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攤牌（上）
來到醫院，周源並沒有直接去病房，而是先找到主治醫生仔細詢問情況，拿到相關資料，確認曾全和郭芹兩人是裝病，才敲響了病房門。
一看見周源，曾全和郭芹頓時又是臉色僵硬，很是難看。
周源擺出笑臉，放低姿態，走了過去：“郭總，聽說你身體不適，買了點水果，好在無恙，不過都是我們的失誤，請郭總見諒，我們正跟酒店協商對郭總進行賠償，另外，我們帶了點地方特產，給兩位賠罪，請一定收下。”
“誰說芹芹沒事的，孩子都差點保不住，我的屁股到現在還是腫的。”曾全喊道。
這時，醫生按照周源的吩咐，恰逢時機地走了進來喊道：“那個曾全，郭芹，你們的檢測結果出來了，沒事，可以辦出院了。”
曾全一下子炸毛，喊道：“怎麼沒事，我身上還痛着呢！我們家芹…”
突然意識到自己說漏嘴的曾全馬上打住，改口說：“我同事芹芹肚子還痛，孩子出問題了你們負責？什麼破醫院，沒醫德！”
醫生舉起胸牌，說：“我是這家醫院的副院長，你們的檢查結果我親自看了，沒問題，如果有問題我負責。”
曾全頓時啞火，郭芹看着這一幕毫不意外，周源畢竟不是一般人，這點小技倆根本沒用。
眼見耍賴沒用，郭芹笑了笑，扶着肚子坐起身看了一眼周源放在桌上的一整套名貴化妝品和某奢侈品牌皮包，說：“曾總，我感覺沒那麼痛了，不行先回去休息，有問題再來，這裏是周總地盤，我相信周總這麼有責任心的人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周源面無表情，內心已經重新評價郭芹，這個女人絕對不簡單，並不是普通的花瓶。
曾全見郭芹發話，也沒繼續耍潑。
“那行吧，萬一芹芹有個好歹，要你們好看。”
“曾總放心，何年，送一下曾總和郭總回酒店休息。”
“不用麻煩兩位領導了，不如叫昨天的那位小夥子葉飛送我們吧。”
郭芹點名要葉飛送，這讓周源很意外，同時心裏更加肯定曾全兩人裝病肯定和葉飛有關。
雖然不想，但是現在也不好拒絕，只能點頭答應。
終於將兩人接出醫院，周源立馬感覺到這次的業務談判很可能收不了場。
“何年，你仔細盯着葉飛，看看他什麼情況。”
何年一走，周源一回辦公室便撥通了黎寒的電話。
“喂，寒姐，我遇到麻煩了。”
“是曾全那個老王八吧？他是不是找你麻煩了？”
“嗯，底下一個小姑娘無意間看到了曾全和郭芹從一個房間出來，然後他們就開始各種找茬了，而且，我懷疑他們已經知道余升在這裏了。”
“呵呵，意料之中，一開始你們要和雙吉做生意的時候，我就提醒你了，曾全那個老王八不好對付，那個郭芹更難對付，可以說所有的事都是郭芹在後面出謀劃策，兩人有一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郭芹那個人，別看她年輕，但是拿捏人的本事比老妖怪還厲害，曾全和被她玩的團團轉，她跟余升一直都不和，之前余升升職包括離職都基本上是她的手筆，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把余升的消息透露出去了？”
“哎呀，寒姐，是之前和余升有過節的那個葉飛，公司幾個女職員都被曾全找麻煩，我沒辦法才找了葉飛過去陪一下，沒想到今天郭芹竟然點名讓葉飛去送，我感覺應該是他說出去的。”
“那也是你的責任，老總用人不當，難怪你在總部這兩年的名聲這麼差。”
“那我怎麼辦嘛？”
“現在？沒什麼好辦法，多送點禮吧，希望曾全不要找余升麻煩，就看郭芹的意思了，不過我提醒你，你這次要搞不定曾全，我估計這幾年你的晉陞有危險了。”
“我知道，可是這能怎麼辦？寒姐，你能不能幫幫我？”
“唉…我跟曾全本來就不和，算了，我給秦海楠打個電話吧。”
“謝謝寒姐。”
“余升呢，他什麼意見？”
“我還沒告訴他。”
“你啊，是真心疼他，都這時候了還瞞着，不過他來也沒用，只會把事鬧大，行了行了，我先打電話吧。”
掛斷電話，周源前所未有的憂愁，想來想去也沒什麼好辦法，只能把韓允找過來再問問昨天的情況。
可就在周源準備的時候，曾全卻直接一通電話打了過來，語氣極其強硬。
“周總，你什麼意思？”
周源知道曾全的意思，但還是裝作不知道。
“曾總，是不是酒店的伙食不合胃口？”
