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第 206 章
張若溎比晨姐兒大幾歲,如今已經是挺拔少年郎,這般杵在那邊吃悶酒的樣子,頗為明顯。
晨姐兒看他在那邊獨自飲酒,與身邊人說了幾句話后,到了他跟前。
正好張若溎又倒了一杯滿酒出來,晨姐兒伸手把那杯子搶了去:“你做什麼呢?這樣頹喪失禮,就不怕辱沒了你家的名聲?快快起來,那麼多人看着呢。”
張家世代清流,滿門清貴,以書香傳家,這是在朝中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
晨姐兒知道張若溎素來重視家族名聲,亦是和家中長輩一樣,力求讀好書考取功名,為朝廷出力。
然而現在他這番做派,和他平日裏嚴以律己的模樣相差甚遠,也難怪晨姐兒了解他用這般的說辭來讓他反省了。
可張若溎現在心裏難受得緊,又哪裏聽得進去這一番言辭?
“你可知與你議親的是誰?”張若溎不接她剛才的話茬,眼睛紅紅地問晨姐兒。
晨姐兒被他這失態的模樣嚇了一跳,脫口而出:“我怎麼知道。這都是家裏人安排的,聽聞皇祖父和德妃娘娘也已經允了。想必是個不錯的人家。”
她說得十分順暢半點都不猶豫,可見是真的了。
張若溎滿嘴都是苦澀,偏偏有苦說不出,只能搖頭擺手:“罷了罷了,和你說也沒甚用處。你去忙你的吧。”說著從旁邊摸了個酒杯自顧自繼續倒酒去飲。
晨姐兒沒料到這個人如此冥頑不靈,見勸他勸不動,索性跺跺腳轉而去找旁人了。
弘曆剛才都已經跑去富察家找富察小格格玩了,遠遠瞧見自家姐姐和張若溎在說話,不由得又跑了回來,眨巴着眼睛問:“溎哥哥,我姐姐和你說什麼了?”
張若溎愁苦不能自拔,嘆了口氣,沒吭聲繼續喝酒。
弘曆明白過來。
得,這倆人都沒聽明白兩位娘娘的話。
看來聰明人只有他一個啊。
弘曆哈哈大笑着又折轉回了富察家那邊,繼續找小格格玩。
倆人自從上次后,倒是冰釋前嫌了,不似以往那般針鋒相對。且兩人又是同齡人,說起話來也很有共同語言,這次碰到了,一起玩也是自然。
張若溎的失魂落魄被珞佳凝看在了眼裏,她想了想,覺得溎哥兒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捉弄人這種事情,稍微一下也就罷了,讓人孩子這麼痛苦不堪實在是說不過去。
珞佳凝就找了胤禛,問他要不要和張若溎說一聲,和晨姐兒說親的人家就是他們張家,而且選定了的就是他溎哥兒。
胤禛原本正和弟弟們談笑風生,聽見了妻子在他耳邊的小聲嘀咕后,他頓時眉頭一皺,不大樂意地說:“我晨姐兒那麼好的孩子,往後都要嫁給他跟着他吃苦。現在他這點苦頭算什麼?不和他說。”
珞佳凝:“……”
她實在看不出來,晨姐兒嫁給張若溎有哪一點要吃苦了。恰恰相反,連皇阿瑪都說,晨姐兒許到張家的話,往後是要去享福的。
眼看着這個當爹的說不通,珞佳凝便決定去找另一個當爹的。
畢竟溎哥兒現在喝酒喝上了頭,下奶他的模樣,着實不太好讓她這個未來丈母娘去插手管什麼,倒不如讓當爹的們過去看看。
珞佳凝尋了張廷玉,與他簡短說了幾句。
張廷玉茫然四顧,看到張若溎在角落喝悶酒,感念王妃的一片好心,頷首說道:“那回頭微臣與他說說,多謝王妃體恤。”
珞佳凝見狀,就沒再把告訴張若溎這件事再放心上——反正他有他爹關上房門在自家說悄悄話,她這個未來准丈母娘還是不要輕易插手的好。
張廷玉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打算回家的車子上告訴張若溎關於定親的事兒。
誰知,等到宴席散了后,張若溎醉醺醺來到車子上,劈頭蓋臉就來了句:“父親,兒子有句話想問問您。”
平時張若溎都是沉穩少年郎的模樣,沒有任何不良嗜好,更遑論現在這樣喝酒醉醺醺的模樣?
