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夜半歌聲

060 夜半歌聲

金凱瑞是慘呼着飛出曙光殿堂的。

由於飛得太突然,金凱瑞沒看清是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曙光殿堂中,五聖仍圍着蘇飲在撓頭。

“要不……”楚天雲嘗試着說話。

其餘五人齊齊看向楚天雲,楚天雲瞅瞅這個、瞅瞅那個,終於說道:“要不就試試金凱瑞的辦法?把蘇大哥解剖了?”

五聖的臉齊齊黑了……

“嘿嘿……說笑、說笑……”楚天雲哂笑聳聳肩。

唐益是受過糟蹋的人,這時候心裏想得比較開,他建議道:“我說,要不就把玉瀾給叫來吧,解鈴還須繫鈴人,估計她來了,這傷也就好辦了。”

康會之、陶敬、王輔臣和楚天雲猶豫一瞬,先後點點頭。

蘇飲卻咬着牙起身,捂着胸口道:“不用,想我這些年受過的大小傷不下百次,我不信這些許小傷難得住我!正好,我也要好好研究一下她這一掌有什麼秘密!”

陶敬擔憂,勸道:“蘇大哥,這次傷得不輕,逞不得強……”

“我沒有逞強。”蘇飲忍着疼痛,說道:“方才金凱瑞的治療已讓我感覺好了許多,只要我不劇烈運動,我想傷勢不會加重。”

“不過接下來怎麼辦?”王輔臣說道:“那幾個人把戰書都下了,咱們接下來怎麼答對?”

康會之掰着手指頭算道:“嗯,還剩下雷系學院、木系學院、風系學院、土系學院、毒系學院、水系學院。”

楚天雲勸道:“要不三位哥哥二一添作五,分一分?”

康會之、陶敬、王輔臣面露難色,康會之先道:“光系學院沒在裏邊,我摻和不合適。”

陶敬瞪起眼珠子,說道:“啥意思?水系學院的事,我摻和不也是明擺着去吃虧么?”

王輔臣眼珠子一轉,說道:“咱們幾個要是鬥法術,讓他們再請百八十個外援也抬抬手就拿下了,可這比拳腳,我們哪比得過蘇大哥、唐老弟和楚老弟?我看不如這樣……”

王輔臣向來主意多,眾人忙來聽。王輔臣走到曙光殿堂門口,指了指不遠處的古法學院,說道:“那裏邊不都是研究掄拳頭踢腳丫子的么,閑着他們幹什麼?正好讓他們也上上手!”

五聖齊齊點頭。康會之還敲邊鼓道:“他們研究玉瀾的秘密好久了吧?到如今一點兒進展也沒有,俗話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兒,好科研不如常挨揍,實踐是打探真理的惟一途徑!”

眾人齊齊認可。

陶敬沉靜一息,說道:“那就這麼下個密令給他們:諸位研究玉瀾、陳烈二人之秘密許久,至今尚無突破,正值二人及其擁躉在學院內四處挑釁,古法學院院長及以下諸位老師可掩藏身份、冒充學員,與那二人公開比斗,伺機研究二人法術秘辛,如此則事半功倍也。此外,若能教訓二人,使其知短,有所收斂,也是幸事。此事甚秘,不可外傳!”

“好是好,不過我建議更改一個字。”王輔臣道:“把可字改成須字,變成諸位老師須掩藏身份、冒充學員,與那二人公開比斗。”

眾人皆以為然。

六聖是圓滿地解決了給白巾小隊下腿絆兒的事,可古法學院糟了心了。院長葉章、副院長羅格給一眾老師開起了會,瞅葉章這意思,是要把本次會議開成圓滿的大會、成功的大會、振奮人心的大會,可見識過玉瀾公主本事的老師說什麼也振奮不起來。好在這些老師有不少是咒術上師、大上師,本身體術修為便極高,又兼在古法學院研究了不少各處獻出的體術秘卷,體術更是精進不少,這些人站了出來,算是給葉章解決了難題。

也有一層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就是白巾小隊在咒術學院裏幾次三番橫行霸道,早惹了咒術系的老師們不滿,那咒術學院裏的各種學員,好多和古法學院的咒術系老師沾親帶故,這公報私仇的機會,他們可正經等了許久。

這些剛發生的事既然瞞着全曙光學院,也自然瞞着白巾小隊。白巾小隊眾人的心有多大?哪管挨揍的老師啥樣,現在正聚在一起,圍着金系神像發獃。

“傷得挺重啊!”洛真先道:“倆胳膊全變形了,一個攔在褲襠上,一個砸進了臉里……”

王倫點點頭,道:“這回不修是肯定不行了。”

“哎?”陳烈撓撓頭,說道:“我覺得好像不大對勁兒,咱是不是在給火系學院惹禍呢?”

