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刮地皮的
白冥霄一夥兒名副其實的弄了一鼻子灰,夾着尾巴走了,圍觀之人也散了,院中只剩下阿順跟玉成。
阿順瞧着滿院狼藉,不知如何跟東家交代,這時韓浣梅拎着許多年貨跨進院門,驚詫道:“這是怎麼了,是玉成搗亂么?”
阿順低頭,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
韓浣梅皺眉道:“這白冥霄仗着有人撐腰,越來越不像話了,但是玉成以後還是要看緊二郎!
等下我配些療傷葯,阿順你給白冥霄送去,估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一個聲音忽道:“給他送甚麼葯?”
說話的正是皇甫英南,不知他何時已走到院中,瞧着玉成,臉上沒有絲毫怒氣,反倒微有讚許之色。
說道:“咬的好,玉成,爹告訴你,以後不許讓二郎隨便咬人,但是遇到白冥霄一夥兒刮地皮,那是非咬不可,只要不咬死他就行,明兒你就在門口瞧着,他們來了就放開二郎咬他!”
這下阿順有些瞧呆了,這皇甫英南向來為人謙和,平時與人說話總是低調溫和,甚至有些低眉順眼,想不到這時竟也能說出如此霸氣的話。
韓浣梅皺眉道:“那白冥霄有些後台的,咱總不好跟他弄得太僵……”
皇甫英南道:“一個刮地皮的又能怎樣?咬他。”
走到玉成身邊,在他頭上撫了撫,和聲道:“沒事兒,等下我讓阿順再去買一車鞭炮給你!”
阿順將手中銀子遞給他:“東家,這是白冥霄賠的鞭炮錢……”
那白冥霄當時帶人回去,找郎中裹了傷口,滿臉怒氣,叫道:“他娘的,這皇甫家養的是甚麼他媽怪物?”
一個長相文雅的漢子站起身來,手搖摺扇,說道:“大哥,我說過這皇甫家不好惹的,你幹嘛還去尋晦氣?”正是白冥霄的結義兄弟錢滿樓。
白冥霄怒道:“甚麼他媽的不好惹?這事兒沒完,等老子傷好了……啊呦……”
他說話時動作大了,牽動頭上傷口,忍不住呻吟一下。
一個瘦高隨從道:“大哥,如今做小買賣的都跑到西門大街上了,明兒咱還去收錢么?”
“幹嘛不去?大不了不進他皇甫家,倒要看他還能怎樣?”
白冥霄語氣依舊囂張,但傷口痛甚,語調低了一些。
他頭髮被玉成薅掉了一大片,吃飯說話都疼痛難忍,只好在屋養着。
他在屋內待不住,就在大堂坐着。
可三天以來,他卻是愈加氣急敗壞。
自打他讓手下去刮地皮,每日至少一人,多則兩三個受傷被抬回大廳,一問是怎麼傷的,無一例外,都說是狗咬的!
白冥霄恨的牙根痒痒,思索一下,道:“明天先別去了,等過了年,咱先想法兒收拾了這個皇甫家再說!”
年關更近,西門大街熱鬧非凡,沒人來收攤子錢,做小買賣的蜂擁而至,個個大聲吆喝。
玉成帶着二郎走進若蘭堂,兩個小小的口袋鼓鼓囊囊,滿臉堆笑。
二郎則叼着一根剃了肉的大骨棒,伏在門口啃的咯咯作響。
皇甫英南送走了一個病人,彎腰說道:“玉成,你這口袋都是什麼啊?”
玉成笑道:“爹,這都是人家給的,不要不行!”
韓浣梅喜笑顏開,道:“這是走了個大刮地皮的,又來了你這個小刮地皮的!”
從懷中摸出一把銅板遞給玉成,說道:“凡是給你東西的,你都去給人家送幾文錢,不能白要人家東西,懂嗎?”
玉成欣然點頭,正要出門,皇甫英南忽道:“若是那些傢伙再來,把他們攆到寬敞地方再放二郎,現在人多,可別砸了人家攤子!”
玉成有些失望,嘟着嘴道:“那些人不知怎麼了,都兩天沒來了,害的二郎一個都沒咬到。”
屋內有兩個來看病的人,聞言笑得前仰後合,道:“公子這意思是他們要每天都來被咬一下才對吧?哈哈哈……”
又過幾日,大年三十早上,若蘭堂停止營業,夥計領了工錢回家過年,皇甫英南早早打開大門,帶着玉成洒掃庭院。
只見門外多了兩個物事,一個是張破破爛爛的長桌子,鋪乾淨的青布,上面堆滿了各種糖果玩具,小孩子喜歡的東西應有盡有。
另一個是口破破爛爛的馬槽,裏面放着各式各樣的骨頭,雖說都沒什麼肉,二郎卻喜歡的不得了,飛馳過去叼了一塊,在牆邊啃了起來。
玉成指着青佈道:“爹,這上面有字!”
皇甫英南瞧了瞧,說道:“這上面寫的是好人保五村,良狗護三街,哈哈哈……這是人家感謝你攆走了刮地皮的,送給你的!”
玉成搔頭,道:“在和龍山時,也有人給我跟二郎捏了泥像,隔些日子也放些吃的,還有人燒香呢!”
這時韓浣梅端個破木盆子出來,放在長桌上,對玉成道:“那是人家怕你去搗亂,對你敬而遠之,而這個是為了感謝你為民除害,這兩個完全不一樣!”
說著掏出一把銅錢放在盆中,又拿了幾枚遞給玉成,道:“人家敬着你,你可別不識抬舉,以後你拿這上邊的東西,想着給錢!”
“給誰呀?又沒人看着!”玉成不解道。
“就把錢放在盆子裏。”韓浣梅正色道:“等下讓你爹寫上“賑濟盆”三字,誰要是缺個三瓜倆棗兒的,直接拿就是了,不過你只許往裏放,不許往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