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懲賊立威

第三章 懲賊立威

老道拉着賣棗人奪門而入,驚惶之下,見到一個西廂房門開着,便奔入其中。

老道隨手關了門,賣棗人驚魂不定,唯恐那些人來追,眼見連通兩屋的小門開着,不假思索,一步跨入,隨即一聲大叫。

老道不知何事,探頭一瞧,也是嚇了一跳。

只見地上一個小男孩兒睡眼朦朧,旁邊一條黑白花色的大狗對着賣棗人怒目而視,已將他逼在一角。

那小男孩兒正是玉成,大花狗則是被玉成畫花了的二郎。

老道從未見過如此雄壯的大狗,也不由吃了一驚。

但見玉成與它共處一室,想來必是它的主人,那狗兒再凶,還不是要聽主人的嗎?

當即從懷裏掏出幾顆棗兒,滿臉堆笑,對玉成道:“小兄弟,我們是好人,來這兒找你玩玩,快來嘗嘗這棗兒,甜的很吶。”說著走向玉成。

二郎以為他圖謀不軌,轉身躍起,猛然撲向老道,喉間低吼,讓人毛骨悚然。

那老道雖然會些武功,但見二郎威猛之勢,卻也嚇得六神無主,呆立當場。

玉成見老道笑眯眯的,不像壞人,叫道:“二郎,先別咬他!”

二郎已身在半空,哪裏收勢得住?一下撞在老道胸口。

它這一撲勢頭甚猛,加上它百多斤的分量,一撞之下,老道抵受不住,仰天一跤,摔倒在地。

二郎兩隻前爪按住他胸口,老道一動不敢動,心中怕極,卻不敢發出半點聲響,唯恐激怒二郎。

玉成拾起他手中的棗兒,放在口中一咬,連連點頭,道:“這個挺甜……”

又拿一個遞給二郎,二郎咀嚼兩下,居然咽了。

玉成大喜,回想從前在山上,什麼山羞美味、野雞野兔,都是二郎的口中之食,可這多天來,它只吃從張屠戶家買來的豬下水,着實可憐得緊。

又拿來一枚棗兒遞給二郎,將最後一個放在口中咬了一下,眼見二郎又已將口中的棗兒吞下,於心不忍,將自己剩下的半個也給了它。

玉成摟住二郎脖子,將它從老道身上拉開。

老道長長舒了一口氣,坐起身子,聽那賣棗人問道:“你從哪兒來的棗兒?”

老道眯眼笑道:“呵呵呵,趁你不注意,偷偷抓兩個想嘗嘗。”

賣棗人還要說話,卻見二郎正轉頭瞧他,不由得心下一緊,不敢再出聲了。

老道卻不以為然,笑對玉成道:“小兄弟,你這大狗兒神駿的緊吶!”說著伸手去拍玉成的肩膀。

他手還未觸及玉成,二郎一伸脖子,已將他手腕叼住。

寸許長的獠牙硌的他手腕生痛,老道嚇得沒了笑容,臉也白了。

玉成一扯二郎脖子,叫道:“二郎,不許吃人。”

二郎鬆開老道,及不情願的趴在地上,口中怪腔怪調的哼了兩下,表示心中不滿。

玉成指着二郎,對老道說道:“它愛吃棗兒,還有嗎?”

老道苦笑:“沒有啦,都被壞人搶去了,還把我倆打了一頓,等下他們走了我再拿給你吃。”

玉成道:“他們走了,棗兒不是也給搶去了嘛?”

“那也沒事兒。”老道指着賣棗人道:“他家裏還有的多,壞人走了,可以回家去拿。”

賣棗人點頭道:“不錯,我家還有。”

若蘭堂外,白冥霄的幾名隨從見老道與賣棗人逃入皇甫家,都止步不前,獃獃向院中瞧着。

這時已圍上來不少人瞧熱鬧,白冥霄大步走到近前,叫道:“奶奶的,在這兒看甚麼?給我進去抓他們。”

那些隨從道:“大哥,這是皇甫家!”

“皇甫家怎麼啦,少他媽廢話,進去抓人。”

這時一個夥計從若蘭堂內走出,正是阿順。他見大門虛掩,懊惱自個兒沒在皇甫英南走後栓好大門。

對着白冥霄抱拳道:“敢問幾位有何貴幹?”