見周源裝傻，曾全氣急敗壞，喊道：“周源！你過分了，我們這次是來談業務的，是給你們機會，你倒好，轉頭去向我們領導打我的小報告？既然這樣，那我們也別談了，網絡公司多的是，不是非你們雲遊一家不可！再見，不伺候了！”
說著，便掛斷了電話，周源眉頭緊皺，黎寒既然給幫忙打了招呼，為什麼曾全還敢這樣？難道說這個曾全敢違抗上級的命令嗎？
剛想打電話給黎寒問的時候，葉飛突然打來電話。
“喂，周總，不好了，曾總和郭總他們說是要走了，都已經收拾好東西了，怎麼辦？”
周源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你先跟着他們，我馬上過來。”
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要走，自己也得過去看看情況。
可是跟黎寒一問，得到對方已經答應簽合同的時候，周源就更疑惑了。
酒店裏，郭芹正在收拾東西，曾全一臉緊張地湊了過去，順勢摸了一把。
“好芹芹，我剛才表現怎麼樣？”
郭芹蹭了蹭肩膀，滿不在乎地說：“還不錯，有點氣勢。”
曾全淫笑着又伸出手，說：“是不是看得着迷了，有沒有獎勵？”
“要死啊，大白天的他們一會得過來，看到了怎麼辦。”
“芹芹，你說周源那個娘兒們會來吧，咱這牛吹出去了，別不來了，或者再向秦總告我的狀那不就慘了，秦總可是讓我們趕緊簽好回去。”
郭芹一副嫌棄樣，推開曾全說：“看你那膽小鬼樣，本來就是他們無理，秦總問起來，就說他們不配合不就行了？我不信秦總還能自己來調查。”
“那接下來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看他們表示了，差不多就把合同簽了，不夠就要你賠，大老遠把我騙過來，就是饞我身子，想欺負我，害得我過來吃不好睡不好，還得受氣，以後再不聽你的了。”
“唉呀，芹芹，好寶貝，一起出來多好，想怎麼干就怎麼干，省的你老公天天盯着，煩。”
“你還敢說，我老公已經懷疑了，以後再不能在公司瞎來了，你辦公室的房間也得改掉，我進進出出總被人看到，一點不好。”
“行行行，改，全部改，回去我親自設計，打造一個屬於我們倆的完美愛巢。”
“無恥，誰跟你愛巢，不要臉，一邊去，先把這邊的事解決好再說，搞不定我以後一個字也不會信你的，解決好了，我倒是可以考慮獎勵一個小驚喜。”
曾全一聽，頓時來了精神，連連點頭。
兩人收拾着東西，慢悠悠地往樓下走。
剛退房，轉頭便看到周源走了過來，兩人頓時臉色一黑，裝作不認識。
“曾總，郭總，抱歉，我來遲了。”
曾全立馬擺出生氣的樣子，說道：“哼，是我們小心眼才是，本職工作做不好，不配浪費周總的時間，也是，雲遊是五百強，多厲害，我們小小的雙吉公司根本不配和你們合作，還是讓董事長親自上門來求周總吧，告辭！”
周源頓時無語，雖然知道對方可能是放的煙霧彈，但是自己不敢賭，也不能賭，這件事任何的不愉快，傳到總部都會對自己的名聲和能力產生巨大的負面影響。
“曾總，郭總，請留步，之前是我不對，不該怠慢了兩位，請給我一次機會，接受我們的道歉。”
說著，便朝何年使了個眼色。
郭芹看着何年遞上來的昂貴禮盒，頓時心情大好，曾全也鬆了口氣，頓時對郭芹的能力更加痴迷。
“兩位，這裏說話不方便，請給我也給雲遊最後一次表達誠意的機會。”
郭芹裝作為難的樣子，勸說道：“曾總，雲遊公司能力和口碑不錯，之前的誤會不如就算了吧，畢竟我們這次來是談合作，不是解決個人恩怨。”
“行吧，既然郭總都這麼說了，那就最後再談一次，走吧。”
“多謝，兩位請，車已經備好了。”
曾全和郭芹將行李交給黃濤和葉飛，轉身跟着周源來到公司。
其實曾全和郭芹表面上是來考察，實際上根本是走過場，藉著出差的由頭一邊旅遊，順便偷情，再就是搞點禮品。
所以談判很快便結束，周源的心總算是定下來。
終於，簽意向合同的時候，郭芹突然打住，笑道：“周總，我剛看到員工名單上有個叫余升的，剛好雙吉之前就有名員工叫余升，他因為涉嫌盜竊，被開除了，你們公司這個余升不會是之前雙吉那位吧？”
郭芹這番話十分針對，而且直接把路堵死，讓人根本沒法回答。
周源頓時心一冷，盯着郭芹，試圖分析出對方的意圖。
曾全一聽，頓時臉色一變。
“余升？不會吧，周總，這個余升是誰啊，叫他出來見個面吧，只要不是雙吉出去那個就行。”
郭芹說出這番話，早已知道余升在雲遊，但是卻故意這麼說，明顯是給周源出難題。
