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6
這事有點突然,前一個多月花邊爆料那事,談屹臣被關在家裏的兩天,私生活被盤了個遍,最後周韻拿他的身份證去查,但沒查到什麼只好作罷,只是第六感在那,總覺得談屹臣跟盛薏有點什麼。
原因也簡單,青春期少男少女那點事,她也是過來人,能理解,但不知道她兒子什麼時候又跟遲霧扯上關係了。
這要是在遲霧身上惹出什麼麻煩,後頭不好辦,不是花錢就能擺平的事,是兩輩人的情分跟臉面。
遲霧還在客廳睡着,周韻正襟危坐,詐他:“什麼時候的事?”
“暑假。”上鉤上得很痛快。
“真行啊你。”周韻把一旁的雜誌往他身上扔,連着問:“那那個模特呢?你給我腳踩兩隻船?”
談屹臣頭一回見自己親媽這麼上火,笑了下,嘴欠:“您怎麼知道就兩隻?”
“……”
這話一出,周韻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軟底家居拖鞋都被她帶着氣得踩出了聲響,朝他走,談屹臣挑眉,戒備地站起來往後躲:“你是不是想死?你要是敢在小霧這亂來,你看我認不認你這個兒子!馬上就跟你爸再生一個!今晚就生!你這輩子都別回這個家!死之前也給我先去你遲姨那磕頭認錯!”
眼看人真火了,談屹臣這才欠不拉幾地嘆聲氣,靠在沙發的另一邊,不緊不慢地開口解釋:“沒,就遲霧,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正兒八經的談戀愛,沒亂來,不信您等她醒了自己去問。”
周韻喘着氣,停了會,消化了下談屹臣給的信息,火稍微下去了點:“真的?”
“騙你有糖吃?”
周韻又火了:“那你給我嘴欠個什麼東西,嫌你媽活太久了是吧!”
“沒。”談屹臣挑下眉,長腿一邁又在前頭的沙發上坐下來,閉上嘴等周韻把這陣火降下去,在果盤裏挑了個降火的梨子拿起來削皮。
“那那個,模特呢?”周韻問。
“就一朋友,營銷號鬼扯。”
周韻皺眉:“那你談戀愛這事怎麼不早跟我說?”
“料上不是寫着。”談屹臣挺淡定地削着手裏的果皮,抬眼:“您沒看見?”
“就放一張你倆靠一起的合照,撲風捉影的,你說我信不信。”周韻攏着披肩,人已經差不多消氣了,又恢復了之前端莊溫柔的那個樣:“我手裏你倆更親密的照片多的是,哪個不比那合照靠譜。”
談屹臣把削好的梨放她面前,也不多扯,反正知道就知道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也沒刻意瞞着。
說完,談屹臣起身回客廳,坐回遲霧的身邊,等着人醒。
晚飯在晚上六點,遲霧睡了兩個小時后精神頭明顯好了不少,光顧着吃獅子頭,吃飯時根本沒注意到餐桌上與平時有些不同的微妙氛圍。
吃完飯,周韻裝作不知道這事的跟遲霧聊了兩句,問她在學校的學習情況,隨後就和談承一塊出門,只留下兩人在家裏。
談屹臣知道周韻這是不好意思了。
從小看着一塊長大的兩個孩子,自己平時沒少開玩笑,但真確定上這層關係了,也得花點時間適應。
保守估計,周韻今晚得跟遲晴那頭打兩個小時的視頻通話通信,講這個事。
一樓,遲霧無聊地穿着談屹臣的一件T恤,坐在卧室的飄窗上往下看,看狗爺蹲在草叢邊掃着尾巴,她回過頭看談屹臣一眼:“快十一點了,你爸媽今晚還回來嗎?”
“不回了吧,估計公司有事。”談屹臣擦着頭髮,身上只穿了條褲子,肩胛骨還有被遲霧剛抓出的紅痕,人挺淡定地走到飄窗旁的沙發上坐下,看着遲霧露在外頭還帶點紅的腿根。
“那我今晚是不是能跟你睡?”遲霧問了這麼一句。
“嗯。”談屹臣笑笑,帥流氓地回了一嘴:“還沒夠啊?”
遲霧伸腿踹他:“欠不欠?”
談屹臣笑着哼了聲,沒搭理她這茬,靠在沙發上,拿過一旁的七喜“啪”地一聲打開:“對了,跟你說個事。”
遲霧望他:“什麼事?”
“我爸媽他倆知道了。”
“知道什麼?”
談屹臣把手上的環扣扔進垃圾桶,肩身順着往後靠,才回:“知道咱倆在一起的事。”
“……”
腦子裏慢了半拍,回憶了一下可能大概是什麼時候知道的,遲霧點頭“噢”了一聲,隨後繼續在那邊晃着腿。
見她沒什麼反應,談屹臣放下心,喝完兩口汽水后看她,問道:“坐那上面不冷?”
“嗯。”遲霧晃着兩條纖細白皙的腿,跟他隔着一米距離:“你不也就穿了一條褲子?”
