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第 207 章
來傳話的人是梁九功身邊的小徒弟小陸子。
小陸子來的時候,珞佳凝正在院子裏和顯哥兒玩。顯哥兒現在已經六周歲大了,正是活潑好動又懂一些知識的年紀。
可他卻不太吵鬧,安安靜靜的在那邊,乖巧得很。
他得了張廷玉的教導,識得了許多的字,還背了不少的書。看到母親在院子裏查賬,他便過來也要看查賬。
顯哥兒性格比較溫和,他來了之後不吵不鬧,就盯着母親的賬冊細看。
小男孩兒明明年紀不大,卻看着密密麻麻的數字不吵也不鬧,明顯是能夠看得進去的。
珞佳凝笑問他:“顯哥兒看得懂嗎?”
顯哥兒仔細想了想,略點頭:“能看懂很少一點。比如這些。”他指了一些數字:“略看懂一些,旁的在努力看,只是不太明白。”
珞佳凝就教他一些算術的基本算法。
顯哥兒聽得一知半解的,不是特別明白。珞佳凝就和他做了一些有關算術的小遊戲,讓他記住一些數字的算法。
母子倆正玩得不亦樂乎,忽然有人來通稟,說是陸公公來了,求見王妃。
聽聞是梁九功的小徒弟過來,珞佳凝驀地心裏頭一慌,拿着賬冊的手指顫了顫,書冊掉落在地。
弘顯見狀,把手裏的那些狗尾巴草放到了一旁,過來撿起書冊,拍了拍上面的灰塵。
這時候小陸子已經匆匆而來,把事情告訴了雍王妃。
珞佳凝忙去書房找胤禛,兩人一合計,片刻也不耽擱,即刻進宮。等夫妻倆趕到宮裏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之前小陸子出宮的時候,宮裏已經快速安排妥當。
德妃和密妃定妃做主,趕緊讓梁九功的小徒弟去雍王府傳的話,還把宮門給關了。等他們夫妻倆來了后,讓人給開了宮門把兩人迎進宮裏,又讓人把宮門重新守好,不準人隨意進出。
密妃和定妃合計過後,又派了不少宮女太監把後宮各個宮殿給看管好,免得那些妃子沒事亂跑再鬧出什麼事情來。
惠妃已經諸事不管了,而且自從她一個親生子一個養子接連被皇上厭棄后,她在宮裏也已經沒什麼話語權。
宜妃與榮妃則保持着中立的態度,不聞不問——就算她們倆想管,她們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做大事的人,還不如索性撒手算了。
因此這個時候,守在皇上身邊的,唯有四兒子和四兒媳而已。
康熙帝躺在室內床上,夕陽的光從窗戶照過來,昏昏暗暗的並沒讓屋子亮堂多少。
珞佳凝在床邊連聲輕喚:“皇阿瑪,皇阿瑪。”想讓床上的老人醒來一些,卻是接連好多聲都沒能有效。
胤禛望向了屋子裏的幾個人。
梁九功說道:“下午的時候,皇上說要吃桂花酥。奴才趕緊讓人去做了,誰知吃了兩口就出了意外。”
他在旁邊急得團團轉,可惜他也是老人家了,說話快一些就直喘,頓了一頓才把話說明白:“那桂花酥本也是用料精緻細膩的,誰知皇上吃了兩口,噎着了。東西卡在喉嚨好半晌,喘不過氣。等太醫趕來把東西摳出嗓子眼兒,皇上就已經不太行了。”
德妃擔心地直抹眼淚:“那東西本也是乾澀難咽的。但皇上這兩年胃口不太好,想吃什麼就都給他做什麼。哪裏想到今兒下午就幾口點心的事兒,人就卡住了一下子暈了過去。”
當時在場是人,不過是梁九功和他幾個小徒弟而已,並沒有旁人在。德妃也是聽梁九功說的,方才知曉一二。
胤禛聽聞后,詢問過太醫,知道皇上這一次的暈倒絕非兒戲,很可能就這樣昏迷不醒下去了,又或者是會醒一會兒,卻是身子無法再強撐下去。
胤禛叫了梁九功到一旁,讓他去尋了一隊御林軍過來,又遣了七八個小太監出去,分別喊了五阿哥、十三阿哥、十二阿哥、十五阿哥和十六阿哥過來,另外就是叫了朝中幾位位高權重的大臣去前殿候着。
梁九功是康熙帝的親信,他會找來的,也全都是康熙帝的親信。
“記住,只悄悄通知這幾位阿哥和大臣。”胤禛快速與他們說道:“旁人晚一些再知道也罷,唯獨他們這些人,早一點過來為好。”
在場的這些人都是聽命於皇上且得了皇上信任的,基本上都知道皇上早已有意傳位於四阿哥。
只不過唯獨那幾個小太監,知道皇上已經寫了詔書,其他人不知道而已。
他們相信,四阿哥完全不會做不利於皇上的事情,這樣安排,應該也是為了後面的事情順理成章,也為了朝堂的安穩。於是他們領命之後,快速離去。
珞佳凝和德妃一直陪在康熙帝身邊。
到了半夜,康熙帝忽然喘息聲音重了一些,而後嗓子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似是要說話卻說不出來的模樣。
珞佳凝忙握住了他的手:“皇阿瑪,兒臣在這裏。您哪裏不舒服?給您端杯水?”
