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社畜生活
今天還是平平淡淡的一天。
修不完的bug和出不來的遞歸循環、因為限電而關閉的空調、因為晚睡晚起而錯過的公交車......
吳皙是一個社會底層農民工家的孩子，父母一輩子都在大山中辛勤勞作，唯一的希望是兒子能在未來走出大山，風不吹日不曬就行。
家裏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哥哥是當地的小學老師，幾年前已經成了家，姐姐自己創業，也在一年前成家。
全家三個孩子都是大學生，這個事情讓吳皙父母臉上增了不少的光。但是外人看來幸福美滿的家庭，實際上卻各有難處。
哥哥一直只是行份內之事，工作上倒是沒有落下什麼，但是當今的社會下，各司其職是無法出人頭地的，也因此晉陞遲遲無望了；
姐姐出嫁之時，因為男方婚前隱藏了大量的外債，而女方父母早看出這個男人遊手好閒、油嘴滑舌，因此叮囑女兒做到財產分離。因為拿不到女方的嫁妝來還債，於是婚禮也是草草了事，甚至都沒有進行拜堂。說來也奇怪，兩人甚至都沒有領取結婚證。
而吳皙因為在家裏排行老三，從小在哥哥姐姐的照顧下成長，又有父母的袒護，雖不至於囂張跋扈，但是為人處事和工作能力一直沒有得到很好的鍛煉，所以遇到事情總喜歡逃避，很多時候沒有動腦子的習慣，總是想不出問題的解決方法，所以就算畢業了五年，也是遲遲沒有晉陞，一直作為一個底層的程式設計師，每天只做自己的CRUD工作，唯一能讓他自己感到充實的，就是自己在為面試而奮鬥的那段時間，倒是記住了大量的知識，但是那也只是紙上談兵。
昨晚還是一樣淪陷在遞歸循環中，甚至睡覺前還在想為什麼循環出現了閉環的現象，為什麼走不出來？想着想着，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失去意識而進入夢鄉的。
直到第二天被鬧鐘吵醒才感嘆“唉操蛋的一天又開始了”。
沒有多餘的動作，也沒有一絲的猶豫，即使熬夜到了凌晨兩點，第二天起來依然精神抖擻，這完全是因為那間歇性的鬧鐘。
吳皙的鬧鐘是7點20一個，8點30一個，9點一個。
每天都感覺自己睡了懶覺，成功地騙過了自己沉睡着的靈魂。
然而今天很是奇怪，今天醒來渾身濕透，吳皙記得自己做夢了，但是卻一點記不起來做了什麼夢，一般情況下，驚醒的瞬間思緒還會沉浸在夢中，甚至很多人需要好一會才能走出來。
來不及多想，吳皙起身穿好衣服，走到洗漱台含了一口水咕嚕咕嚕漱了口，刷牙和簡單整理了一下趕緊跑到公交站，但是依然還是失之交臂，兩輛202路車呼嘯而過。
雖然吳皙有自己的車，但是一般情況下，他不願開自己的車，因為租房的安置小區不要停車費，公司每天需要十塊，公交上班只需要兩塊錢，也就五個站的路程，確實公交上班經濟實惠，而且速度基本一致。
當然，沒趕上車的情況除外。
這一整天都在代碼中度過，也少不了碰到了幾個解決不了的問題，最後只能複製數據到本地debug才找到問題所在。直到晚上八點才匆匆發了版本，等了一個小時才等到一個202回了家。撕開幾包零食填飽了肚子就打開了遊戲，玩兩把遊戲就睡了。
這樣的日子吳皙已經過了五年，自從2017年畢業開始，自己一路上走了很多彎路。
自己學土木出身，畢業後進了一家國企，但卻是做市場開發。
區域負責人每天不想着如何簽單，整天拿着公款吃喝玩樂。
風氣一旦形成就很難再改變，身邊的人漸漸只想着虛假報銷，謀取福利，已然將本職工作拋諸腦後，終於兩年後吳皙提出了離職，再待下去等到區域公司撤銷，自己將無路可走。
九零后離職從不考慮後果，只要什麼時候腦子一熱就裸辭了。
因為跟女朋友異地，吳皙辭職后很激動，她計劃去長沙找個工作，這樣自己就可以天天就到她，吳皙相信自己會很有動力，甚至腦海中已經看到了自己走進婚姻殿堂的畫面。
吳皙和女朋友是在十多年前就認識的，那時候的愛情沒有雜質，只要有一方說了一點點越界的話，另一方心裏就開始冒星星。
就是那麼簡單，雙方開始產生依賴，恨不得把自己身邊每分每秒發生的事都跟對方說一遍。
兩人保持着這份純真的感情直到畢業，因為工作的關係，兩人吵了一段時間，最後斷斷續續分了幾次。
裸辭后吳皙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因為是在區域公司，吃喝都不花錢，甚至有時候他還會想“我現在有花不完的錢，我可以養你”。
“對不起吳先生，我們這邊需要的是富有激情的員工，您的性格和我們的崗位不是很契合，我們已將您的簡歷錄入人才庫，後續有需要會第一時間聯繫您”
“您的想法很新穎，但是我們公司目前走的是保守路線，後續有需要會及時聯繫您”
“不好意思，該崗位已經招滿了”
......
從開始的信心滿滿到最後的精神崩潰，前後只經過了一個星期。
七天的時間，吳皙東奔西走面試了二十八個崗位。
“我一定要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不接受出差和加班，最好是離她家五公里內的。嗯...工資也不要求很高，至少不低於我上家公司吧...”
“其實加下班也可以接受吧，畢竟哪有不加班的工作”
“原來朝九晚五隻有公務員才可以啊”
“如果給補貼的話，出差...也可以接受吧”
“通勤時間長？沒關係，我可以在車上看看在線課程”
......
生活給人的教訓也是潛移默化的，社恐的吳皙最後還是接受了銷售的工作。
“我們公司是做通航駕駛員培訓的，所謂通航就是通用航空，你們可以理解為直升機救援轉運，直升機森林救火等等，我給你們開的工資是一樣的，保底一萬，如果沒招到新生，咱們就轉教員，通過飛行員理論考試就可以，教員是按小時計費的，你們...”
這是當時主管給的大餅，第一次月薪過萬，吳皙只差沒笑出聲。為了這件事，無錫一身正裝去見了女朋友，因為他覺得這個收入水平已經快達到能說服她父母的地步了。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一個月後所有的同事被安排參加飛行員理論考試，每個人有三天的時間準備。老闆的這一波操作直接走了十幾個人，參加考試的只有吳皙和另外兩人。
那些走的人都明白了老闆的意思，只有吳皙還傻傻地以為這是一個轉型的機會。
奇迹沒有發生，考了三次都沒過，吳皙漸漸開始懷疑自己。
“老闆，我覺得我的能力還需要提高一下，期望我們以後有機會合作”
直到離職后十幾天後，吳皙才明白了那不是轉型，而是老闆給的催命符。
“我覺得你很有夢想，我們團隊要的就是夢想，你看小張同學，剛入職的時候性格也很內向，你看現在他每個月收入兩萬多，你也可以的，突破自己”
離職之後，吳皙被保險公司的一主管“看重”。但是每天早上的晨會讓吳皙感覺自己進入了傳銷窩點。
“好，很好，非常好”
“今天我們朗讀《世界上最偉大的推銷員》”
......
吳皙第一次毫不接受挽留的離職。
這次她直接選擇了參加培訓，也就是這次培訓，吳皙總算轉入了互聯網行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