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
只願一輪明月,照我滿懷冰雪。
那是2008年10月20日,第一縷光灑在我心上的日子。
其實很多沉迷網游的人都有過這種感受,與世界脫節、易怒,隨之而來便是朋友越來越少,喜歡消極逃避。前一天中午,有兩個高中同學來長春,便一起去了火鍋店吃午飯,結果從中午喝到晚上七點,回到宿舍睡了又醒醒了又睡,真正清醒已經是20日下午兩點多了。醒來想想自己的將來,便覺得心情無限煩躁,又打開一瓶啤酒,剛要醉倒,短訊來了。
“最近過得怎麼樣呀老同學?”
“害!可別這麼叫我,還是叫學弟吧,作為老鄉,給你丟人啦!”
“這沒什麼,人生嘛,總會有各種不尋常的經歷。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個飯聊聊?”
我一骨碌爬了起來,又頹喪地坐回床上,覺得自己可笑得很,她是有男朋友的人,即使見面也無非說些鼓勵和安慰的話,自己這麼在意做什麼。轉念一想,見一面又何妨,作為老鄉也應該時常聯繫的,幾年沒怎麼見面,敘敘舊也是人之常情嘛。於是十分鐘不到將自己倒飭成精神小伙,一看錶剛好三點,瞬間覺得五點前的兩個小時被無限拉長了。只得拿出《盜墓筆記》代替數羊,終於熬到四點十五,便忙不迭地去北門對面的火鍋店定了位子,點了一桌子菜。
正走神的功夫,忽然身邊有人一俯身“嘿!想什麼呢?”
眼前的她已然和我記憶中那個不會打扮的小姑娘有了很大的區別,她將捲髮梳成日式丸子頭,長長的齊流海下依然是那兩彎含笑的清泉,我一度懷疑即使她沒生出嘴巴,旁人依然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笑意。臉蛋紅紅的,是“美麗凍人”的標誌,她雙手在身後十指交叉,像極了剛上高一的小孩子,施施然地走向我對面,將黑色的薄外套搭在另一把椅子上,削瘦的身材,上身是一件橙黑相間的橫紋長款假兩件,袖子是白色的,下身穿了厚厚的黑色打底褲,白色的靴子上濺了些水珠,明顯是走得急了。簡單的寒暄過後便陷入了沉默,很明顯她在思考怎樣給接下來的話開一個委婉的頭。
“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聊天的時候說過什麼嗎?”
“我都記得,你指的是哪一句?”
“就是作為老鄉今後要互相照顧那句。其實這幾年我很後悔,話說出口了,卻沒能時常關注一下你的狀況。當聽說你留級的時候,別人都是驚訝,而我更多的是自責。如果那時我能多幫幫你,也許今天你不會變成這樣。”
“沒事兒,都過去了。”
“那現在你還好嗎?課程都跟上來了嗎?”
看着她陽光般的笑容,我心中湧起一陣酸楚。是啊,我有什麼資格和她同桌吃飯呢?
“大概吧,基本上都補上了。”
“那就好,以後有什麼不開心的,記得來找我。我隨時奉陪。不過,還是希望你開開心心的哈。難過的時候,想想我的名字,你就想:笑笑,一切都會過去的。”
“好!”
是的,我說謊了。看着她,我實在沒臉說出自己的近況。只想擁有一頓美好的晚餐就好。不要破壞這個氣氛。
送她回宿舍的時候,我暗暗下定了決心,至少要努力畢業,將落後的功課補回來。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開始,她每天都聯繫我,除了上課之外,-都在陪我上自習,
真的做到了盡心儘力。當她發現我居然掛了那麼多門課的時候,也並沒有輕視我,而是更加努力地教我。
那些日子,我甚至有一種錯覺,我已經擁有了這個女孩。其實對於基礎知識,我依然沒有弄懂。不過好在這些年來,我已經明白了學習和應試根本是兩碼事。有些人學習能力和工作能力很強,但是應試能力就是很弱,而我則恰好相反。經過一年的陪伴,終於在大四上學期,將所有應得的學分都補滿了。想來真是人生如戲。如果當年她沒有找我,不敢想像如今的我是什麼樣子。
這個春天,過得格外開心。滿院的桃花開了,一如我的心情。都說春寒料峭,可是我們早早地去了桃花園裏一起拍照留念。鏡頭前的她擺出各種pose,她早上洗了頭,亞麻色的捲髮上還有淡淡的香味,是我偷偷聞到的。穿一件棕色的呢子外套,笑起來彎了眼角,竟將身邊的桃花都比了下去。
是啊,笑笑,一切都會過去的!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
------
他頓了頓,對我說:“前幾天刷到一個段子,是個雞湯。說:一個女人最大的勇氣就是,不是異地,也不是下嫁,而是她明知和你可能沒有結果,卻還是想陪你多走一段路。她其實很清楚這段感情的壽命,可是當她真的遇到那個她很喜歡的人,明知結局她也願意抱緊你,到最後,你以為她的離開是權衡利弊,可她如果真的物質拜金,她一開始就不會選擇你。她所有的真誠都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相愛一場,她是最勇敢的賭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