康熙帝剛開始還有點意識模糊,後來她接連不斷地和他說話,加上德妃也在旁說話,康熙帝終於有點轉醒的跡象。
“……是你啊。”康熙帝眼睛微微眯開一條縫,望向了床邊女子,看着她漂亮的臉龐上都是焦急的愁容,不由扯了扯嘴角笑了:“朕是不是睡太久了,你居然也來了。”
說罷,他掀掀眼皮望向德妃:“現在什麼時辰?”
德妃捏着帕子,努力不當著皇上的面去擦拭眼角的淚珠,擠出來一個笑容:“現在是子時末了,很快就要丑時初。”
康熙帝“嗯”了一聲又想了許久:“朕都不記得什麼時候讓你們來的。怎的大半夜還過來了。”
他望向四福晉:“朕想吃紅燒肘子。讓人去做一碟來吧。”
珞佳凝應聲。
不等她去安排,梁九功已然在旁邊吩咐人:“還不快去!”旁邊就有小宮女忙不迭地跑出了屋子,往御膳房那邊去了。
梁九功勉強笑着,在床邊對着康熙帝打了個千兒:“陛下恕罪。奴才覺得雍王妃既然來了,就陪您多說會兒話才好。讓人去做東西這種小事兒,讓宮女太監過去也就得了,犯不着勞煩王妃。”
此時此刻,能夠留在殿內伺候的,基本上都是康熙帝和梁九功十分信任的人。
包括剛才的小宮女。
那小宮女一入宮就得了梁九功的照料,一直把梁九功當做自己師父似的看待。如今康熙帝這般狀況下,她去御膳房安排倒也合適。
——現在御膳房只有兩名御廚在,都是十分可靠的。做什麼都可以入口。
康熙帝聞言輕輕頷首,又說:“等一下。”
梁九功叫住了那個小宮女。
“再弄些冰的東西給朕吃吃。”康熙帝吩咐道:“今兒天氣怎麼那麼熱,朕的肺腑都彷彿熱到了,心口燙得很。”
梁九功驀地呆住,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與小宮女說:“弄些吃的冰來。”
小宮女領命而去。
梁九功都快哭出來了,小聲詢問康熙帝:“皇上,您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現在已經到了秋日,莫說此刻是大半夜十分寒冷了,便是白天的時候,也斷然不可能會熱到出汗的地步。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好幾位宮裏的主子去世前都有心口灼燒的感覺。而且這種感覺都是在瀕臨死亡的那幾個時辰才出現的。
梁九功看着這位自己照顧了一輩子的老人家,不由得心裏痛楚難當。
康熙帝一直十分信任他,這是多少做奴才想要卻要不到、想求也求不到的信任,他卻得到了。而且毫不誇張地說,皇上對他的信任甚至超過了對大部分皇子的信任。
這是多麼難能可貴的好主子啊!
即便皇上多疑,即便皇上有時候喜怒無常,可梁九功依然覺得這位皇上是世上最好的帝王。
梁九功心裏難受得很,忍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陛下,您還想吃什麼?奴才即刻讓人去做!”
