腦海中傳來一點點疼痛,吳皙不得不放棄檢索腦海中的信息。
老人似乎感受到有目光盯着她,轉過頭看了一眼吳皙,微微點頭,又用腳輕輕地踢了踢兩個桶。吳皙一陣錯愕,腦海中的疼痛稍有加強。他趕緊撤回思緒,朝老人微笑示意算打過招呼。隨後閉目養神。
吳皙距離公司的公交路線總的就有5個站,在第四個站的時候,老人準備挑着兩桶東西下車,但是使力幾次還是無法抬起來。
老人使力的聲音傳到了吳皙的耳中,他睜開雙眼看到了這一切。趕緊上前幫了老人一把,還幫老人把東西送下了車。
老人下車后,轉身對吳皙點點頭,用附帶胸腔共鳴的聲音說了聲“謝謝”。
來不及多想,吳皙說了聲“不用客氣”后趕緊回到了車上,因為不少人已經不斷看手錶,臉上已經浮現出嫌棄的神色。
公交司機對着後視鏡向吳皙點了點頭。車再次發動,徑直駛向了第五個站。
讓吳皙很奇怪的是,這個老人的聲音好像很年輕,笑容中帶着些許的認可,但卻不只是感謝的樣子。
想着想着,車緩緩停下。
吳皙飛奔着下了車,拿出背包裏面的工牌徑直往公司走去。
吳皙的公司在一個新科技園,很多樓還沒有被入駐,顯得有些荒涼。
從公交站到公司,需要經過兩個拐角。
在經過第一個拐角的時候,那個每天在那賣豆腐腦的老人依舊坐在避陽的地上,也不吆喝,甚至還低着頭。
吳皙走過旁邊的時候大吃一驚,這個身影太熟悉了。
“這不是公交車上......”。
還沒等吳皙反應過來,老人率先開口“不錯,小夥子,你叫做吳皙是吧,嗯,挺好的。我這裏還有最後一碗豆腐腦,要不你買了這最後一碗,我也可以收攤了”。
此時吳皙已經怔在原地。
這個老人不是第四站就已經下車了嗎?這一站至少也有800米,怎麼會比自己更快出現在公司附近,更不可思議的是她桶中的豆腐腦已經只剩下最後一碗,而且已經用打包碗裝好,貼着一張標籤紙,紙上閃動着幾個數字「99」。這兩個數字似乎還跳動着。
稍回過神來,吳皙看到老人對着他微笑,這個笑容和她送老人下車時候的笑容一模一樣。
吳皙可以肯定老人對他很和善,況且這是二十一世紀,不至於街邊小販會有什麼害人之心,雖然自己並不喜歡吃豆腐腦,但是對於這種能幫助人的機會,吳皙卻是欣然為之。
“好啊,多少錢?”,吳皙問道。
老人沒說話,只是拿起桶蓋上面的豆腐腦遞給他。
瞬時間腦海里響起一個聲音“五塊錢”。
吳皙打開支付寶掃了一下二維碼,支付完成。
“吳皙,早啊!”
這是吳皙的前同事廖彬,一年前調到子公司,後來吳皙離職進入了現在這家公司,剛好兩家公司在同一個科技園。
“早,彬哥”,吳皙回應了一句。
“欣姨,我要一碗豆腐腦”廖彬說道。
“早就準備好了”。老人從桶中拿出一碗豆腐腦遞給廖彬。
廖彬遞給了老人一塊精緻的石頭,看着像是銀子一般,老人朝廖兵點了點頭,蹲下將擔子抬起來,給了吳皙一個微笑之後,轉身離去。
只剩一臉懵逼的吳皙和笑臉盈盈的廖彬。
“今天晚上6點10分,咱們去一個地方好好喝兩口?”廖彬提議道。
“估計不行,你也知道我的技術,寫出的東西bug滿天飛,還不知道昨天發佈的版本有沒有什麼問題呢”吳皙苦笑道。
“沒事,到時候我幫你看看。重要的是你不想知道你今天看到的東西嗎?”廖兵回應道,嘴角微微上揚,似乎他知道吳皙今天遇到的這些事情。
“可以啊,你上次欠我的那頓飯,今晚可得狠狠宰你一頓,你可得好好準備了”,吳皙臉上浮現一抹壞笑。
“好了,我先去上班了,晚上見”。
“晚上見”,回復了廖彬,吳皙匆匆往公司走去,心裏忐忑不安。
但是很快這種忐忑還是被滿天飛的bug給漸漸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