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幕:國殤

第1幕:國殤

楔子

如果說紅色是毀滅、藍色是冷漠、綠色是偽裝、白色是虛無、粉色是虛偽、紫色是神秘、橙色是憤怒、黑色是歸宿、而黃色則是……別看了,你這個人無藥可救了。

但是如果放到高天身上來說,翻看他的人生,他應該是那種什麼都粘一點、最複雜、最沉重、見不得光的灰色吧。

相對於他的記憶來說也是,不願回想更多的灰暗、骯髒過去。

那是十六年前,那時高天也才六歲。而且他也不叫“高天”,而是王子荒服。

想當年朝廷派鎮守東海的東海衛衛所兵精銳,在姥姥山和東海蠻夷、號稱東海蠻的肅慎所屬的三支部族中的其中一支,鏖戰了整整兩個多月。

肅慎人號稱“東海蠻”,一共分為三支最大的部族勢力,以及若干小部族、小群落。

勢力範圍最大的一支部落是烽燧城,其部落族長老早就投靠朝廷,幫助朝廷在東海興風起浪,助紂為虐。

烽燧城的繼任管理者是城主瓊妖納延,他的身上有一半漢人血統,因為他的母親就是漢人女奴。可就是為此,他極度的藐視漢人,並以此為恥。

瓊妖納延為人瘋癲,喜歡“以武會友”,東海境內,一般打不過他的部落就成了他的“戰利品”。

還有一支東海蠻是在三十二子堡的首領哈哈爾,畏首畏尾,色厲內荏,難堪大事。

最後一支,是在姥姥山安營紮寨、獨霸一方的肅慎首領黃魚,這次就是為了打他。

姥姥山的肅慎部族勢力最弱,所以朝廷才想着“柿子專挑軟的捏”,卻不料啃到了難咽的硬骨頭。

別說“咽”,以現在這個情況,想要咬碎它都是個問題。

百年來,這些東海蠻各自分散、獨立山頭,各自為政,成為了朝廷在東海的心頭大患,朝廷視其為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快。

所以朝廷在東海邊城最強的武裝力量——中央之國東海衛的三千選鋒營、人稱“奔命軍”的重甲鐵騎出現在這裏,東海衛也才會有這次的動作。

在一場大戰之後,已經滿目皆是屍山血海、流血漂杵。黃昏下,朦朦朧朧,萬物齊哀。

披頭散髮、蓬頭垢面、一身的鮮血泥濘,就像一個活鬼,三三兩兩的,僥倖活下來的人,刀劍杵着地,獃獃的望向遠方……

是在看着什麼呢?也許是期望,屍堆裏頭能有活下來的同伴吧?

“想我國朝,國祚兩百多年,也該亡了!”王子洲鶴哭了。

王子洲鶴,是高天的親生父親。

“王子”是一個正兒八經的漢族姓氏,王子姓是中華複姓之一,讀音作wángzǐ

其源有二:一是源於子姓,出自商朝時期王子比干,屬於以先祖稱號為氏;

二是源於姬姓,出自春秋時期齊國名將王子城父,屬於以先祖稱號為氏。

《鄭通志·氏族略》鄭樵注云:“姬姓,周大夫王子狐、王子城父之後也。”王子氏複姓後世已不再,皆演化為單姓王氏。

(以上出自百度百科。)

王子洲鶴是東海衛從六品忠顯校尉。也勉勉強強算是個“位高權重”的“雜號將軍”了。

“王軍校!你敢妖言惑眾!”知府王文度老遠就聽見了,指着他的鼻子罵到。可就是不喊他的真正名字“王子”,偏要喊他“王軍校”,和所有人一概而論,好像生怕被他佔了便宜。

“當心我以蠱惑眾軍的罪名斬了你!”王文度壓低了聲音嘶吼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很用力,渾身都在顫抖。

不過這個時候洲鶴身疲力盡,也根本沒有精力去理會他,滿含憤懣的瞟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老王!”沒走出幾步就有人叫住了他。

“那些被抓的肅慎俘該怎麼辦?”他的副手巴巴

的跑來問。

“殺掉所有人!一個不留!”王子洲鶴咬牙切齒道。

現在大軍輜重轉運無力,軍士們連一口熱乎飯都吃不上了。

讓人莫名其妙的是,自此以後父親就神秘的消失在戰場上,再也沒有回來。

那個時候高天還不叫高天,而是叫王子荒服。

那次大戰之後,沒到七天,荒服的父親王子洲鶴將軍率領東海衛三千選鋒營(“三千”是虛指、並不是實指)數千人,在戰場上拚死廝殺。最後——他們全部陣亡,無一人活着回來。

詭異的是:沒人見到過已經“戰死”的父親的屍身。

既然是在戰場上戰死,那就是為國捐軀,因該馬革裹屍,招搖大葬,以示“國殤”之哀榮。但是沒有,知府王文度對所有的國殤親屬統一的解釋是:為了殲滅肅慎蠻族,王子洲鶴帶着三千選鋒營所有勇士和敵人同歸於盡,被燒盡了。

眷屬大嘩,連個屍體都沒給留,一句話什麼都沒了?