康熙帝擺擺手:“沒什麼了。老四媳婦兒陪朕說說話就好。”
德妃說道:“聊天是可以。不過,讓太醫過來診個脈吧。畢竟是要吃寒涼食物了,提前診脈的話,也好看看現在能不能吃涼的。”
一位太醫走上前來,正是當時四福晉安排學習藏葯那兩位中的的其中一個。
他給康熙帝診脈后輕聲說道:“吃一些無妨,不要吃太多就好。”說罷,又在康熙帝看不到的角度,對着四福晉搖了搖頭。
這下子,珞佳凝和德妃都知道皇上怕是熬不過去了。不止她們倆,便是在窗邊站着的胤禛和床邊跪着的梁九功,也已經明白了這一點。
珞佳凝看了后心裏堵堵的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難受得幾乎要窒息。
其實她早已經看明白了。因為現在的康熙帝,說話異常順溜,比他昏倒之前說得還更利索一些,顯然是有點“迴光返照”的跡象了。
想到這位老人這些年疼愛自己的種種,珞佳凝心裏疼痛難當,淚水奪眶而出。
但,現在康熙帝就在她跟前,她不能表現出來悲傷。
珞佳凝忙趁着康熙帝和德妃說話的片刻空檔時間門,背過身去把眼睛裏的淚水全部擦乾淨,這才轉回身子,嗓子沙啞地詢問:“皇阿瑪莫慌,您會沒事的。哪裏就這麼嚴重了。”
她接的是剛剛康熙帝與德妃的談話,當時康熙帝說的是“朕怕是撐不了幾個時辰了”,因此她才這般寬慰着。
康熙帝便緩緩笑了,與德妃道:“這孩子真是,心地也太善良了些。到了這個時候,都還想着哄一哄朕。”
德妃看出他現在面上忽然透出些紅潤,眼睛卻愈發空洞,知道他時日無多了,於是她笑得愈發勉強:“……是,四福晉一向這樣。她是您看着長大的,您不必我清楚么。”
康熙帝笑得更開心起來。
不多會兒,切得薄如蟬翼的醬肘子片和紅豆沙端了過來。
紅燒肘子來不及做了,正好有晚膳時候剩下的醬肘子,本想着給主子們當夜宵吃,誰知後來宮裏各處都看守住了,夜宵也沒吃成。
如今醬肘子權當是紅燒肘子端來即可,只調味不同而已,此刻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紅豆沙是剛做好了的,裏頭放了許多冰塊,有些冰塊化了成為涼湯在裏頭,有些還沒化夾雜在其中,吃着冰冰涼涼,還能嚼到脆脆的冰片。
康熙帝只嘗了一口醬肘子片就放到了一旁,一直指着冰紅豆沙讓人喂他。他大口大口吃着冰紅豆沙,滿屋子裏靜悄悄的,只能聽到他努力去咬冰片的吱嘎聲。
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吃了四五口冰片后,他咬不動了,吸溜着喝那些冰水。
珞佳凝看得難過,忍不住勸:“皇阿瑪,這東西吃了胃裏不適,要不要吃點紅豆沙墊一墊?”
康熙帝卻笑:“朕心裏火燒火燎的,有了這些涼涼的東西下去,方才好了一點。”
德妃跟着附和了一聲,回頭,滿臉愁容地望着四福晉。
珞佳凝只能強笑着讓皇上繼續吃。
一大碗冰下肚,康熙帝好似精神好了一點,重新躺下,開始絮絮叨叨說話。
他說起來當初小七差一點就落水而亡,幸虧四福晉把她救了上來。又說小五差一點就被那丫鬟下毒害死了,幸虧四福晉把她救了回來。又說十三阿哥的腿疾,還說起來了太后臨終前好歹是見到了五公主……
康熙帝說著說著,口齒就沒那麼利索了,開始變得含糊起來,還不忘叮囑德妃:“這兒媳,選得好,朕很滿意。”
最後,他把胤禛叫到了跟前,努力睜開渾濁的眼睛,用手指勾着胤禛的衣袖,磕磕巴巴說道:“兒子,朕、朕對不住你。朕,一日、一日的太子,都沒、沒讓你當上啊。”
說完這一句后,老人家忽然就不太行了。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總也無法讓這些氣體順利進入自己的氣道,一直努力呼吸,卻總是出氣兒多,入氣兒少。
珞佳凝實在忍不住了,淚水一直流。
胤禛哭着喊道:“皇阿瑪!”