何年一看情況不對，趕緊上前打圓場：“曾總，郭總，只是個小職員，哪能輪得着兩位操心，我今天中午安排了海鮮宴，帝王蟹，不知道郭總想吃什麼口味的？”
“是啊，郭總，那家餐廳的帝王蟹很出名，很多…”肖敏也趕緊說。
面對何年和肖敏，郭芹根本不理會，直接打斷說：“周總，不如讓余升過來看看？”
“是啊，周總，既然只是個小職員，那擔心什麼，不會真是雙吉開除的那位吧，如果真是他，那我可得好好考慮了，一個有前科的人如何能進向雲遊這樣的世界知名五百強企業？”
“曾總，孰能無過呢，周總別介意，我們只是覺得很巧，想見見這個余升，沒其他意思，因為這次合作很關鍵，需要排除一切可能妨害雙方公司利益的因素，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郭總，只是一個小職員，要不…”
“何總，既然只是小職員，那為什麼不能出來見見呢，你要是這麼說，那我們更好奇，也擔心了，什麼人物能比兩家公司談判還要緊。”
郭芹一句話將何年堵的沒話說，眾人只能眼睜睜看着周源。
兩人的雙簧直接把周源逼到了牆角。
這時候，周源也明白今天曾全和郭芹不可能善罷甘休，心裏對這兩人更加厭惡。
談判進行到這種時候，只能攤牌。
周源頓了頓，耐着性子說：“郭總誤會了，余升從雙吉離開后，確實是來到了雲遊，之所以這幾天沒來，是因為他家裏有點事，請了小長假。”
郭芹冷笑一聲：“竟然這麼巧，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曾總，不如這樣，我們在這等，畢竟老同事，老下屬，幾年沒見，不管以前他犯了什麼錯，如果真能改過，不也是浪子回頭嗎。”
曾全一聽，心裏也不禁有些發涼，這郭芹表面看起來人畜無害，溫柔甜美得不得了，實際上步步緊逼，不死不休，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嗯，郭總說得對，不過余升他有前科，這個項目是不能參與了，這是底線，甚至重要崗位都不能夠擔任，防止泄密，不知道余升現在擔任什麼崗位。”
曾全的一番話讓周源差點暴走。
周源冷冷地盯着得寸進尺的兩人說：“雲遊自然有自己的用人辦法，兩位換個條件吧，非要盯着余升不可嗎？”
雖然周源臉上沒表露，但是郭芹已經從對方這麼保護的態度中猜出了什麼，心裏頓時生出一股嫉妒的火焰。
“周總，只是敘敘舊而已，難道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嗎？還是，有其他隱情？如果不能坦誠，我們可是誠意滿滿，莫非周總要拒絕我們？”
這番話明裡暗裏透露着威脅的意思，周源聽着更加煩躁。
“難道就因為余升，郭總就不準備和我們合作嗎？”周源問道。
郭芹笑了笑，說：“這句話應該我問周總吧，為何這麼推三阻四，又不是什麼大事。”
並不是周源不想叫余升過來，只是到時候曾全肯定要繼續提一些無理的要求，到時候矛盾激化，更加不好處理。
“郭總也別繞彎子了，開個條件吧，要怎麼辦？”周源冷冷地問。
郭芹眯着眼笑了笑：“很簡單，叫余升過來。”
兩個女人劍拔弩張，一旁的何年等人緊張地不行。
“免談，換個條件。”周源直截了當地說。
郭芹一聽，心裏滿腔怒火，更加嫉妒余升有周源這個女強人為他撐腰，自己卻要拚命犧牲美色去換取曾全的一點關照。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曾總，既然周總沒誠意，那我們就走吧。”
郭芹突然要走，曾全也是一愣，但是看到郭芹生氣的樣子，還是站起身大聲喊道：“周總，你太過分了，我們又不是要幹什麼，既然沒誠意，那我們就走了，我會如實上報集團總部的。”
“既然曾總和郭總堅持不合作，我也會如實上報。”
曾全本來只是想嚇嚇周源，但是周源如此強硬的態度讓兩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何年，送郭總和曾總。”
何年直接蒙圈，但還是硬着頭皮做了個請的姿勢。
“你…”
曾全急得說不出話，可是郭芹卻依舊淡定地拉了拉曾全。
“曾總，走吧。”
看着兩人離開，周源也煩躁起來，自己也僅僅是想賭一下對方不敢違背秦海楠的意思。
談判失敗，曾全邊走邊罵，整個公司都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