白冥霄陰沉着臉,也不正眼瞧阿順,雙手微微抱拳,道:“小弟白冥霄,方才有兩個不長眼的衝撞了我的兄弟,我要去抓他倆出來,就是這個貴幹,你去給皇甫郎中說一聲!”

跟着冷哼一聲,對那些隨從道:“快進去抓人……”

阿順伸開雙臂攔住幾人,和氣道:“白大爺,我們東家不在家,你還是等他回來再說吧!”

“放屁!”白冥霄斜眼兒瞧了阿順一眼,惡狠狠的道:“你東家要是死了,我難道就不抓兩個龜兒子了嗎?”

不由分說,帶着一眾人硬闖,阿順不肯讓道,白冥霄抓住他衣領一甩,阿順站立不定,一下撞在門框上,只痛得齜牙咧嘴。

白冥霄帶人衝到院中,一個隨從仍然有些膽怯,說道:“大哥,這倆龜兒子不知跑哪兒去了,咱們,咱們還搜么?”

白冥霄瞪他一眼,指着他們牽來的大黑狗,說道:“放開黑虎兒,讓它去搜。”

這條黑虎兒是他養的惡犬,兇惡得緊。

牽狗的隨從解開鏈子,口中“噓噓”的催促那大黑狗去找人。

大黑狗左右嗅了嗅,直接來到西廂房門前,用爪子抓門。

白冥霄一腳踹開房門,對臉色慘白的賣棗人道:“奶奶的,你跑到這來我就不揍你嗎?”

他這人趾高氣昂,又聽說皇甫英南不在家,更加肆無忌憚,哪裏還把什麼人放在眼裏?

踹開門后只瞧見賣棗人跟老道,根本沒在意玉成與二郎的存在。

那賣棗人臉色慘白,聲音發顫:“白、白大爺,這、這兒可是皇甫家,你不能隨便打人!”

“他媽的,今兒我就要在這兒打你。”白冥霄一臉囂張,對幾名手下怒道:“還看他媽甚麼,動手,今兒讓他們知道不交錢的下場,哼!”

這時已有不少人在大門口探頭觀望,紛紛議論:“啊呦,這白冥霄真橫,竟然敢到皇甫家逞凶!”

另一人道:“這皇甫家是有些名頭,結交的朋友也不少,但白冥霄背後有嘉州通判翟九章撐腰,當然不怕皇甫英南……”

……

阿順張開雙臂攔住眾人,叫道:“你們私闖民宅,還要動手打人,那,那是沒王法了嗎?”

“一個下人也敢攔我?去你媽的王法。”白冥霄腳下使了一個絆子,右手在阿順肩膀上重重一推,阿順登時後退兩三步,摔在屋內。

玉成此時正抱着二郎,唯恐它出去傷人,見到阿順跌倒,趕忙搶上去扶他。

這些天皇韓二人最怕玉成帶着二郎傷人,是以每天都要囑咐幾遍,因此玉成長了記性,只要一有外人,第一件事便是抱住二郎。

這時瞧見阿順被人推倒,不由發怒,對白冥霄叫道:“你這壞人,搶了人家的棗兒,還打阿順叔叔……”

“少爺,快過來。”他話未說完,阿順已忍痛站起,將玉成摟在懷中,生怕他吃了虧。

“少爺?皇甫家那個娘兒不會下蛋,哪來的少爺?”白冥霄打量玉成,忽然見到旁邊正對自己怒目而視的二郎,囂張道:“啊喲,這條大花狗不錯……”

“臭屁股臉你快滾出去,要不我讓二郎咬死你!”玉成在阿順懷中用力掙扎,大聲喊叫。

白冥霄大怒:“格老子的,你敢罵老子,無法無天了,我打死你小雜種……”

說著舉起拇指粗的藤條便向玉成打來,他這下使足了力,藤條呼呼作響。

阿順彎腰摟緊玉成,趕忙一轉身,“啪”的一響,藤條打在阿順身上,痛得他慘叫一聲。

這下玉成徹底怒了,全力掙扎,要擺脫阿順抱持,叫道:“二郎,吃了這個屁股臉!”

