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NTER」

「HUNTER」

灰塵的巢穴,破落到好像幾百年沒人來過的倉庫前,突然響起幾個男人的哄鬧聲,擁有鐵片光澤的鳥喙的怪鳥被驚的振翅飛走,落下幾根不詳的黑羽。

“俠客,你輸了,快去快去。”

一頭白髮,身形壯碩猶如野人的男人正推搡着一個金髮的青年,欲讓他先進倉庫探路,臉上還掛着看好戲的笑容。

這並不是什麼靈異社團的探險活動,而是名為幻影旅團的強盜組織的集合,眼前的倉庫就是本次集合地點,起鬨的有六七個,加冷眼旁觀的總共十二人,都是常年呆在通緝令上的窮凶極惡之徒,自稱蜘蛛。

就在不久前,幾名蜘蛛進行了一場比賽,輸的人要先去打開倉庫的門。

輸了比賽的俠客並不情願,他求救似的看向旅團的團長,試圖讓對方下命令阻止這場組織霸凌——哪有戰鬥人員和非戰鬥人員比賽掰手腕的!這是作弊!

擁有天使般金髮碧眼外貌的娃娃臉青年可憐巴巴的說:“團長,探路這種危險的任務是不是要戰鬥系人員來做?”

放過他這個柔弱的非戰鬥人員吧。

被稱呼為團長的男人回了他一個微笑,用鼓勵的語氣說道:“願賭服輸,加油,俠客。”

他想聽的不是這個!

俠客惡狠狠的看了眼旅團的牲口同僚們,幾乎所有人臉上都掛着憐憫又坐等看好戲的愉悅。

戴着骷髏面罩的矮個子男人一對狹長金瞳彎成了月牙,他和俠客玩的不錯,飛坦毫不掩蓋自己的愉快和幸災樂禍:“快去吧,俠客,我會幫你收屍的。”

俠客磨磨牙,只能認命的推開了倉庫大門。

在他試圖把大門敞開,拖這些不顧同僚情的混蛋一同下水時,門就被外面的人早有預料的一腳踹上。

生鏽的鐵門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響,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灰塵在昏暗的倉庫里飛揚,嗆的俠客連打了三個噴嚏。

“我聽過一句俗語,說人若是打噴嚏,一下是招人想,二下是有人罵,三下四下便是感冒,所以你身體還好嗎,俠客。”

這道帶着笑意的聲音從倉庫深處響起,讓俠客身形一僵,他擺出一個視死如歸的難看笑容,沒忘從口袋裏拿出一根小樹枝,轉過身乾笑幾聲。

“我不會感冒的,不用擔心,話說你來得還真早,格桑。”

俠客面上笑嘻嘻,心裏暗罵。

這次任務需要全體集結,但出於某種大家都懂的原因,團長並沒有下令通知給霧矢格桑。

結果不知道他從哪得了消息,跑去問團長是不是不小心忘了通知他,搞得團長下不來台,只能叫他也來。

這傢伙沒一點大家乃至團長都不想見到他的自覺嗎!

身形隱藏在黑暗中的人並不知道俠客的心思,他有一種令俠客非常好奇來源的‘我不可能被討厭’的迷之自信,或者說他對‘自己被人討厭’這點毫不在乎。

“其實旅團難得聚集一次,我想着好好聚一聚的,但你們在倉庫外商量了那麼久,我不捧場多少掃興。”

那人帶着笑意開口,沒等俠客說什麼,他抬起手,食指向下一勾,拉斷了一根無形的線。

倉庫里安靜的可怕。

“俠客死了嗎?”窩金摸摸下巴,對同僚可能死亡這件事毫無擔憂負罪,甚至有些咋舌:“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他遇到了什麼?”

飛坦猜測:“我猜是毒霧。”

庫洛洛說:“從天上倒下來一噸流沙也有可能。”

綁了高馬尾的紫發女人瑪奇搖搖頭,她與生俱來的直覺比預言還准:“俠客還活着,他沒有危險。”

這話一落,急性子的等不住了。

動作最快的是飛坦,他迫不及待想看俠客倒霉的樣子,在空中成了一道殘影,其餘人也不逞多讓,爭先恐後,擠開了剛才還唯恐避之不及的大門。

等看清倉庫里的情形,大家臉上或多或少的出現了耐人尋味的表情。

先笑出雷霆之聲的是沒有眉毛的芬克斯:“哈哈哈哈哈哈俠客,你這是什麼打扮。”

一頭毛燥粗糙的及腰大波浪金髮,烈焰紅唇,性感的芭比粉抹胸,還有相當惹眼的茅草裙,兩條肌肉結實的腿顫顫巍巍的踩着十厘米的全鑲鑽高跟鞋。

俠客把手中斷成兩截的樹枝捏成粉末,洋洋洒洒落地,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比你獅身人面像的法老裝好看,芬克斯。”