張廷玉當即就不太樂意了,板著臉說:“為父平日怎麼教導你的?喝酒誤事。若是淺酌倒也罷了,千萬不能喝多。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算什麼回事。”
張若溎腦袋裏都是嗡嗡嗡響着關於晨姐兒定親的消息,聽不進父親的話,訥訥地說:“父親,請您告訴我,與晨姐兒定親的是誰?那人學識可比我好?門第比我們張家更好?教養也比我更佳?”
張廷玉發現這孩子真是沒救了,跟他說話他都聽不進去,氣惱之下,他直接懟了兒子一句:“你放心,晨姐兒的未來夫婿,反正不會比你差就對了!”
就是同一個人,能差到哪裏去?
張若溎一聽這話,只覺得父親是在暗示他那定親的未婚夫絕對不可能是他了,不由得潸然淚下。
張廷玉自然知道“情”之一字的可貴。
想當年,他和妻子姚氏伉儷情深,姚氏嫁給他后多年沒有懷孕,他也連個妾室都不曾納過,夫妻倆的感情好到沒話說。
其實他也很想體諒自家兒子一下。
可是這臭小子吭哧半天都沒說到點子上去,而且還沒弄清楚狀況就腦補了那麼多,實在不像是他們張家人那麼聰明。
張廷玉越看溎哥兒這頹喪的樣子越生氣,賭氣之下,索性不告訴他實情了。
——反正過段日子賜婚聖旨下來,一切都能揭曉,現在就讓這臭小子難受一段時間去!
除夕晚宴后。
過了沒幾日,趁着過節的喜慶氣氛,珞佳凝和德妃便把和張家結親的事情告訴了晨姐兒。
晨姐兒倒是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登時愣住:“前些日子除夕晚宴的時候,溎哥哥問起我來,我還說不知道是誰與我定親。卻沒想到會是他。”
德妃笑道:“自然是他。除了他之外,也沒哪個孩子能對你那麼好了。再說,張廷玉人也極好。你嫁入張家是很不錯的。”
晨姐兒對此倒是覺得沒什麼。
不過能夠嫁到張家,她自然是開心的。爹爹就是自己的啟蒙先生,儒雅溫和。夫君又是一起長大的很會照顧她的小哥哥。
她覺得很好。
只是,晨姐兒即便已經知道了即將和自己定親的是誰,卻人在宮中陪着德妃,不能輕易出宮去。
於是她便也沒有機會把這件事告訴張若溎。
一來二去的,張家其他人和雍親王府上上下下都已經知道了晨姐兒的未來夫君就是張若溎,唯獨這未來的新郎官自己不知道。
張若溎愁苦不堪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裏,他做什麼都提不起精神來。旁人在開開心心過年,他則悶在自己書房,寫了一首又一首的詩,各個讀上去都悲傷到了極致。
張廷玉看在眼裏,卻把嘴巴閉得更緊了。
其實這段時間有不少人來到張家拜年,旁的不說,他弟弟張廷璐和弟妹七公主就來了好幾趟。
夫妻倆知道了溎哥兒和晨姐兒定親的事情,只是礙於張廷玉叮囑過,沒有在溎哥兒跟前把話說明白而已。
但夫妻倆心疼侄兒,明裡暗裏暗示過好幾次,晨姐兒結親的少年是個“與她一起長大的少年”。
偏張若溎沒聽明白,只以為雍親王府附近還有哪戶人家和他們家往來頻繁,那一家有個嫡子才貌出眾堪配晨姐兒。
所以叔叔嬸嬸的話說過之後,他更加難過了,略做了一小會兒就耷拉着腦袋回了房間。
張廷玉十分無語。
自家兒子到現在都沒看清楚形式,那就真不是其他人的錯了,是溎哥兒他自己傻。
傻到這個份上,活該受苦。
張廷玉懶得和個傻子多說話。他開開心心瀟瀟洒灑過了一個好年,而他兒子張若溎則過了個悲傷年。
年後過了些日子,春暖花開,萬物復蘇。
康熙帝覺得這個時候賜婚是件極好的事情,大手一揮寫好了聖旨,讓梁九功的徒弟親自去張府宣旨。
張若溎前一晚沒睡好,昏昏沉沉的,腦袋疼得很。跪在地上聽聖旨的時候,他覺得自己身子都是飄忽的,晃晃悠悠踩不到實地上的感覺。
誰知聖旨一開始讀起來,他就發覺了不對勁——怎的居然是賜婚聖旨?而且好像這聖旨不是對着別人的,就是對着他?