二郎雖然不會說話,但聞言卻是渾身一陣,眼神凌厲,登時神采煥發,彷彿遇到十分興奮的事一般。

後腿一蹬,一下躍起三四尺高,張開血盆大口,直取白冥霄咽喉。

這玉成跟二郎在和龍山之時,可說在山中橫行無忌,那些山豬野兔見了他倆只有逃跑的份兒。

曾有一頭帶着熊崽子的大棕熊與他倆搶獵物,也被他倆殺了。

和龍山地處北國,山中的百姓性格彪悍,但對他倆猶如瘟神一般,甚至有愚昧婦人磕頭燒香,只求他們別來搗亂。

更有人道聽途說,說玉成跟二郎是親兄弟,都是狼妖,玉成道行深些,因此幻化成了人形……

自從到了嘉州,皇甫夫婦整日看着他倆,這才沒有出去惹禍,其實二郎早已安耐不住了。

這下聽到玉成讓它吃人,當然大喜過望。要知道它吃過的野獸不計其數,卻從來沒吃過人,最多曾咬掉過一個山賊的大腿。

白冥霄見二郎已然撲到眼前,寸許長的獠牙瞧得一清二楚,陰森可怖,不禁心頭一緊,往旁退了一步,藤條急揮,往二郎頭上擊去。

二郎在空中身子一扭,躲過了藤條,卻也沒咬中白冥霄的脖子,直接躍出了門外。

它剛一轉身,一條黑影直撲過來,咬住它的後腿,正是白冥霄帶來的大黑狗。

這時玉成也掙脫了阿順,眼見二郎被黑狗咬住後腿,登時急了,如風奔出,直接抓住黑狗尾巴,身子後仰,全力拉扯。

白冥霄的一眾隨從只瞧得目瞪口呆,心道:“這黑虎兒兇猛異常,平日咱們都不敢逗它,這麼個小孩兒竟敢去抓它尾巴,當真是不知死活!”

黑狗尾巴痛甚,只得鬆開二郎,正要轉身攻擊玉成,卻被撲過來的二郎一口咬住脖子,“咯噔”一響,它的氣管連同動脈已給二郎咬斷,鮮血順着二郎口邊激射而出。

二郎被玉成畫得花里胡哨的皮毛登時染紅了一大片。

玉成跟二郎配合得天衣無縫,這大黑狗對他倆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一眾隨從驚詫不已:“這傢伙不過是條溫順的大花狗,怎麼打起架來這般兇悍?

黑虎兒發起狂來,兩個人都拉不住,沒想到在它面前如此不堪?”

二郎鬆開已然斷氣的黑狗,轉頭瞧着眾人,目露凶光,加之滿身鮮血,形容更加可怖。

那個矮漢子打了個冷顫:“媽呀,這他媽八成是狼……”

話音未落,人已奔入屋內,其餘之人也失聲喊叫,都跟着奔入廂房之中,不敢出來。

有人叫道:“快關門!”

“關他媽甚麼門?”白冥霄怒氣沖沖,用藤條撥開眾人,走到門口,叫道:“一條花狗有甚麼好怕?”

跨上一步,藤條橫掃,對着玉成跟二郎擊來。

他這下一石二鳥,心下得意:“你倆總有一個躲不過,老子這一下非打得你鬼哭狼嚎不可!”

“別傷我家少爺!”阿順從人群中擠出,那個老道與賣棗人也跟着出來。

阿順唯恐玉成吃虧,出來想護住他,卻見白冥霄藤條已然打空,玉成縱身而起,已躍上白冥霄肩頭,二郎則矮身衝到白冥霄身前,咬住他的大腿。

白冥霄這下大出所料,被他倆弄了個措手不及,慌忙舉手去抓玉成,忽然腿上劇痛傳來,暗想:“小毛孩子又能怎樣,還是先把大花狗掐死。”伸手又去抓二郎脖子。

玉成突然雙手連抓,不管頭髮鬍子,一律薅下,白冥霄做夢也沒想到一個小孩有這大力氣,登時慌了手腳,伸手去抓玉成,剛一伸手,手背又被抓了三道血痕。

眾人只見白冥霄在地上亂蹦亂跳,雙手亂揮,失聲驚叫:“啊、啊,疼死我啦,快、快來幫忙……”

轉身想跑,可哪裏又跑得了?二郎正在奮力晃頭,想撕下他大腿上的肉。

那些隨從也慌了神兒,有人叫道:“這他媽肯定是狼!”另一人叫道:“這孩子肯定是皇甫家買的猴子……”