下一秒,金髮娃娃臉的青年爆發了讓人意想不到的力量,他用手裏的灰揚了看熱鬧的幾個混蛋一臉。

一時間,被波及到的人鬼哭狼嚎,有扯着身上淡黃的長裙拽別人飄逸長發的,有因為腳下踢踏的鞋變成二十厘米細高跟摔了個狗吃屎的,還有蓄意報復抓起一把灰揚倖存者臉上的。

“運氣不錯啊,俠客。”

倉庫深處傳來的這道聲音不算大,但還是讓這歡快的氣氛停滯了一秒,然後大家又開始各鬧各的,只是默契的遠離了霧矢格桑坐的區域。

庫洛洛早有預料,從容的從大門外繞過混亂,來到安全的地方,微笑着開口:“好久不見,格桑。”

從狹隘的倉庫窗戶透進來的光照不到的陰影處,一名青年盤腿坐在那,不知呆了多久,一頭微卷的白灰漸變發垂在肩側,臉上掛着尚未褪去的笑意。

他一身雪白藏袍,皮膚病態的白,透徹的琥珀色瞳子猶如高山上的潭池,左右耳分別佩戴了金鎖流蘇和松石的耳飾,一長一短,古樸異麗,為其鍍上一層飄渺的神性,慵懶的模樣,給人一種慾望被滿足的淡淡倦怠感。

像誤入塵世的病弱聖子,不染塵埃。

前提是忽略他眼中惡趣味被滿足的愜意慵懶。

霧矢格桑輕咳了聲,收斂了臉上過於明顯的愉悅:“是你們把他推進來的,團長。”

他說話一向咬文嚼字,極緩,像只陽光下睡的懶洋洋的波斯貓,很佛,很懶,除了偶爾順手的惡作劇,很少能有東西讓他情緒波動。

庫洛洛視線掃過霧矢格桑肩膀上的雪絨毛領,這人體弱,一向注重保養,身上那套不知是哪個少數民族的傳統衣袍厚重的像過冬,寬厚的袖口,連手都不用漏,他搖搖頭,順應了霧矢格桑的話。

“是窩金的提議,他說很久沒見你,想知道你念能力開發的怎麼樣了,於是就開了個賭局,結果如你所見,俠客輸了。”

霧矢格桑,旅團的4號成員,特質系,是庫洛洛在率領旅團離開流星街前一晚,在出口沙漠的鐵絲網邊上撿到的。

表現出來的念能力有毀壞與修復,不過修復后的物件會附上隨機技能,隨機性極強。

霧矢格桑曾把派克的口紅變成塗抹一點便能醫治任何傷口的聖葯,也曾把窩金的啤酒變成會打人的史萊姆怪物。

戰鬥力之強,一逼斗扇飛一個窩金,和憤怒小鳥似的,讓窩金撞塌好幾棟房子,硬生生把初出流星街不久的幻影旅團從D級通緝犯提升到了C級通緝犯。

要知道兩個通緝犯級別的判定範圍之間隔了得有一百多個人頭。

那罐普普通通的便利店啤酒一躍成為遠近聞名的怪談,最後被獵人協會的一名二星美食獵人用某種幻獸的腐蝕性濃硫酸粘液給溶解了。

據說溶解后的啤酒做出的啤酒鴨很好吃,甚至被拍賣出了一億戒尼的高價,至於真實性,庫洛洛並不想探究。

也正因為這份能力的趣味性,旅團的成員習慣了在與霧矢格桑見面時推一位倒霉蛋出來開盲盒,滿足霧矢格桑的惡趣味。

順便滿足自己的,這是旅團所有人樂見其成的消遣遊戲,尋刺激,除了可能會開到雷的倒霉鬼。

誰都有可能是那個倒霉鬼,這就是霧矢格桑被排斥的離譜原因。

庫洛洛看了眼因為踩到被賦予了奇怪屬性的樹枝殘骸粉末而也被換上那副誇張辣眼裝束的窩金,還有模仿俠客狼哭鬼嚎被窩金趁機糊了一嘴粉末被變被迫女裝心有不甘拖其他男性成員下水的信長,承認自己其實看的很開心。

因為沒人敢開團長的玩笑,也因為引薦的情分,霧矢格桑很少對庫洛洛出手,所以他算是旅團最親近霧矢格桑的人。

“看來這個鎮子要多一個都市傳說了。”道貌岸然的團長先生掩嘴輕咳一聲,來掩蓋笑意:“名字就叫‘波多悉尼病毒’怎麼樣?”

霧矢格桑把視線從團員打鬧上移開,眸中淬了笑意,他動作緩慢的將遮眼的碎發撩到耳後:“窟盧塔語?”

