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2 老閻的觀察
斜對門。
三大爺閻埠貴家。
三大媽正盤坐在炕上納鞋底,而閻埠貴坐在門口發獃,在想什麼心事似的。
“老頭子,你都看一中午了,還不夠?”
“我看你呀!沒事閑得慌。”
“還不如想辦法找點事做補貼家用呢?”三大媽一邊納鞋底一邊絮叨。
閻埠貴正心煩,他忍不住呵斥道:“婦道人家懂什麼?我這是沒事?我正琢磨大事呢!你懂什麼?”
“呵呵!我看你羨慕人家易中海,劉海中。人家有徒弟過來,你這個老教員,教了大半輩子書,連一個登門的學生都沒有。嫁給你太窩囊啊!哼!”三大媽冷哼連連。
閻埠貴頓時受了刺激。
“這怪我嗎?都是學生沒有出息。”閻埠貴揚起脖子辯解。
“哈!如果你是大學教授,咱家門檻都會被踏破呢!沒出息還有理了。”三大媽撇撇嘴,低頭繼續納鞋底。
“哼!我倒想,可沒這本事。”閻埠貴賭氣把瓷杯摔在桌子上,臉拉了下來。
“哎呦!老閻,正在氣頭上哩?”許父走進屋內,一臉笑容。
閻埠貴沒好氣接話道:“還不是嫌棄我工作沒出息?”
“嘿!老嫂子,老閻可是咱們院內的文化人,大家都心底尊敬着呢。”許父說完,朝閻埠貴道:“老閻,去外面下一盤?棋盤都已經擺好了。”
“好!”
兩人出了屋,走到棋盤面前開始擺棋子。
玩的是象棋,與往常一樣,閻埠貴執紅,許父執黑,車馬炮卒擺好位置。
“老閻啊!你看到沒有?陸老頭一走,陸家都沒人過來拜訪了。”
“嗯!我觀察了一中午,陸家幾乎無人登門,反倒是老易,老劉家,今年來的人很多。特別是,老易家,一個接着一個啊!”
“嘿嘿!行呀!你倒觀察的仔細。唉!人走茶涼,人沒了,多年的交情也沒了。可惜!可惜啊!”許父連連搖頭。
“呵呵!誰說不是呢?往年,我可沒少沾他家的光。”閻埠貴點點頭,擺了一個中炮開局。
許父跳馬,繼續道:“不過,你發現沒有?半年沒見,陸家老大很大。說話文縐縐的,道理一個擺着一個來。當初,我怎麼沒有發現這孩子有這種本領呢?”
“嘿!這叫成熟來唄。常言道: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閻埠貴不以為然道。……。
陸衛東喝完最後一口湯,碗筷被陸秀秀搶先一步收了,她得意洋洋朝老二笑道:“嘿嘿,二哥,說好了,你擀麵皮,我包餃子。”
老二撇撇嘴,“好吧!誰讓你小呢!我讓着伱。”
“哈!這可不是讓的問題,是我眼疾手快。”陸秀秀反駁。
老二眉頭擰成一個疙瘩,無奈說道:“還不是大哥故意讓你奪走?”
“輸了還不認?總找借口。”陸秀秀朝老二做了一個鬼臉,蹦蹦跳跳去洗碗去了。
“哥!真的還要包?”等陸秀秀離開之後,老二忍不住問。
陸衛東點點頭,“一年了,咱們也過個好年。要吃就吃飽。”
“可是,糧食……。”
“別擔心,明兒我去外面瞅瞅,臨走前,再弄些糧食。”
“嗯!哥,你可要小心一點啊!我聽聞,鴿子市很亂。”老二皺眉道。
“放心!這還難不住我!不過,你小孩家千萬不要去,裏面專門有人盯着打劫。”陸衛東警告老二。
“我知曉!從沒有去過。”老二急忙搖頭。
陸衛東點點頭,他把小妹放下,站起來去洗菜剁餡。
老二拿着盆子取面,舀了兩瓢棒子麵,在他舀白面的時候,整個人遲疑不決。
這孩子還是心疼白面。
“算了!舀一瓢就好。”陸衛東替他做了決定。
老二隻好點頭,舀了和面去了。
陸衛東收拾了兩根白蘿蔔,兩棵大白菜,切碎之後,他分別剁了起來。
剁餡的聲音傳到院內三大爺閻埠貴和許父兩人耳朵裏面,讓兩人有些心猿意馬,難以專註下棋。
“我說,秀秀,你哥在裏面做什麼?剁餡?”閻埠貴瞪着一旁玩耍的陸秀秀和陸慧慧兩姐妹問道。
“嗯!”
