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八.加深的誤會
正午時分，艷陽高照，海面上映照着輝光，透露出閃爍的色澤。
蒸汽輪船平緩地行駛着。
在船艙二層的餐廳內，萊厄和伊斯塔相對而坐，桌上簡單地擺放了幾盤主食與小菜。
“那個……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海因里希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向萊厄與伊斯塔小聲詢問道。
萊厄不緊不慢地伸手取來餐巾擦了擦嘴，向她露出一個禮節性的微笑：“當然可以，很高興能與您共進午餐，海因里希小姐。”
伊斯塔微微抿了一小口紅酒，歪頭看向海因里希，十分直接地開口問道：“你是來問我們迪艾爾在哪裏的吧？”
海因里希才剛坐下來呢，就聽到伊斯塔打了這麼一記直球，也只好撓了撓臉頰，尷尬地笑道：“是呀，明明他說好了會來的，但是直到船啟航卻都沒見到他的身影。我剛剛已經把整艘船上上下下都找遍了，但還是沒有發現迪艾爾先生。所以我想來問問二位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伊斯塔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她感知得出來，眼前這傢伙根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罷了，為什麼要追着迪艾爾那傢伙不放？難不成迪艾爾不小心把一些不該透露的信息展現給她了？……應該不至於這麼不謹慎吧？
萊厄並不知道伊斯塔在想些什麼，他只是眯了眯眼睛，心中很快就謀劃了起來，臉上掛起了虛偽地笑容：“原來是這樣啊。唉，實在是太可惜了，我們也是剛剛才得知，迪艾爾他因故未能參加這次的科研活動呢。不過……瓦沙克先生沒有把這件事知會您一聲嗎？”
“誒？誒！沒能來嗎？怎麼會這樣！”海因里希的臉上迅速浮現出失落的神色，“瓦沙克先生是……？剛剛並沒有人找過我呀。”
“這樣嗎？那倒是有些奇怪了。”
萊厄假裝出一副十分疑惑的表情，“瓦沙克先生是迪艾爾的好友，他們倆昨天還見面了呢。所以因故缺席的迪艾爾就委託他幫忙帶個口信，將他缺席的事情知會我們一聲。如果海因里希小姐您也和迪艾爾有約的話，按道理來講……瓦沙克先生應該也會跟您提起這件事才對，不然未免顯得有些失禮了。不然，總不會是迪艾爾忘了和您有約這回事吧？”
海因里希動作一滯，臉上浮現出了尷尬的神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醞釀了好一會兒卻仍然沒有說出口。
“哦，我明白了。實在不好意思，是我考慮不周。”
萊厄見狀嘴角微不可查地翹起一抹弧度，隨即繼續顯露出一副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的神色，“既然海因里希小姐您不認識瓦沙克先生的話，他很有可能也認不出您來。所以未必是迪艾爾忘了，有可能是瓦沙克先生沒找到您。這樣，如果您有什麼疑問的話，不如直接去問問瓦沙克先生？他對迪艾爾的近況了解得比我們要詳細一些。”
說著，萊厄伸手指了指坐在餐廳最邊緣的角落那一桌的瓦沙克，向海因里希說道：“瞧見了嗎？那位就是瓦沙克先生，他現在正好也是一個人獨處，看上去應該沒什麼急事要處理，您這會兒去詢問的話應該不會打擾到他。”
“好，好的！十分感謝！那我就先暫且失陪了。”
海因里希聞言連忙站起身來，向萊厄道謝過後，便立刻向阿蒙·瓦沙克那邊走去。
萊厄嘴角輕揚，於是輕啜一小口紅酒來掩飾自己的笑意。
雖然沒有阻止萊厄，