波多悉尼,女裝者的意思。

庫洛洛眸中閃過一道亮光:“這次全員集合,是為了找到隱居的窟盧塔族的下落,我對他們的‘火紅瞳’很感興趣。”

霧矢格桑視線不經意掃過虛空一點,那裏有一道只有他能看見的面板懸空漂浮着。

【玩家您好,離線系統為您服務,請將您所需問題輸入搜索框】

——窟盧塔族是什麼?

——七大美色是什麼?

【為您找到,窟盧塔族基礎資料……】

【七大美色:指包含窟盧塔族人在情緒激動時的變紅的眼球——火紅瞳在內的七種物件……】

霧矢格桑很快看完,他收回視線,緩緩開口:“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瞳嗎,有人在維納契亞共和國的邊緣小鎮見過眼睛會變紅的人。”

“你還真是無所不知,格桑。”

庫洛洛滿意的笑了笑,和幻影旅團的其他成員相比,霧矢格桑的念能力和體術都算不上出色,庫洛洛之所以當初會邀請霧矢格桑成為同伴,就是因為他優異的頭腦和近乎無所不知的神秘。

霧矢格桑懶得搭理他的試探,看向系統面板。

【支線任務:回答幻影旅團團長的問題(已完成)】

【已激活支線任務:窟盧塔族的血色之夜,難度係數1星,任務獎勵通用點數+1,等待玩家接受】

「請您永遠讚美窟盧塔族人民,以紅色的火紅瞳為證——這樣一個美麗古樸的隱世民族,且即將迎來滅頂之災,懷璧其罪」

“接……”

“等等!”

俠客從人群里探出頭,上身的抹胸在擁擠中掉了一半,懸在嘎吱窩邊,他滿臉寫着抗拒。

“團長,我請求把格桑從這次任務中除名。”

霧矢格桑疑惑:“為什麼?”

“我不同意。”因為沒打過一瓶啤酒而耿耿於懷的窩金舉手反對,這位戰鬥販子目光灼灼的盯着霧矢格桑:“你把那個怪物再變回來給我……富蘭克林,你幹什麼!”

俠客給仗義出手的富蘭克林一個感激的目光,從走在最後的庫嘩手裏拿走包裝精美的遊戲機,捧給霧矢格桑,他用懇求的語氣說道。

“這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念能力遊戲,全息的,是位逝世念能力者的遺作,只有一套,算我求你,告假吧,格桑。”

因為是非戰鬥人員的原因,俠客總是被推出來當那個開盲盒的倒霉蛋,說出來都是心酸淚。

求求,別嚯嚯他了。

俠客怕自己哪天忍不住對霧矢格桑動手……然後跪在地上求着他別死。

這傢伙的身體素質實在一言難盡,至少俠客在流星街從沒見過因為區區吹風就能發燒的人。

【日常任務:使用念能力2/3次(已完成),念能力熟練值點數+1】

【檢測到新主城——橫濱】

【轉換主城后可激活支線副本:監區-默爾索即將開啟,難度係數3星,任務獎勵隨機點數+2】

【高星任務與低星任務衝突,默認為玩家拒絕窟盧塔族的血色之夜副本,如需更改需玩家手動操作,注意,此兩任務不可疊加,一旦錯過,不可重新開啟】

霧矢格桑接過俠客手中的遊戲機,迎着他感激的目光,勾起個淺淺的微笑:“好啊。”

誰也看不出他心裏的驚濤駭浪。

主城,副本,3星任務,這都是系統之前從未出現過的東西。

霧矢格桑不可能拒絕。

【已接受支線副本:監區-默爾索,請切換主城——橫濱後進入副本】

霧矢格桑在面板上點了個確定,又把新獲得的點數手動加在數據面板的生命那,一股清爽的氣息流過四肢百骸,像澆灌農田的清水,讓人煥然一新,他舒適的眯了眯眼。

這些瑣事本不用霧矢格桑做,可誰叫原本做這些事的系統016為了升級,已經失蹤一個周了。

霧矢格桑是個玩家。

據016說,他是這個超真實全開放的全息遊戲世界裏唯一的玩家,聽起來很酷,不過稍微有點瑕疵——霧矢格桑失憶了。

【您和主系統簽訂了契約,只有通關遊戲才能回到現實,因為系統bug,主線任務的數據丟失,大部分玩法也殘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修復,至於記憶問題,我也不清楚,但說不定等遊戲通關您就能想起來了】016語焉不詳:【反正您現在也沒別的事可以做,不是嗎】

的確。

於是霧矢格桑答應了。

這遊戲很有意思,和現實世界幾乎一樣——雖然霧矢格桑並不記得現實世界是什麼樣,但這不妨礙他如魚得水的適應了遊戲生活。

他失憶前,應該是個蠻隨性的傢伙。

霧矢格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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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本組玩無限遊戲算開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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