張若溎茫然地抬頭望了過去,又恍然驚覺不該這樣失禮,趕緊低下頭。
等到聖旨念完,他整個人都呆住了:“皇上賜婚?給晨姐兒,和,我??”
他是真不敢相信,晨姐兒的未婚夫婿居然是他!
這不可能!
小陸子親自把他扶起來,笑着說:“張公子莫不是前一晚讀書讀太晚,還沒有回過神?正是給您和雍親王府的小格格賜婚的。”
說罷,小陸子深深喟嘆:“說起來,您這真是很得聖寵了。雍親王和王妃可是在皇上跟前最受寵的,他們家統共就這麼一位小格格,偏就許給了您。您這沒有半點喜悅的模樣,可是不太樂意?”
張若溎哪裏是不高興?
他是高興道有些不知道怎麼控制表情,整個人直接傻在了原地。
張廷玉笑着朝小陸子說道:“犬子讀書確實晚了點。更何況這件事情我一直沒和他說,還望小公公在皇上跟前莫要提起他的失態才是。”
這回輪到小陸子呆住了。
他聽師父梁九功說,張家和雍親王府兩家應該都通過氣兒了,兩家人都知道是雙方結親才對啊。
便是晨格格自己,也都已經知道她將要嫁給的是張若溎。
怎的張若溎還不知道?
小陸子何等聰慧,瞬間明白過來這個套兒可能是張若溎他爹給下的,指不定雍親王府也參與進去了。
他打着哈哈笑說:“令公子哪裏失態了?明明是喜出望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喜悅才好了。”
說罷,小陸子打了個千兒:“奴才還得回宮復命,張大人您自便。”說著帶了人浩浩蕩蕩回宮去。
張若溎在原地站了好半晌,終於,後知後覺地回過神來,明白晨姐兒往後就要嫁給他了,頓時喜出望外,哈哈哈哈地對天一陣狂笑。
開心過後,他猛地反應過來,這事兒他爹肯定是知道的,特意瞞着他,看他這段時間這麼痛苦也不為所動。
張若溎猛地甩頭,怒瞪剛才張廷玉所在方向,怒吼一聲:“父親!兒子有話要問您!”
可是目光所及之處,哪裏還有張廷玉的身影?他察覺到事情不對勁,早就溜走了,才不會傻等在那邊。
聖旨下來過後,便是兩家人開始走流程,過六禮了。
雖說張若溎已然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了,可晨姐兒年紀不算很大,且雍王妃有意再留她兩年,於是兩家就慢慢過禮就行,不急於一時。
正好湊着這段時間,還能把禮備得更好一些,婚期什麼的也能慢慢的仔細商議。
這段時間裏,晨姐兒繼續在宮裏陪伴德妃,祖孫倆同吃同住好不快活。
而張若溎,自打知道晨姐兒即將嫁給他作妻子后,變得愈發勤懇努力起來。
他知道,宮裏那位姓陸的小公公說的沒錯,晨姐兒出身高貴又是雍親王唯一的女兒,身份品貌來說嫁給他真的是低嫁了。
雖說他也肖想過,萬一能夠娶到晨姐兒,該怎樣怎樣。實際上他是半點都沒敢奢望過這門親事能成的。
畢竟他是庶子轉為嫡子的,且生母已經去世多年,身份完全不堪匹配晨姐兒。
如今心愿得償,他便愈發努力。