但等海因里希走遠之後，伊斯塔還是忍不住微微皺眉，壓低聲音提醒道：“海因里希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而已。”
萊厄挑了挑眉毛：“嗯哼？所以呢？”
伊斯塔看着萊厄，“你不是都已經發現瓦沙克那傢伙有問題了嗎？”
“就是因為發現瓦沙克有問題，所以我才讓海因里希去試探試探他啊。”
萊厄攤了攤手，一臉無辜：“有什麼問題嗎？”
“……”
伊斯塔眉頭皺得更深，“萬一她問了什麼不該問的，那可是很危險的。”
萊厄聞言，抬眼直勾勾地和伊斯塔對視着，微不可查地嗤笑一聲：“很喜歡伊斯塔·洛佩茲小姐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本來以為和你合作只是要你命，誰知道原來是要我命啊！我反悔怎麼了？'。哦對了，還有兩句話挺經典的，我複述給你聽聽——'誰管你啊！'，'關我什麼事啊！'……”
沒等伊斯塔接茬，萊厄就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嘖嘖稱讚道：“哎呀，您聽聽，多麼陰狠無情的發言啊，聽上去可真叫人心寒。我還以為說出這種話的人應該是不會在乎別人的死活的呢，沒想到原來是有選擇性的啊？唉，那被她說出這些話的那位仁兄也實在是太可憐了吧？”
“好，好啦！別繼續說啦！我錯了還不行嗎！”
伊斯塔的臉頰騰地漲紅了，連忙手忙腳亂地阻止萊厄繼續說下去，羞恥而又尷尬地道：“對不起嘛！我現在也沒丟下你不管，你就當我沒說過那些話不就行了嗎。”
萊厄眯起眼睛，笑得很假，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唉，既然是伊斯塔你的請求，那我肯定得滿足啊。那就當這些話你都沒說過吧。”
伊斯塔怎麼聽這話怎麼覺得不對勁，忍不住微惱地鼓起臉頰。
萊厄舉起酒杯，輕輕碰了碰伊斯塔的杯子，嘴角微翹：“別露出那麼煩惱的表情啊，我不是已經答應你的請求了嗎？這不是一件好事嗎？來，笑一個。”
伊斯塔癟了癟嘴，沒有搭理萊厄，只是一邊瞪着他，一邊用力地叉起一塊牛排，塞進嘴裏狠狠咀嚼。
萊厄倒也不以為意，隨手放下酒杯之後，便身軀微微前傾，湊到伊斯塔的耳邊悄聲說道：“廢話說的夠多了，現在該說正事了吧？”
“正事？”
伊斯塔露出不解的神色，愣愣地看着萊厄：“我們還有什麼正事嗎？”
萊厄食指彎曲，輕輕彈了一下伊斯塔的腦門，臉上笑容不變：“動動你的腦子啊，一來那位瓦沙克對我們有所圖謀，二來我們現在趕往的那處遺迹既然和聖物有關，那自然存在危險。你真覺得就憑你一個人能輕易解決掉所有危險嗎？沒想到你對自己的實力這麼自信啊。別忘了那位迪艾爾現在都還下落不明呢，你不是承認過自己的實力不如他了嗎？如果不想一直拖着我這個累贅的話，至少得讓我掌握能夠和你們這類人對抗的手段吧？”
“怎麼？這麼急着想和我對抗，下一步是不是就準備把我一腳踹開啦？”伊斯塔聞言忍不住撇了撇嘴，伸手捂住自己的額頭，哼了一聲。
“如果我斬釘截鐵地說自己沒這種想法，你肯定不會相信。不過，從事實的角度出發，我對自己可沒那麼盲目自信。光靠幾天幾個月的速成，就想和你們相比，你自己應該也不會覺得有可能吧？”
萊厄用餐巾擦了擦嘴，“所以不用擔心，至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們都會是被緊緊綁在一起的利益共同體。”
“那可說不準。”
雖然臉色是好轉了許多，但伊斯塔仍然嘴硬得很：“你這傢伙可是人形聖物，哪能和我們這種肉體凡胎相比啊。醜話說在前頭，我可不保證我們獲取力量的方法能夠運用到你的身上，所以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