“哎嘿!你家天天吃餃子啊?”閻埠貴煩躁道。
“嗯!”
閻埠貴聽了,頓時覺得下棋不香了。他朝許父道:“這傢伙回來花錢大手大腳的,一看就知道不會過日子。”
“將!……你管那麼多幹啥?走棋!”許父不以為然。
“我……這傢伙還欠我二十五塊錢呢!我哪能不管?”閻埠貴嚷嚷道。
“哦?怎麼回事?”許父抬起頭,一臉驚訝。
“這個嘛……。”忽然,閻埠貴覺得不好意思了。
畢竟,他給陸衛東的是他家不需要的衣服。
許父心中一動,臉上擠出一絲微笑來,“嘿嘿,老閻,你呀!誰家都算計。幸虧我一直防備,否則,天天都會吃你的虧。”
“哪能呢?誰不知道你道行深?我能太歲頭上動土嗎?不可能!還有,我事後仔細盤算起來,這傢伙並沒有吃虧。”閻埠貴執紅出帥,一臉懊惱道。
許父低頭去看棋盤,心底卻有了另外的想法。……。
時間一點一滴消失,太陽西斜。
陸衛東拿着凳子來到屋外曬太陽。
“忙完了?”三大爺閻埠貴瞅了陸衛東一眼,隨口問道。
“嗯!晒晒太陽。”
“衛東,過來瞧瞧。這局怎麼解?”許父朝陸衛東招手道。
“沒興趣!許叔,你找錯人了,我才不想費腦筋呢!”陸衛東擺擺手,他背靠着椅子,閉着雙眼一臉的愜意。
終於有了清閑時間,不容易啊!
許父,閻埠貴兩人對視一眼,隨後許父微微一笑,他朝陸衛東道:“衛東,你不是一直想要調回總廠嗎?這麼樣?有眉目沒有?”
“還沒呢!”
“這樣啊!你可要抓緊了。眼下,今年你弟弟是不是要考高中?陸秀秀是不是要考高小?等這兩孩子考上上學之後,誰帶你家小丫頭啊?哦,你家四妹也到了上學年齡了吧?看看,事情都趕一塊了?”許父兩手一攤,一副替陸衛東為難的模樣。
一旁的閻埠貴聽了,立即接話茬道:“陸衛國,我不能肯定。秀秀嘛!別看她才十一歲,年齡小。不過,考上高小板上釘釘的。”
“這就更難辦了!以後,誰在家照顧小丫頭呀?”許父道。
“小事而已。過年後,我帶四妹去機修廠。”陸衛東懶洋洋解釋道。
“哦?怎麼?你不準備調動回來了?”閻埠貴問道。
“不急!反正還有一年的時間。我一定會回總廠。”
“嘿嘿!衛東,口氣不小啊!這樣,許叔與你打個賭如何?”許父忽然提議。
“哦?”陸衛東睜開雙眼,一臉詫異望着許父。
這許大茂父親怎麼回事?
為何莫名其妙的要打賭起來?
“嘿嘿!只要你一年之內調回總廠,許叔白送你二十斤油票。”許父笑眯眯道。
眼下豆油一市斤一塊六,鴿子市油票已經抬高到一塊,供不應求。
許父拿出十塊錢打賭,很大氣。
“許叔,我家可沒有值錢的東西。”陸衛東頓了頓,婉拒道。
對方肯定有什麼目的,陸衛東不相信打賭是許父臨時起意的。
“沒關係,我的條件很簡單,如果你輸了,只需應承許叔一句話。”許父放下手中的棋子,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