“我又不肚子疼。”笑着看她兩眼,談屹臣稍起身,把搭在沙發一側的外套遞給遲霧,給她穿上。
人靠過來的時候,跟前瞬間籠罩上一層影子,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遲霧視線掃過他的鎖骨和腰上的指甲印,聲音挺輕地說了句:“感覺你天天在我身上操心的事挺多。”
“嗯”了一聲,沒否認,談屹臣把外套給她攏上,說起她上次肚子疼還得喝酒的事,不攔着她她能全乾了。
聽完,遲霧不怎麼在意地人往後坐,收回腿,屈膝靠在飄窗的一角,反問了一句心情不好喝點酒怎麼了。
談屹臣看她:“身體是自己的,怎麼著都是你自己受着。”
“知道。”遲霧點頭,抬手把頭髮絲從衣領子裏拉出來,看着晃動的腳尖:“珍惜健康長命百歲,不過我沒想過非得活到哪個數,無所謂。”
寒風在外頭刮,因為乾燥而打開的加濕器正在卧室角落裏運作。
談屹臣轉身重新坐回沙發,從手邊的煙盒裏磕了根煙出來:“玩我呢?”
遲霧撂他一眼,拿過一旁的打火機,挺上道的幫他點上。
“喝完酒跟我說了那麼一大堆,說的我覺得這輩子非你不可,除了你找不着第一個想讓我這麼廝守一輩子的。”
他緩緩吐出一口煙,煙霧逐漸消散,笑:“玩這麼一圈,你就圖有人後半輩子給你守寡是吧?”
“……”
夜風呼嘯地卷着外頭黑夜中的喬木,遲霧面無表情地靠在飄窗架子上,端詳他好半天,最後罵了句傻逼。
“少給我作。”談屹臣勾着唇看她,撣了下燒完的煙灰。
夜很長,偶爾聽到兩聲外頭風吹的動靜,兩人一個坐在飄窗上,一個坐在沙發上,升起的裊裊煙霧在空氣中緩慢消散,直勾勾地互看了一會,眼神帶勁地把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快要在寂靜的夜晚擦出火花。
遲霧:“你管我作不作。”
談屹臣撩起眼看她:“你猜我管不管?”
“……”
兩人都拿對方沒轍。
但偏偏就喜歡對方的這個樣兒。
這局無解。
第一天談屹臣和遲霧就回去了,只在這邊待了一晚,原本私底下談個戀愛挺刺激的,這玩意算是人的劣根性,越瞞着越刺激,這回一下子捅個明白,兩邊的尷尬勁都沒過去,都得緩緩。
回去后,兩人也沒閑着,各自有各自的事情做。
讓遲霧熬了大夜的課後作業還沒完成,趁着這周末是個好天氣,遲霧直接拿着微型攝影機出去拍了一圈,拍夠素材后回來剪輯,一個人坐在陽台的軟墊上摸索了一下午,邊打着哈欠邊伸手接談屹臣給她磨的咖啡,最後又檢查了一遍,才把視頻上傳。
“做完了?”談屹臣看她。
“嗯。”遲霧點頭,按了下發酸的脖頸:“做完了。”
這兩天都在熬夜做這個東西,一個課後作業,有命題,但形式不限,做完後上傳到網絡評選連結,等兩周的網絡投票時間,最終結果跟期末成績掛鈎,但基本只要票數不太難看,任課老師那邊都不會為難。
外頭又起了風,天氣乾冷,夕陽的餘輝投到兩人身上,看遲霧終於忙活完,談屹臣把人撈過來坐在自己腿上,膩歪了會,才摟着她的腰問她晚飯想吃什麼,他打電話訂餐。
“讓我想想。”遲霧想了好一會兒,報了兩個菜出來。
天氣預報說明天有雪,天一冷,遲霧就不怎麼想出門,基本都是窩在家裏,待在談屹臣這,最長的路線就是到別墅前頭那條沒什麼人煙的小路上散散步。
可惜今年的雪沒按照天氣預報說的那樣等到第一天,是當夜晚上十點多開始下的,南城今年的初雪,黑夜中有光線的地方抬眼就是洋洋洒洒的一片。
室內暖氣打得暖烘烘的,遲霧光着腳踩在地毯上靠近落地窗,接着呼出一口氣,用手指在窗戶上簡單畫了個圖形,藉著落地窗投出去的光線看着漫天大雪。
室內罩着暖色的燈光,安靜得雪花落在松枝上都帶了聲。
談屹臣倚在門邊,目不轉睛地靜靜看,很少能見到遲霧有這種孩子氣的時候,兩人身上都被籠罩上一層柔軟的光感。
不知道看了多會,手機傳來進來消息的提示震動,談屹臣被打斷思緒,他才低頭滑開鎖屏瞥一眼,是鄒風給他轉了個連結,一篇關於初雪的文章。
傳言一:初雪那天向愛的人告白的話,愛情就會實現。
傳言一:如果戀人一起看見初雪,會一直幸福的。
傳言三:初雪那天許願的話,心愿就會實現。
dogdog:【假的。】
dogdog:【初雪天適合你去挖野菜。】
連着發出去兩條信息,談屹臣心情倍兒爽,順手又給兩人的消息設置成免打擾,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設置完,談屹臣隨手捋了下還微潮的濕發,收起手機走到遲霧身後,看她畫的亂七八糟的東西,問了句在畫什麼。
“我也不知道。”遲霧把最後一筆畫完,略微思索:“但是不是挺藝術的?”