康熙帝拉住德妃的手,一直地問:“其他孩子們呢?讓他們來見朕!”說著就不住往窗戶外面望。
就在這個時候,五阿哥、十三阿哥、十二阿哥和十五阿哥十六阿哥急急地趕了過來。
康熙帝望向外頭,期盼地張望着:“還有人來了嗎?”
所有在場的人都知道,他想見到的還是那個人。
即便那個兒子讓他一次次失望無數次心碎,可他最疼愛的其實依然是那個由他從小教導長大的兒子。
可是此時此刻,沒人敢冒風險讓二皇子過來。
二皇子當太子那麼多年,誰都不敢保證,萬一康熙帝臨終前見到他,會不會忽然改了主意改了口。
面對着皇上殷切的眼神和期盼的神色,十二阿哥大跨着步子走了過來,跪倒在床前。
“皇阿瑪。”十二阿哥泣不成聲地說:“其他人都不肯來。四哥已經讓人通知兒子們了,不過,只我們這幾個人擔憂皇阿瑪所以趕了過來,其他人漠不關心,因此沒來。”
老皇上的眼神就這樣迅速暗淡了下去。
他想,老四那麼善良的一個人,肯定會通知老二的。畢竟他那麼疼愛老二,老四一定知道。
既然老四通知了,那麼,果然就是老二不願意來啊。
康熙帝聽聞后,一滴淚水從眼角滑落。他緩緩閉上了眼,那滴淚水順着他的蒼老乾皺的皮膚落在了枕上。
片刻后。
乾清宮內響起了震天響的痛哭聲。
——皇上,駕崩了!!!
消息傳出來后,後宮各處悲痛不已。
沉痛的鐘聲敲響,京城各處都能清晰聽聞。
京城裏,很多人後知后覺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匆匆趕往皇宮。特別是支持八阿哥以及其他皇子的那些大臣,都想要在這個時候趕緊為自己支持的皇子爭取一下。
皇上在的時候爭取不到,皇上不在了,難道還沒餘地嗎?
皇上至死都沒立儲!這就是還有一線生機!
那些人為了自己日後的飛黃騰達而努力拚搏着,想要讓自己支持的皇子可以爭得最佳位置。
可是他們匆忙趕來後方才發現,前朝被隆科多他們帶了許多人已經控制住了局面,即便是後來的人越來越多,也已經無力更改如今的局勢。
有人憤然:“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皇上駕崩,我們理應前來弔唁!你們竟是妄想控制朝堂嗎!”
隆科多不慌不忙,懇切勸道:“皇上臨終前冊立了四阿哥為太子。太子爺正守在皇上床前盡孝,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幫助太子陛下守住這大好江山。”
“立太子?”其他人冷笑連連:“皇上昨兒中午都還好好的,忽然之間門駕崩,忽然之間門就立了太子……隆科多,別以為你們佟佳家沒了佟國維大人後,你能隻手遮天了!這個天下,還不是屬於‘四’的!”
馬齊忽而走了出來,朝着眾臣子一拱手:“各位聽老朽一句。皇上臨終前確實是立了雍王爺為太子。各位如若不信,我們可以看看皇上的遺詔。”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又有一道聲音高高響起。
十阿哥扯着嗓子嚎叫:“老四也太不地道了。皇阿瑪遇到了這樣的大事,他居然不讓我們過來!他自己守在皇阿瑪身邊,誰知道那詔書是不是假的、是不是他偽造的?”
“正是如此!”九阿哥跟着在旁喊道:“萬一皇阿瑪想要傳位給八哥,而老四在那邊守着的話,非要逼着皇阿瑪寫了給他,豈不笑話!”