虛脫了的玉瀾公主合計合計,說道:“那簡單!送正在蓋的新學院去!回頭再把火系學院的也搶了!”

陳烈一想起程方就脊背發涼,當即道:“咱院長,你敢惹,我可不敢惹!”

“蒙上臉,誰認得出來你?”

“呃……”龐虎尷尬道:“認他不用看臉吧……”

“要不?火系學院的我來搶?”葉大雄自告奮勇,舉手說道。

袁靜登時一個大鑿栗!

王倫合計合計,忽然道:“咦?你們忘記了我們在天澤森林裏搶劫的事兒么?”

古小夫當即懟道:“什麼搶劫?!替天行道!”

龐虎撓撓頭道:“這個,咱們再把自己捆上?”

“好哇!搶他個賣切糕的!”揉着腦袋的葉大雄贊成道:“你們搶,我打幡兒!”

袁靜又一個大鑿栗砸了下去。白了一眼齜牙咧嘴的葉大雄,袁靜擔憂道:“如果我們還用那辦法,豈不是要坐實了我們就是被九國通緝的搶劫隊伍?”

眾人皆抿嘴、皺眉思考,梅清極卻笑道:“我們一定要打扮成原本的樣子么?這兩天不是有人給了我們現成的模板么?”

“對呀!”玉瀾公主大喜,打了個響指,說道:“還是清極聰明!教他們見不得人!咱就照着那幾個找茬的老師打扮!只要我不用龍形八掌,死胖子不用磚頭,誰認得出誰?!”

曙光學院新一輪熱鬧眼看又要開始了,九州大陸的西線戰事也熱鬧了起來。

西線前沿的冰河鎮、黑澤鎮、漠南城、汲水綠洲、碎石鎮,甚至是迴音鐵礦山都遭到了異族的攻擊,尤其是碎石鎮,異族進攻的人數前所未見,戰鬥從一交鋒就進入到白熱化,要不是碎石鎮旁有光明寶塔輔助,異族極有可能在半個時辰內便突破碎石鎮防禦,可更讓人奇怪的是,此次異族進攻只打了一個時辰,在全面優勢的情況下忽然撤兵。

從二線重鎮趕往一線重鎮支援的修士們還在路上,這場突如其來的全面進攻就已經落下帷幕,異族又都縮回到了黑暗之地深處,再無動靜。

這次交戰是雙方在沉寂了許久之後的首次大規模交鋒,看似九州大陸前線諸鎮傷亡慘重,但損失更大的卻是異族。為什麼這麼說?第一,此次交鋒暴露了異族的實力,對比之前的大規模交戰,從時間跨度和軍隊總量變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推算出異族兵力增長速度,推算出穿過黑暗裂隙的異族情況。第二,這次交鋒也測試了光明寶塔的實戰作用,為下一步的戰爭準備積累了經驗。第三,這次大規模交鋒的戰報傳到了後方,九國聯盟更加重視戰爭合作,大量的戰爭物資和人員充實到了一線,一線和二線重鎮之間的戰爭縱身防禦工程也全面動工,同時以光明寶塔的建設為基礎,不斷擠壓黑暗之地空間的計劃也進入了緊張籌備。

明明知道此次異族大規模侵擾是有目的的,但九國暫時無法判斷異族究竟為什麼甘願暴實力,來打一次沒有任何收穫的戰役。

接下來是十數日的安靜,安靜得似乎大戰從未發生過一般,讓一線防禦重鎮的修士們隱隱不安。

跑馬澗。

茶棚外的樹上,大鵝已經褪凈了舊毛,新羽毛有的已經長了出來,有的剛鑽出來。這看過去,大鵝就像和誰打過架,被叨得沒剩多少羽毛似的。大鵝自己瞅着挺鬱悶,但許印時不時要拿這事兒跟大鵝開涮。不過讓大鵝多少開心點兒的,是原來被薅光的禿頭也開始長羽毛了。

