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賴小二生肖不屬狗,但對狗卻情有獨鍾。可他家裏人不讓養狗,不管賴小二是如何如何地說求,在日常生活里如何地跟他們抱怨,他們都不予理會,對這個決定抱着無比的堅定決心,並認定這樣做對賴小二是有利而無害的。
賴小二真的太喜歡狗了,常常逗着狗玩兒,看見別人家的狗就忍不住叫喚幾聲,湊上前伸出手去捋捋它們毛茸茸的頭髮,握下它們厚大的前爪,有時候還能雙手托着它們的前爪舉起來跟它們轉圈兒,不過要儘快放下去,因為小狗比較恐高,又是陌生的人,賴小二可不想它們受了驚嚇,咬自己一口,或是從懷裏跳下去,崴傷了腳什麼的。小狗的眼睛小小亮亮的,充滿着好奇,摸起來軟軟的鼻子,再加上幾根鬍鬚,讓賴小二看着覺得可愛極了。
不過也不是所有的狗都會是那麼友好,儘管賴小二對所有他遇上的狗抱着莫大的善意,但有時也會得不到同等的回應,不然賴小二小時候也不會被狗咬了那麼多次,被打了好幾次疫苗了。家裏人就是因為這樣才覺得不能給賴小二養狗,出門也時時盯着賴小二不讓他跟狗玩耍,以至於賴小二叫喚幾聲也要挨罵。
不過賴小二愛狗的心依是如舊,甚至因為得不到滿足而與日俱增。賴小二記不得是在哪個日子裏,也記不得樂的爸爸是從什麼地方帶回來一條小狗。小狗帶回來的那晚也不怎麼叫,還吃了樂他們家給它的剩飯剩菜,賴小二猜想是樂的爸爸從親戚那裏帶回來的吧。
賴小二知道樂的家裏有了小狗,可高興得不得了,每天放學回來吃飯都端着飯碗去樂的家裏看小狗,常常特意留點兒飯菜倒給小狗吃。小狗一開始還是有點兒怕生,不敢靠近賴小二,賴小二就把飯菜倒在地上,然後退到一邊,叫喚着小狗過來吃。小狗小心地嗅着,慢慢伸着腿走過來,舔着舌頭吃完了又退回去了。這樣三四次了之後小狗也就不怕賴小二了,一見到賴小二喂它飯菜就跑過來,邊吃還邊搖着尾巴討好,賴小二在一旁就伸出手等着它擺來擺去的尾巴掃過來,拂過自己的手掌,感覺着它鬆鬆軟軟的細毛,手心被掃得痒痒的。賴小二就喜歡看着它吃,摸着它的尾巴,臉上還掛着驚喜的笑容。
賴小二給小狗起了個名字,叫黃仔,因為它背上的毛都是黃色的,而賴小二又是這麼喜歡它,叫黃仔覺得親切。每天放學,黃仔都會蹲在村口等着賴小二跟樂回來,遠遠看到就跑上前去,吐着舌頭,搖着尾巴蹭他們的褲腳,然後跟着他們一起走回來。
賴小二家裏隔幾天才會買點兒肉,但只要是自己吃肉,他就絕不會忘了黃仔。中午吃飯端着飯菜往外走,黃仔看到賴小二吃飯就興沖沖地跑過來,搖着尾巴盯着賴小二的飯碗要吃的。賴小二找個門檻兒坐下,用筷子夾起一塊肉,也不着急給黃仔吃,逗着黃仔畫圈圈。黃仔蹲在賴小二面前,眼睛緊跟着肉轉着,頭也跟着轉,尾巴還不忘甩來甩去,把屁股後面地板的沙子石子都掃得乾乾淨淨,逗得賴小二忍不住笑了出來。黃仔歪着頭不知道賴小二在笑什麼,眼睛還是盯着筷子的肉看,賴小二眯着眼睛笑得更歡了。賴小二本來就是想着跟黃仔逗着玩兒的,看着黃仔急切渴望的樣子,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音,賴小二不想讓它等太久,把肉餵給了它吃,後面從碗裏又夾了兩塊肉出來喂它,算是給它的獎勵。
日子過得很快,賴小二讀五年級的時候,黃仔已經四歲半了,賴小二跟黃仔認識也有差不多四年了。
黃仔骨骼長得開,腿腳粗壯,毛髮整齊光亮,整個身體看着就結實。黃仔長得高了,賴小二就喜歡坐在石階上,黃仔蹲在旁邊,然後賴小二就把臉埋進黃仔的脖子裏,雙手環着黃仔,臉磨着黃仔脖子的長毛,細細軟軟的,賴小二感覺很舒服,笑的很燦爛。黃仔蹲在那裏一動不動,就像它在保護着賴小二一樣,半眯着眼睛,享受着賴小二的撫摸。
賴小二還喜歡跟黃仔玩捉迷藏的遊戲,不過都是賴小二藏起來,等着黃仔來找。賴小二先是使勁拍手跺腳指着另一頭的方向,大聲叫着示意黃仔跑過去看,等到黃仔跑過去了,賴小二轉身就往身後跑,轉過幾個拐角后就趕忙找了個角落藏起來,屏着氣息緊張地等着黃仔追過來。聽着黃仔的腳步聲在巷子裏越走越近,厚重的呼吸聲越靠越近,賴小二從縫隙里已經看到黃仔了,但黃仔不知道賴小二就躲在這裏。黃仔仔細的嗅着,慢慢地靠近了賴小二的角落。賴小二在暗處不去看它,覺得這樣黃仔就不會發現他。黃仔嗅着氣味,眼睛盯着那個角落看,頭歪過來又歪過去,尾巴輕輕甩動。它知道賴小二就在那裏。賴小二縮在角落一直不動,側着身子用眼角餘光看着黃仔,結果被黃仔的可愛模樣逗笑了。伴隨着一聲大笑,嘭地一聲跳出來,一跺腳,一拍手,還想着嚇黃仔一跳,黃仔看到就是賴小二,湊上前去,使勁兒甩着尾巴,嘴巴也大口大口地呼氣,廝磨着賴小二的小腿。賴小二蹲下來,撅起嘴巴咕咕地跟黃仔打招呼,雙手磨搓着黃仔脖子的的長毛,然後捏着它的臉頰,給它扮個肥嘟嘟的大臉頭,逗得賴小二又是一陣笑。黃仔有一個很有趣的地方,每當賴小二假裝想去拍打它的頭時,它總是害怕地眯起眼睛,伸長脖子,兩隻耳朵使勁向後撇,微微低下頭去,每當這時候賴小二都是輕輕地摸着它的頭,還不忘撓撓它的耳朵……
可黃仔最終還是走了,在它十歲的時候,在賴小二上初二的時候。黃仔老了,也病了,虛弱得不能動了,後面也就不動了。賴小二是放假回家才知道的,他沒來得及見黃仔最後一面。賴小二會懷念黃仔的,懷念他們在一起的點點滴滴,這些懷念會隨着黃仔一起飄往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