更有甚者,剛剛六歲的王子荒服和母親被知府王文度以“私媾敵兵”的罪名緝拿。上一秒還是極盡哀榮的“國殤”家眷,下一秒就成了王文度的階下囚。

真的是一秒都不想裝了。

被抓后,母子倆被王文度下了死命令,奪走了一切,甚至削除了王子洲鶴的軍籍,好讓母子倆再也沒有任何依靠。

關了大半年之後,已經身無一物,窮困潦倒的母子倆被放了出來,因為母親當時還很年輕,她被肅慎掠去成為奴隸,還被賣到更靠近北方的邊塞苦寒之地,甚至後來當乞丐、做奴僕、成為別人的姬妾……

好在有母親拚死保護,才七歲的王子荒服沒有餓死在路上。

長大后仔細想想,應該是王文度為了搶功,才把父親定為“通敵”,這樣功勞都是他王文度的,而,作戰不利、損失兵員、糧秣的屎盆子全扣在父親身上,沒人會沒完沒了的過問一個死了的“罪員”。

父親身為朝廷的親封的武官,與王文度一向不合,兩個人是徹頭徹尾的死對頭,不過是面和心不和、從不點破罷了。

讓父親帶兵,滯發糧草,不但見死不救,而且毀屍滅跡,想要做這一切也只有堂堂知府王文度有那個能力調動得了,也只有他才能說得通。

每當想起這些,王子荒服都忍不住要發瘋:“王文度!你這個衣冠禽獸!顛倒黑白!你這麼做這些有什麼目的?誰指使你的?你有朝廷部堂的許可嗎?他們容許你這麼幹了嗎?你背後是誰?你怎麼有這個膽子?你做這些這些想做什麼?別說我瞎抓污衊你,都是有理有據的!王文度!早晚有一天,我要掘了你的祖宗十八代!”

在另一邊,

在一場金戈鐵馬、碧血黃沙的大戰之後,枯山雪域,被鮮血染紅。

他們都是失陷在戰陣之中,慘被俘虜的軍士們。

他們披頭散髮,衣不蔽體,雙手雙腳被枷具束縛,唉聲嘆氣,垂頭耷腦。他們一個跟着一個,赤着腳,成群結隊的,往遠處走去。

而在一片凄寒荒涼的山谷裏面,一名年輕的武者靜靜地坐在那裏,身邊放着一把刀,他手中捧着的是一張古琴,而古琴旁邊,案上則放了兩顆藥丸。

“這兩粒藥丸是治療你的內傷所需要的丹藥,你吃了它吧,然後再好好修鍊。“一個白衣老頭從翩然而至落下來,看了年輕男子一眼,淡淡地說道。

年輕男子抬起頭來,看着白衣老頭,眼神平靜,聲音清冷:“多謝師父救命之恩!但我已經沒有心思再修鍊了。“

白衣老頭眉毛挑了一下,淡淡地說道:“你不想報仇?“

“當然想。“年輕人說道。

“既然想就好好修鍊,爭取早日達到我的要求,到時候你就能親手斬殺他了。“白衣老頭淡淡地說道。

年輕人沉默良久,點點頭,聽話的將藥丸吞服下去,接着盤腿閉目調息,而白衣老頭則站在他的身旁靜靜地等待着。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天色還很昏暗,但太陽卻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升起來了。

看到太陽升起,年輕人的眼睛頓時睜開,眼眸里閃過一抹寒芒,他猛地起身,

這些士兵成了活着的犧牲者,實驗品。他們被做成了活生生的“毒蠱屍兵”,活着的死人!

他們被陷害,被拋棄,被遺忘。

他們遭遇了伏兵,被團團包圍,只能束手認命,最終全軍覆滅,絕望的成為了俘虜,成為了遭人隨意玩弄的小白鼠。

你們不對?你們怎麼會不對?你們不是永遠都對嗎?

你們是不是準備永遠瞞着我?在我痛苦發瘋,我絕望麻木,你們嫌棄我渾身發臭的時候,你們有過半點愧疚嗎?

你們覺得我可憐嗎?你們哪怕有過一秒鐘的心疼嗎?

我們都上了王文度的當了,我們都被他給騙了!沒有後援!沒有後援!從來就沒有什麼後援!我們成了王文度雙手獻出去的羔羊!待宰羔羊!

所有人都絕望了,麻木了,沒有人能對他們伸出援手。

身陷囹圄,才成為和蟲豸為伍的階下之囚。

留着淚望向遠方,卻沒有任何回應。

每天的日子就是閉着眼睛,被人來回擺弄。,不人不鬼,要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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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缺錄之天命伏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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