他覺得,唯有認真讀書,考上功名認真做官兒,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給晨姐兒一個好的前程,方才能夠不負雍親王與雍親王妃對他的一片厚愛。
自打接了聖旨開始,張若溎便足不出戶,悶頭苦讀起來。
而雍親王府那邊。
過了年後,十四阿哥就把自己拿來的藏葯全部交給了四福晉,讓四福晉幫忙看看這些東西怎麼用。
年後十四阿哥重新回到邊關守着疆土去了,這個重任直接全部壓在了四福晉的身上。
珞佳凝一邊置辦着孩子婚事的事兒,好在這個婚事不急,可以慢慢來。一邊,她又遍尋各種朋友幫忙,看看有誰懂得藏葯的用途。
也是巧了。
李衛家是富商,結交了許多天南地北的朋友。他家就有人和研究藏葯的人有過來往,而且對方人品不錯,很是可信。
李衛就修書一封到家裏,讓家人幫忙把那個懂得藏葯的人給送到了京城來。
雍王府接待了對方,給他安置了個三進的小院子,又找了兩位才學人品十分可靠的太醫去跟着他學習藏葯的用法。
那個懂行的人說,十四阿哥帶回來的藥材都是頂級的品質最好的,想來價值不菲。他教習兩位太醫用藥的方式與用量。
須知對待不同的病症,甚至那些病症的輕重緩急不同,用藥的方法都不太相同。
兩位太醫邊學習,邊試着給康熙帝用藥。
一開始是沒有效果的,過了大概半個月左右,康熙帝麻痹的右腳開始能夠活動起來,又過了半年時間,許久不能動彈的右手也可以稍微活動了。
康熙帝大喜,覺得自己這樣好起來實在可喜可賀,當即褒獎李衛,又親自召了李衛進宮好來獎賞他。
李衛藉此機會,先去尋了雍王妃再去宮裏。
他有事想要諮詢雍王妃一番。
“王妃是知道我心意的。”李衛躬身揖禮,輕聲與雍王妃道:“郭絡羅格格是我最中意的人。我想要求娶她,她卻說她的婚事可能要過了皇上那一關才能行。所以,我想着借了這個機會詢問皇上,求他老人家給一個恩典,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珞佳凝奇道:“你和她的親事,怎的還要皇阿瑪允許?”這事情是她沒聽說過的,郭絡羅氏也未曾與她提及。
“其實郭絡羅格格也是不太確定而已。”李衛思量着回道:“她說,她是皇上親自下旨同意和離的,皇上對她如此仁愛,她不能沒徵求了皇上的同意就貿然成親。再者,她是曾經被從玉碟上除名的人。如今要再次成親,不和皇上稟明一下也不太好。”
珞佳凝輕輕頷首,不由暗想,郭絡羅氏果然是這些年成長了許多。當年那個冒冒失失倨傲自大的女孩兒,已經被生活給磨去了稜角,變得懂事起來。
雖然一時間也不好定論這個事情是好是壞,但人生在世,沒有人庇護着的情況下,總得成長起來才好。
珞佳凝一時感慨。
李衛又道:“所以微臣特來尋了王妃來求教,不知道這一次面聖的時候若問起來這個,是否可行。”
珞佳凝倒是沒料到他能為了郭絡羅氏做到這一步。
不過,這樣一來,她對二人的婚事倒是更為放心了些——但凡一個男的肯對一個女的如此用心,就比那些不肯用心的要強一些。
雖說婚後還不一定,但,婚前都不肯用心的人,又怎能指望着婚後就會改好?