“大鵝這是要還俗了。”許印撇撇嘴說道:“看來,找母鵝的事刻不容緩。”

祝儀輕怨了一下許印,畢竟在祝儀的認知中,大鵝還是神鳥,不好輕易觸怒。話說回來,要不是大鵝進化的那夜哀嚎一宿,她也不會和許印結下姻緣。只不過祝儀有些奇怪,按說大鵝進化之後應該忘記許印和她,可這大鵝卻半點兒也沒忘記,還像以前那樣要吃不要臉……

“哥……”祝儀柔柔說道:“你不怕找到回歸大宋的路后,會引發九州大陸、四裔之洲和大宋的戰爭嗎?”

祝儀心裏想的是害怕許印一旦找到回去的路,就會拋下這裏的所有,從此消失,甚至也會拋下她。許印對祝儀一直以來的擔憂多少也知,卻權當做祝儀是對大宋國的恐懼、對未知世界的恐懼,於是笑道:“我畢竟不是這裏人,我的身體在這裏,也控制不住我的心在……”

許印的話沒說完,祝儀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可祝儀畢竟在四裔之洲中的身份也非同一般,些許情緒掩藏得了無痕迹。祝儀猶豫再三,終於說道:“如果回去大宋國,你肯……”

祝儀本想問的是你肯帶着我么,可許印卻揮手止住了祝儀說話,約有十數息,許印沉聲說道:“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什麼?”

“有人在唱歌。”

祝儀隨即闔目仔細去聽,他的耳力與許印相比差得太多,又兼有汩汩流水聲在,山谷中偶有鳥兒夜啼,微風搖曳樹枝,樹葉沙沙作響……祝儀實在聽不見有歌聲在。祝儀問道:“許是樵夫、路人?在夜裏唱歌,廖解寂寞?”

“不是……”許印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說道:“不只是一個人在唱歌,南面、北面,不同的位置,都有人在唱歌,而且他們所唱的歌詞都一樣……”

祝儀面容掩不住慌張,忙問:“他們唱的什麼?”

“當年我離開故鄉,微風在靜靜地吹……”許印輕輕說道:“而今我重回故鄉,微風在靜靜地吹……”

祝儀驚住了。

許印卻無暇去看祝儀,他努力分辨着那些微弱的聲音,不斷地判斷着:“西南方向有五個人、西北方向有七個人,他們的位置在不斷移動,而且移動速度很快,不是普通人……”

“這種唱歌方式,應該是隱藏的聯絡手段,相互告知所在位置。他們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一個群體,行動隱秘、目的明確。而這跑馬澗中,只有我們在……”許印眼中露出了殺機,冷笑道:“這些聲音都很細很潤,有男聲,也有女聲……正離我們越來越近……”

“我們怎麼辦?”祝儀急道。

“茶棚靠近北崖,那就先從北崖的七人入手。”許印說道:“南崖下面水深,那五人想過來十分不易,中間這時間應該夠我制服北崖的七個人。”

祝儀慌張地握住許印小臂,許印拍了拍祝儀的手,安慰道:“別擔心。抱上大鵝,回卧房裏,將所有燈光熄滅。”

許印自儲物石中抽出赤金寶劍,說道:“有危險就讓大鵝叫喚。有大鵝在,我們就能立在不敗之地。”

許印提了寶劍就要走,又不忘笑着叮囑:“對了,把你耳朵用棉花堵上,如果那貨不肯叫喚,你就拔它的毛!先緊着腮幫子那皮薄的地兒毛拔!”

大鵝當場就要急眼……

許印說罷,可沒工夫再搭理大鵝,當即躍起兩丈多高,腳在樹杈上一點,身形便如離弦之箭,直奔北面崖上!

眼見許印的身形消失在夜色中,祝儀卻沒有抱着大鵝返回卧房藏匿。祝儀只神情落寞地站在那處,久久不動。

“當年我離開故鄉,微風在靜靜地吹……而今我重回故鄉,微風在靜靜地吹……”

歌聲輕輕呢喃,一滴淚水流連。明月照不盡松間影,河水帶不走幾多愁。白雲千載悠悠,多情自古難留。一曲故鄉調,盡日重上心頭,卻可恨:愛已難收、苦亦難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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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院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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