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七.4個人幾0個心眼子
看着瓦沙克告辭離去的背影，伊斯塔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倒還真是迪艾爾那傢伙能說的出來的話……看來他早就料到我們會來找他了吧。”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只是說一種可能。”
萊厄一邊拆開信封，一邊眼眸微眯看向伊斯塔，“並非迪艾爾料到我們會來找他，而是我們來找他這件事本身就是他誘導我們這麼做的呢？”
“啊？”伊斯塔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見伊斯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萊厄只好進一步解釋道：“其實這也根本不難看出來吧？迪艾爾似乎也並沒有特意掩飾這一點。之前他在指出'我在現有點儲備能量消耗完畢之後就會崩毀'這件事之後，就隨便找了個借口直接離開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無法向你尋求到答案的話，那麼找他就是唯一剩下的選擇。再加上你'偶然得知'他會來參加這次科研活動……也就是說，從他轉頭離開那一刻開始，我們現在來到這裏就已經基本上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說著，萊厄戲謔地瞥了一眼伊斯塔，嘴角微微勾起：“看樣子……迪艾爾對你的知識匱乏和學藝不精非常有自信啊。”
“蛤？那是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我研究的領域！”
伊斯塔氣鼓鼓地小聲反駁了一句，隨即忍不住抱怨道：“所以迪艾爾那傢伙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啊？明裡暗裏把我們引到這艘船上來，自己卻不現身……難不成在計劃着什麼陰謀詭計嗎？”
萊厄收回視線，開始閱讀信上的文字，隨口回答道：“那可就要問你了。畢竟我和那傢伙就只見過一面，甚至都稱不上是認識，自然不可能比你更了解他到底在謀划什麼。”
信紙上顯露出端正而優美的字跡，倒是有點難以想像是出自迪艾爾之手——至少從萊厄對他僅有一面之緣的印象來看。
信中只有不過寥寥數行字，只是十分簡潔地回答了萊厄最想知道的兩個問題——他到底還能活多久和他究竟該怎麼續命。
撇去繁文縟詞以及一些一看就不明覺厲的專業性名詞，以萊厄的理解來看，這信里的意思大概是這樣：
首先，萊厄所剩餘的能量究竟還能維持多久，那得要看原本作為聖物的那顆寶石還剩下多少能量，以及復活了萊厄的那位神明當時心情好不好了。如果只按那顆寶石那種級別的聖物原本剩下的能量來計算，最多只能能夠維持萊厄這一“人形聖物”不超過一年的時間。但若是加上那位神明所賦予的，那倒是有可能會延長許多，但那位神明是否賦予了萊厄超出復活限度的能量，又賦予了多少……這一點迪艾爾就無從知曉了，所以最好別抱有太大希望。
其次，補充能量的方法其實非常簡單，正因為聖物所蘊含的能量直接來源其實就是那些神明，所以想要補充的話，要麼就直接讓神明來賦予更多能量，要麼就吸收其他聖物上殘留的能量。
萊厄嘴角綳不住抽搐了兩下。
好傢夥，非常簡單是吧？要麼找神明，要麼找聖物，這兩個裏面哪一點萊厄能做得到？就算知道了這兩個續命的方法，實際上也和等死沒什麼太大區別。
不過……萊厄卻並沒有完全就此絕望。
一旁踮着腳湊過來看信的伊斯塔也很快讀完了信上的文字，然後當即一言不發地悄悄往後退了兩步，轉身就準備開溜。
反應確實很快，只不過……就她那身手還想瞞過萊厄？況且萊厄看完信之後就料到伊斯塔這傢伙肯定會來這麼一手，
所以在她抬腿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伸手抓住了伊斯塔的后衣領子。
伊斯塔轉過頭來，朝萊厄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無奈地道：“這真不是我不想幫你，我是真沒辦法啊！我要是能自己擁有聖物的話，還用得着苦兮兮地找上你嗎？更別提什麼神明了，你看我這樣子，你覺得我能見上神明一面不？要是能的話我還研究什麼聖物啊！”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
萊厄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方才瓦沙克離開的方向，向著伊斯塔上前兩步，俯身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這封信有問題，還不一定是真的呢。你別灰心得這麼快，說不定還有轉機。”
“信有問題？”
