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小胭脂
“賈爺，賈爺裏面請！”春香樓上，姑娘們搔首弄姿，門口，幾位身着綾羅綢緞的大爺拱手相讓。
進了裏間雅座，其中一位才開口說道：“賈爺！手下留情！手下留情！我們幾個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合計着找您來相商，去酒樓太過於顯眼。只得來此地方，還請賈爺見諒！”
“幾位爺，有事儘管說。”賈芸抱拳。
“這幾張是我們鋪子的房契，賈爺，我們的生意實在做不下去了！還望賈爺能出個好價錢，我們願拱手相讓。”為首的人抱拳道。
“幾位爺包涵，自古生意場上無父子，還請見諒！”賈芸回禮道。
“懂！我們都懂！”那幾個人都盼着能得個好價錢，也就不計較那麼多了。
“幾位爺可有什麼要求？”賈芸接了房契，問道。
“賈爺說哪裏話！我們原也是小本經營的，如今只求價格公道！”
“好！”既這樣，我兌了銀子便是。
這些人見賈芸使的手段老辣，知道他並非等閑之輩，竟也不願共營，只一味想着脫手。
買賣談妥，幾個人便吃酒。只揀着貴的叫！
“哎喲！幾位大爺，別光顧着吃喝，來我們這兒不聽曲怎麼成？看上了哪位姑娘？叫來給大爺演奏可好？”春香樓里的老鴇穿的是花紅柳綠，斜襟大襖上別著絲帕，嘴唇塗得通紅。
自打賈芸等人一進門，她便留心瞧着，看這些人穿戴不俗，便知道他們都是有錢的。
可到底瞧着是生客。老鴇可不想錯過生意，俗話講，一回生二回熟，等有了相熟的姑娘，那便成了她這裏的熟客。
“若是都看不上，也罷！我這裏到有個新來的姑娘，只是價錢嘛！自然高些！”
“不要！不要！只管上些好酒好菜來！”為首的那人知道賈芸並無此心，便揮手哄她。
媽媽癟着嘴出去，倚在門框上剔牙，“真不知趣！”
酒足飯飽，幾人門口告辭。
就在賈芸將要上車之際，瞥見兩位壯漢押着一位姑娘走了出來。仔細看，那姑娘竟被反綁着雙手。
姑娘的碎發散下來遮着半張臉，頭上簪環首飾全無。
“等等！”賈芸叫住了那兩人。“這是要幹什麼去？”
壯漢見賈芸是老鴇都上前巴結的人，知道他自是財大氣粗的，也就不敢得罪，“這位爺，這是我們這新來的姑娘，被賈府的珍大爺包了，這就給他送去拾掇拾掇！”
“既是這樣，為何捆綁着雙手？”賈芸頓覺不妥。
“這丫頭死犟死犟的！死活不肯換衣裳首飾，不用這個法子她不走！”
“即是人家不願意，哪有強迫的道理？莫非，你這人是拐來的不成？”賈芸質問道。
那壯漢心虛。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來。
原來是賈珍整日泡在這裏，早已覺得索然無味，於是就派老鴇各處搜尋着，還真就拐來了這個姑娘！
“喲！我當嚷嚷什麼！原來不過是為一個姑娘！這位爺有所不知，這就是我說的我們這新來的姑娘，名叫小胭脂，今天第一日營業，爺剛才不早說，現在已經被賈府里的珍大爺佔去了！不如爺改日再來，為一個丫頭爭瘋吃醋的不值得！”老鴇幾句話避重就輕。
外人看着，儼然一副爺們間爭風吃醋的樣子。
“多少銀子！”賈芸問。
老鴇不解。
“贖身！多少銀子？”賈芸說。
就連小胭脂也愣住了，
他們素不相識。他竟能出手相救？
老鴇只以為他財大氣粗，卻不想這般有膽量，敢跟賈珍叫板！這丫頭自拐來關了半月有餘，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還是執意不從。她想着這丫頭若犟起來尋了短見，自己倒賠了銀子，不若現在就出手，還能賺他一筆。
老鴇隨手一比，“這個數！”
“成交！”賈芸點了銀票給她。
趕緊讓人給小胭脂鬆綁。賈芸抱她上了馬車，使馬夫揮鞭而去。
“多謝恩人！敢問恩人大名？”小胭脂捋着頭髮，馬車顛簸，小胭脂的胸脯也隨之顛簸。
賈芸這才發現眼前這姑娘，甚是俏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襯着膚白如雪。
“姑娘遇此一難，必是終生不願再憶起，又何必問我的姓名呢？姑娘就把我當成是一位好心人得了。”
小胭脂見他說的在理，也不再追問。
“你看我救了你，卻不能給你安排去處。你可記得家住哪裏？”賈芸問。
“記得！”小胭脂回答。
“我因貪玩離家，隨身攜帶的銀錢太過扎眼，這才被人盯了，被拐子拐來。家父一定着急壞了。還請公子把我放在南邊熱鬧處，我自認得家。”小胭脂說道。
“好！”賈芸命令馬車掉頭而去。
一處繁華的院落前，街巷上人來人往甚是熱鬧。
賈芸讓人停了馬車。
“公子大恩，小女子怎能不報？今日一別，不知何日再見！不知公子平時里可有常用的器件，留給小女子，日後有緣，定當厚報！”
賈芸想也沒想，就解下自己的荷包，倒出裏面的散碎銀子，把荷包遞給了她。
小胭脂還從未收過男子的荷包，她紅着臉，顫抖着伸出纖纖玉指，雙手接過來，貼身收了，才翻身跳下馬車。
賈芸探頭望着，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才命人駕車離去。
偌大的四合院，正門緊閉。門房急的來回踱步。街巷上只有左側的角門開着。
“父親！女兒回來了！”小胭脂小跑到外書房，跪地痛哭道。
“王爺！小姐回來了！小姐回來了！”府里的僕人見了忙傳遞着喜訊。
北靜王府的小姐多日不見。北靜王急的卧病在床。
“父親！女兒知道錯了！”小胭脂跪在北靜王的軟榻前痛哭不己。
“我的兒！”北靜王瞧着面前的女兒狼狽的樣子，不禁流下淚來。
“平安回來就好！外面世道險惡，我的兒，可曾傷着哪了？”北靜王坐起身來，見女兒回來，他的病卻已好了大半。
“女兒不曾傷到哪！父親！女兒！女兒遇到壞人了！”小胭脂哭道。
北靜王驚的抱起女兒，百般憐惜，“我的兒……”
“父親，虧得一位好心人相救，女兒這才能回來見您！”
“是誰？是哪位好心人救了你？爹爹一定要見見他！他可是我們王府的大恩人哪！”
北靜王府的郡主走失，若傳開了，本就是一件大新聞。所以北靜王不得不差府兵慢慢尋找，並不敢聲張一點。如若世人皆知，那麼郡主即使找回來，也必會名節受損。
賈芸的一片好心，不僅救了郡主，還保全了北靜王的臉面。
“那人姓甚名誰？家住哪裏？”北靜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