現下看到李衛這般體貼仔細,珞佳凝斟酌一番后,勸他:“你若是不急的話,不如再等一等。”
李衛忙說:“微臣願聞其詳。”
“皇上現在中意你,肯定是因為你介紹了懂得藏葯的人來治病的關係。”珞佳凝分析道:“倘若你現在立刻去求恩典,說不得皇上會誤以為你就是為了求娶郭絡羅妹妹才幫忙找懂藏葯之人的。倒不如晚一些再說。”
李衛急了:“可是,微臣當時幫忙找人的時候,並不知道是為了皇上治病啊!微臣是看着王妃要找人,這才幫忙的。”
珞佳凝便笑了:“你看,我也沒說你心懷其他。我說的是‘皇上以為’的可能是我說的那樣。無論事實如何,總不好讓皇上想偏了才行。”
李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稍微想想,便明白了些許。
皇上兩次廢黜太子的事情,這是鬧得整個天下人都知道的。
試問皇上在經歷過兩次廢黜太子的事情后,還會對他這個一個陌生人全然信任嗎?想來還是存有一些疑慮的。
“幸虧得了王妃的提醒。”李衛恍然大悟,拱手揖禮:“那微臣就再等一等。左右一兩年後,皇上知道微臣幫忙找懂藏葯之人是沒什麼壞心思的了,到時候微臣再去求他老人家的恩典。”
珞佳凝看他並非冥頑不靈之人,暗暗鬆了口氣:“是這樣沒錯了。你想想看,皇上並非無情之人,幫過他的他心裏都記着。你既是在這個時候出過力,哪怕過一兩年再求恩典,皇上也會因為這時候你的出力而略鬆鬆口的。”
李衛認真應了。
這一回他再去面聖的時候,心裏有了底,暫時拋下自己和郭絡羅氏的婚事不提,面對皇上讚許的字句,他只將功勞推給了雍王妃。
“其實微臣不過是寫了封信給家裏人,推舉了個人才進京而已。說起來,這件事的功勞勸在雍親王妃。”李衛說道:“王妃在尋到微臣以前,已經在京中找了許多位相熟的官家或者是商家,來諮詢藏葯一事。微臣也不過是剛好遇到了個,才推舉出來。”
康熙帝的語氣變得玩味起來:“你是說,王妃找了許多相熟的人,其中包括你?怎麼,你和王妃關係很好?”
李衛思量着,之前自己詢問有關皇上的問題時候,雍王妃話里透着一個意思卻沒有明說。那便是,皇上多疑。
因為多疑,雍王妃才會說“皇上許是會有疑心”。
既然如此的話,那他在這個時候回答皇上的問題時,就必須得顧忌皇上“多疑”的這一點。
面對着皇上的問話,李衛思量了下,他不確定皇上問這句話的意圖所在,索性含笑道:“微臣當年在西林覺羅大人門口,與喜塔臘大人有過爭執。雍親王妃和郭絡羅格格,另外還有雍親王世子妃為微臣解了圍。微臣一直感念於心,時常拜訪雍王妃,去她店鋪里買些東西,權當是表達謝意了。”
康熙帝緊繃的面容略有鬆動。
李衛繼續道:“王妃是良善之人,見微臣一直懷着感恩的心,她也不好次次拒絕微臣的拜訪,十次里總有一兩次同意的。這次微臣也是見王妃面容愁苦似是在為了什麼事情而着急,問了幾句,王妃含糊說‘找不到懂藏葯的人’,微臣這才有了舉薦的舉動。”
“原來如此。”康熙帝笑道:“居然有這麼多的曲折。不過,你沒說錯。雍王妃是個心善的。你往後多多拜訪她,讓家裏人學習她為商也心善之道,這才是正經事兒。”
李衛忙道:“微臣領命。”
康熙帝十分滿意,揮手讓他退下了。
之後的時間裏,康熙帝身體痹症在慢慢好轉。雖然不至於和正常人一般行動自如,但是很多事情能自己略微動動手腳去做了。
而張家和雍親王府,則為了晨姐兒和張若溎的婚事慢慢過着六禮。不知不覺中,一兩年也就過去了。
這一年秋日,張若溎和晨姐兒正式定親,舉辦了定親宴。
定親宴十分熱鬧,京城裏幾乎所有的權貴之家都遣了人來道賀。明明是定親而已並不是正式成親,可是大家感念雍王妃平日裏對他們的照顧,在定親宴上也來湊熱鬧,給雍王妃添添喜氣。
珞佳凝十分高興,準備了很多裝了精巧銀錁子的小荷包,分給帶着孩子前來道賀的人家,只道是銀錁子給孩子們玩兒的。
賓主盡歡。
宴席剛過去不久,某個下午,宮裏忽然來了人,求見雍王妃。說是皇上今天下午閑逛的時候,突發意外,如今人已經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