但他們老大拚命呼救,怎能不管?雖說誰也不敢出來,那也得想法兒救。

他們從屋內隨手抄起屋內物事往外亂丟,別說還真逼退了玉成和二郎。

白冥霄痛得鬼哭狼嚎,被眾人攙入屋內。

玉成與二郎意猶未盡,慢慢走到門口。

白冥霄雙手亂擺,胡言亂語:“你、你倆別過來,否則、否則……”

他否則了好幾句,也沒否則出個所以然來,這時那個矮漢子從桌上拿起賬本,叫道:“大哥,這野獸怕火,點火燒它……”

白冥霄心神稍定,叫道:“他媽的,快點、快點火……”

說著搶過賬本,坐在地上亂揮亂舞。

矮漢子手持火折亂晃,要去點燃賬本,

可總是碰不着,忙乎了好一陣,眼見火折要熄了,這才觸在上面。

不料那賬本突然“嗤”的一聲響,火星四濺,化成了一個火球,白冥霄驚叫:“他娘的甚麼玩意……”

原來賬本上儘是玉成用毛筆塗的火藥,遇到明火,自然要燒起來。

白冥霄拿着火球亂舞幾下,只覺手上灼熱難耐,趕忙隨手一拋。

可他卻不知道,他所坐的地上也早已被玉成塗滿了火藥。

那火球一落下,整個地面登時冒起黃煙兒,火花亂冒。

白冥霄一夥兒早就傻了,擠成一團瑟瑟發抖,那火星子瞬間連成一片,引然堆在地上的鞭炮,乒乒乓乓之聲不絕於耳,火光閃爍,硝煙瀰漫,屋內慘叫聲響做一團。

這下玉成跟二郎也嚇傻了,靠在阿順身邊獃獃的看着。阿順安慰道:“少爺別怕,這是鞭炮響了。”

過了良久,鞭炮炸完了最後一個,那西廂房門口冒着滾滾白煙,一陣咳嗽聲響過,幾人攙扶着白冥霄走出來,在門口坐定。

他們個個如同從煙筒里鑽出一般,面如黑炭,若不是白冥霄腿上有傷,幾乎無法辨認。

他眨了眨眼,白眼珠在漆黑的臉上甚是顯眼,氣呼呼的道:“走!咳咳……”嘴裏噴出一股白煙。(其實那是白氣兒,只不過在此情形之下,人們都以為是白煙兒!)

幾人剛要上去扶他,玉成忽道:“站住……”說著往前邁了一步,白冥霄一夥兒都是一顫,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白冥霄強裝鎮定,但聲音有些發顫:“你、你想怎樣?”

玉成怒道:“我爹給我買的鞭炮被你給放了,快點兒陪我!”說著向前踏出一步,伸出小手,彷彿白冥霄立刻就能從身上掏出那麼許多鞭炮一般。

二郎方才意猶未盡,若不是被鞭炮驚到,白冥霄這條右腿只怕早給他撕爛了。這時聽到玉成對白冥霄大喊大叫,以為又要開戰,立時來了精神,鼻子微曲,露出白森森的獠牙。

白冥霄心頭一震:“他奶奶的,今兒是陰溝裏翻船,看來不賠這狗崽子的鞭炮,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當即冷哼道:“一點兒鞭炮,那有什麼打緊,我賠錢給你便是!”

“不是一點兒,是一車,我爹買了一車鞭炮給我!”玉成伸脖子瞪眼,生怕他賠少了自己吃虧。

白冥霄見二郎並未上來咬自己,心中有了底氣,不削道:“那有值得了多少銀子?”

這下把玉成問住了,抬頭瞧着阿順。

“十兩銀子!”阿順不假思索道。

“甚麼鞭炮十兩銀子?”白冥霄有些發怒,但在玉成跟二郎面前不敢發作。

阿順認真道:“十兩銀子,千真萬確,我親自送去的。”

白冥霄不平道:“你這他……比刮地皮的都黑!”此言一出,圍觀之人一陣大笑,均想:“你這刮地皮的也算知道刮地皮的可恨了吧!”

他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拋給阿順,對手下人道:“快走!”

他們面無表情的走出皇甫家的大門,面對圍觀之人的嘲笑視若無睹,被崩得破破爛爛的衣襟兒隨風呼扇,狼狽至極。

有人道:“惡有惡報,人家小販子賣棗兒能掙幾個錢,張嘴就是五十文?”

有人道:“這龜兒子被崩傻了,估計以後不敢刮地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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