談屹臣看着她的動作,想笑,但忍住了,口是心非的“嗯”了一聲。
“畫完了?”談屹臣問她。
遲霧點下頭。
“那坐着。”談屹臣摟住她的腰,後背靠着床沿,大剌剌敞着腿坐在地毯上看漫天紛飛的雪花:“陪我看雪。”
“雪有什麼好看的?”
“沒聽過嗎?和戀人一起看雪,會幸福一輩子。”
……
氣氛凝滯幾秒,遲霧偏過頭看他:“你信?”
談屹臣勾着唇角“嗯”了一聲,手肘往後撐,模樣挺傲:“愛信不信。”
“……”
本以為今晚光看雪就行了,但沒完,遲霧又被談屹臣按在那威逼利誘的許了願,並且暗示她一定要許一個關於他的願,說是初雪天會實現。
遲霧聽話地點了頭,隨後在這人挺較真的眼神下閉上眼,對着初雪許了個希望這傻白甜長點心眼的心愿,不然總覺得幾十年後被詐騙的老年報案里他得佔一份,怪叫人糟心的。
這傻白甜這麼有錢,涉案金額只會多不會少。
她心疼,心疼錢。
一夜過去,雪停后萬物銀裝素裹,連樹杈間都落了積雪,因為學車一直沒過的問題,遲霧這段時間又新認識了個教練,這回是趙炎推薦的。
趁着下午結束課程的課後,遲霧去駕校練了兩天,感覺還行,就是這回的教練比以往的哪一個都嚴,身材魁梧,遲霧的路怒多少被這身材壓制住,不怎麼敢犯,不然隨時都覺得會被這教練拎下去扔到街邊。
但練了沒幾天,遲霧就不想去了。
學習效果是不錯,但學車過程太過壓抑,教練臉色一擺,她就慌,離合剎車油門一通亂踩,踩完就挨訓,後面遲霧直接不幹了,禮禮貌貌地給這教練複製了份感謝信過去,隨後就把人拉黑刪除,江湖不見。
“這都第幾個了?”談屹臣笑她:“兩隻手數得過來嗎?”
遲霧嚼着口香糖,眼神掃他一眼:“要你管。”
“嗯。”他點頭:“我教你,學不學?”
停了兩秒,遲霧看他,問了句是不是真的。
“嗯。”談屹臣左手搭在方向盤上,食指點了兩下:“什麼時候騙過你。”
趁着離天黑還有段時間,談屹臣開着車帶她到一處山腳下的公路,道上因為路形的原因有幾個緩坡,正好拿來練車。
理論上的知識遲霧早掌握了,單單是控制不住一摸方向盤就上來的脾氣,看練車道上的磚頭塊也覺得不順眼。
“你這車多少錢?”遲霧摸着方向盤看他。
談屹臣手肘搭在窗戶邊,一副很閑散的少爺架子,淡笑着瞄她一眼:“反正你賠不起。”
“......”
又狂又欠。
大概是價格壓在頭上,或者談屹臣對她的脾氣夠熟,學車的一下午遲霧一次脾氣都沒發,在這條路上開了七八圈,回回快要發火的時候總能被談屹臣輕而易舉地把毛順下去。
“左拐啊。”談屹臣嚼着糖,聲音散漫:“再不拐馬上開溝里了。”
“這不是拐着呢嗎!”
“這是右。”
“……”
草。
兩人在這條道上消磨了一下午,最後一圈開完的時候,遲霧迎着夕陽,靠在椅背上有點兒不敢相信,心情愉悅地找談屹臣要了支煙,借了火,像電影裏完成一件人生大事似的,有一口沒一口的抽着,手搭在車窗邊,煙灰和火光隨風飄蕩,消散在這個午後。
“你下周生日,想好怎麼過沒有?”談屹臣也給自己點了支煙,問她。
“沒。”遲霧老實回他。
“給你辦個趴?”
“在哪?”
“隨你。”談屹臣說:“你那,我那,都行。”
遲霧淡淡吐出一口煙,偏過頭去看:“你怎麼問個轟趴地點都跟約.炮似的。”
談屹臣也不客氣,笑了:“成,那再問一句,今晚是你那,還是我那?”
高大杉樹和梧桐的頂端落着未消融的冰雪,黃昏暖洋洋的照着這片野外。
“你那吧。”遲霧更不客氣:“覺得你那床墊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