伊斯塔驚訝地小聲驚呼道，連忙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萊厄：“這是怎麼看出來的？”
“聲音小一點！”
萊厄小聲提醒了一句，隨即挺起身子，隨手抓住伊斯塔的右手挽在自己手臂上，隨即一副若無其事地樣子拖着伊斯塔往船艙內走去。
伊斯塔一開始被嚇了一跳，但看見萊厄向她投來的眼神，也只好暫且先順着他的意思。
見伊斯塔沒有一驚一乍的，萊厄這才很小聲地解釋道：“信封上的火漆還沒幹透，摸上去甚至還有小部分仍然是柔軟的質感，而且溫度還沒有完全褪去，這說明這封信被打上封蠟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小時。至於寫字用的墨水味道很有特色，基本上可以確認是木槿花港盛產的墨類，這一種類墨水有個特點——干透之後會在光照下呈現出瑰麗的淡紫色，但剛剛我對着陽光看過後並未發現字跡顏色的轉變。”
“我明白了！也就是說這封信其實根本不是剛剛那傢伙所說的那樣，是迪艾爾在昨天交給他的，反而根本就是不久前才寫出來的嘛！”
伊斯塔也不是蠢蛋，在聽到萊厄的解釋過後立刻就明白了萊厄的意思。
“沒錯，按照這個邏輯來進行推斷……這封信只能出自於那位瓦沙克先生之手。但問題在於他究竟是如何知道我們與迪艾爾之間的關係，甚至於我們想要向迪艾爾詢問的問題呢？”
略微壓低帽檐，陰影下萊厄禁不住微微蹙起眉頭，半是疑問，半是分析道：“既然他在信中提及那兩個問題，那也就是說他應該也清楚我現在的狀況，那麼自然也不會不知道殺死我會帶來的嚴重後果，再者，如果他只是單純要我的性命，那沒必要用這種彎彎繞繞的手段。可是，除了性命之外，我們又有什麼值得他做出這樣的舉動來謀求呢？”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不論在什麼情況，知曉自己正處於其他人的算計之下，可都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兩人就這樣緩緩踏入船艙，沿着不算長的廊道向安排給他們的房間走去。
“等等！我有個猜測。”
突然，伊斯塔眼睛一亮，彷彿是靈光一閃，連忙開口道：“既然那封信是那傢伙給你的，那他的目的自然要從信中去追尋吧？而信中的重點很顯然就是最後幾行字——也就是你續命的方法。有關神明的不太可能，只要他不是個極端的瘋子，那就可以排除。這樣一來……他的目的也就和聖物有關。而這次科研活動的目的地正是一處無人島上被掩埋的遺迹……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傢伙肯定是通過某種渠道得知那個遺迹里存在着某種聖物！”
“他是想把我當槍使？”
萊厄眯起眼睛，眼眸中閃過利色。先是告訴他想要續命就得找到其他的聖物，這樣一來如果在遺迹里發現聖物的蹤跡，那麼想要活命的萊厄肯定會首當其衝……
呵，真是十分直接的算計啊。
伊斯塔苦惱地癟起嘴，“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趁現在下船退出還來得及。”
“不。現在下船去找迪艾爾無異於大海撈針，況且那位瓦沙克敢冒名利用他的身份，也不見得他現在的情況就安全。”
萊厄右手緊緊攥住手杖的頂端，眼神銳利：“寄希望於此只是浪費時間罷了。既然瓦沙克想要利用我們，那為什麼我們就不能反過來利用他呢？雖然他別有所圖，但是他既然敢將那封信交給我們，就說明他有信心那上面的內容足夠騙過你。你再怎麼說也不會被完全的胡言亂語矇騙過去吧？那麼其中至少有部分的內容是正確的——這說明他確實對我現在的情況有所了解，雖然不清楚了解到了什麼樣的程度，但……只要有希望，就值得去嘗試。”
“……好吧，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伊斯塔長長地嘆了口氣，耷拉着臉——誰能想到她一開始只不過是想研究一下聖物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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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甲板的最邊緣。
一道身影倚靠在最外層的欄杆上。
阿蒙·瓦沙克站在那道身影的對面，雙手抱胸，臉色顯得有些疑惑：“你這傢伙……明明現在就在船上，而且也沒打算離開不是嗎？為什麼要騙那兩個人說你不在？我可不記得你有這種惡趣味。”
那道身影轉過頭來，瞥了一眼瓦沙克，他的眼眸在晨曦的映射下閃爍着瑰麗的紅色——那赫然就是萊厄和伊斯塔在尋找的迪艾爾——他看着瓦沙克，語氣並無波瀾：“只不過是為了減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而已。你知道，我確實不喜歡被人纏着問些愚蠢至極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