所有大臣開始叫嚷起來。
整個前朝嗡嗡嗡的吵鬧聲一片,秩序大亂。
此刻,梁九功佝僂着身子走了過來。
因為自己最敬愛的主子驟然離世,他也瞬間門蒼老了許多,原本還能夠撐得住的脊背,此刻已經彎了下來,走路時候咳嗽連連,顯然身子也一下子不太好了。
所有人都知道,梁公公是皇上跟前極其得信任的,這信任幾十年不變,他的話,應當就是代表了皇上自己的意思了。
在場的人全都凝神屏氣等候着梁公公開口。
“說是遺詔其實也不準確。”梁九功掩唇咳嗽幾聲,說道:“皇上……先皇其實早幾年已經寫立雍親王為太子的詔書,只是那幾年有幾位皇子還蠢蠢欲動,雍親王為了不傷兄弟們的和氣,求了先皇先把詔書收了起來。如今倒是正好可以拿出來了。”
這句話一出來,所有人都是一愣。
馬齊和隆科多他們收到的消息,是雍親王讓人給他們的口諭,說是他有繼位詔書,讓他們只管攔人,不用顧忌什麼。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那詔書居然不是皇上臨終前的遺詔,而是早就寫好了,只不過藏在了可靠的地方,並沒有人翻出來過。
馬齊和隆科多以及其他幾位支持雍親王的重臣都面面相覷。
其他臣子則在叫囂:“梁公公,你既是這樣說,不妨把詔書拿出來給我們瞧一瞧!”
這裏頭有些人,赫然就是支持二皇子或者八阿哥的。
在朝中數位重臣的見證下,梁九功身邊的幾個小徒弟親自去乾清宮的匾額後頭拿出來了皇上之前的聖旨,正是立四阿哥胤禛為儲君的那一道。
當時就是這幾個小太監把東西放在那裏的,如今他們取出來,十分迅速。
聖旨一出現,隆科多立刻帶人把拿着聖旨的小太監圍了起來,免得其他人再動手碰到聖旨。
恰好這個時候,雍親王踱着步子緩緩而來。
隆科多當即跪下,對着胤禛兜頭就拜:“微臣見過新皇。”說著他又側頭,朝着旁邊的大臣們看了過去。
接連幾位重臣紛紛跪下;“微臣見過新皇,皇上萬歲萬萬歲。”
十阿哥十分不甘心,叫囂道:“誰知道那聖旨是不是假的?皇阿瑪以前從沒提過要立你當太子的話!如今忽然這樣,誰知道是不是你故意逼迫皇阿瑪寫的!”
說著,十阿哥指了梁九功:“這老奴才說不定也和你是一夥兒的!皇阿瑪已經死了,你想怎麼說都成了!”
胤禛猛地冷眼望了過來,眸光銳利:“老十,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麼!”他遙遙指了乾清宮方向:“皇阿瑪剛剛離世,屍骨未寒。你竟是說出這樣擾亂兄弟情意的話!便是皇阿瑪還在世的時候,也斷然不容許你說出這種話來!”
十阿哥還欲再說。
九阿哥拉了拉他的手臂:“你少講幾句吧!”
十阿哥不服,扯着嗓子喊道:“我要看看那詔書!你給我看看!我說那是皇阿瑪的字跡那才能是真的。我說不是的話,那便是假的!”
胤禛冷笑一聲,指了十阿哥,厲聲喝道:“把他給我拿下!皇阿瑪的殿前,敦親王竟如此放肆。虧得皇阿瑪生前還對敦親王厚待有加。卻不想此人是個這般脾性!”
十阿哥梗着脖子環顧四周:“誰敢?誰敢拿了我?”
胤禛眸色冷厲地望着御林軍眾人。
御林軍統領剛才是在不遠處看到了詔書了,此時他猶豫了一瞬,大手一揮:“把敦親王拿下。”
說罷,御林軍統領亮出腰畔佩刀:“誰敢對太子不敬,就莫要怪本官的刀劍無眼了!”
十阿哥嚎叫着被御林軍給拖了出去。
其他剩下的大臣噤若寒蟬,誰也不敢多吱一聲了。人人脊背上出了一層薄汗,有些不太確定地望着那位新任太子。
以往的時候,雍親王多是平和的,即便是面容冷峻,對人卻不苛刻。
現在他搖身一變驟然間門這般凌厲起來,不由得讓所有在場之人盡數膽寒。
所有人的心裏都有着同樣一個念頭:雍親王究竟是得了繼位聖旨后,才變成了這般樣子,還是說,他一直都是這樣的性子,只不過以前都掩藏了起來?
一段時日後,康熙帝的葬禮隆重舉行,廟號清聖祖。
不日後,四阿哥胤禛繼位成為新一任大清皇帝,年號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