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女混合關押
陳圓登時陷入了另外一片氣味更加可怕的泥沼。獄卒一走帶走了所有光線,陰暗和恐懼包圍了她。
她猛撲在門框上,呼哧呼哧大喘氣,疑惑:“便宜?什麼便宜?”
話音剛落,就聽到身後濃重的陰影中傳來一聲輕微的嗤笑。
陳圓驚得一蹦三尺高,差點癱地上:“!!!……救命啊!”
牢房中沒有人,她害怕。
牢房中有人,她更害怕!
陳圓萬萬沒想到,竟然把她這個重罪嫌疑犯跟其他犯人關押在一起。而且聽那笑聲,絕對是個男人!
這年頭流行男女犯人混合關押的嗎?這合理嗎?!還有沒有人權??
她渾身一抽搐,不敢回頭,扒在殘破卻十分堅固的牢門上嚎啕大哭大嚷起來:“放、放我出去!有、有人!這裏有……有個男的!!放我出去——哇——”
一聲嗤笑,彷彿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陳圓徹底崩潰,毫無形象地放聲大哭。
“呵……”背後陰影中的嘲笑極為惡意,似乎在欣賞一場精彩好戲。
她堅持不懈的歇斯底里大哭大嚷終於惹煩了暴躁獄卒,那頭遠遠傳來一聲更加惡意的大吼:“踏馬的給老子閉嘴!沒有雞的閹貨太監,弄不死你個賤婢!”
這話如當頭一棒,震得陳圓腦袋瓜嗡嗡的。
隨即,她更大聲地扒在門上使勁拍門,繼續放聲大哭:“太監,太監就不是男人了嗎?!哇——”
坐在她背後陰影中的身影僵了一瞬,緩緩往後挪了一挪。
陳圓不敢回頭,她可以肯定,背後那個人正無比陰暗的盯着自己。
這地方根本就是黑獄,完全沒有人權可言。剛剛穿來就遭遇死囚+黑獄,她也太難了吧!
現在又搞出一個太監來,這都是什麼鬼?!
她一邊嚎啕,一邊檢討自己上一世有沒有寫了不該寫的文,荼毒了不該荼毒的青年朋友——並沒有啊!!為什麼要搞這套么蛾子心理變態大套餐來懲罰她?
不過,陰影中的那個人可能被她高分貝的吵鬧嚇住了,一時間居然沒有對她動手動腳。
陳圓心裏打定主意,如果身後那人敢亂動,她一定誓死反抗,使出女子防身術第一十八招一腳踢在——呃,這個那個,他好像也沒什麼可以被踢的……
想到自己有可能一招制不住身後的大變態,陳圓臉都黑了。咱就是說,穿越技術不佳,頂多落地成盒吧——這麼折騰我有意思嗎?
然而不論她如何哭嚎哀求,獄卒跟沒聽見一般根本不搭理,似乎以她的慘狀取樂。
不知哭了多久,陳圓的嗓子徹底喊不出聲來了,酸痛的胳膊再也扒不住門框,終於“吧嗒”一聲掉了下來,癱坐在地上。
“嗤——”背後又傳來一聲冷笑,陰魂不散。
陳圓頭皮發炸,拖着手銬腳鐐丁零噹啷爬到聲音對角線的角落,抱緊自己警惕地瞪着那團黑暗。
黑暗中隱約有一個人影坐着,看不清全身,可陰影中黑眸卻閃着兩點不可忽略的光亮。
忽然那人的鐵鐐也叮噹響了一聲。
“你!……你、你別過來!!”陳圓尖叫起來,氣勢很足,可身體蜷縮得更緊了,“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黑暗中的陰影並沒有再動彈,陳圓理解為這人暫時被自己嚇住了。但是她猜也猜得出來,住在這種牢房裏的都非善類,潛伏在暗林風影中的野獸,在某個角落裏覬覦着她。
一時間,無數黑獄電影的橋段亂糟糟湧入陳圓腦中。
恐懼,憤怒,飢餓,乾渴,震驚,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甚至對未來的茫然,將陳圓包裹得嚴嚴實實。
她緊緊閉着嘴,好像一隻被扔上河灘的蚌。
她沒有依靠,也沒發現自己的金手指,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好消息是,到目前為止,陰影里的野獸還沒有對自己發動攻擊——
“睡會兒吧。”一個低徊的聲音忽然響起,嚇得陳圓一哆嗦。
這間牢房並不方正,挨着樑柱有一塊凹陷進去的角落,外面本就微弱的折射光線在那個角落徹底隱形,而男人就倚坐在角落深處。
她回想了一下,那人的聲音也不高不低,不緊不慢,聽不出年齡,更聽不出是不是……閹人。
陳圓使勁瞪大眼睛,依然看不清對面不足五尺遠的那人模樣。
可不知為什麼,她有一種感覺,那個人可以看得見自己。
那人似乎真的知道陳圓在警惕地看着她,又不吭聲了,半晌,只冷冷地“嗤”了一聲。
反倒是陳圓,被那人一說,警醒了好一會兒卻發現那人毫無動作,漸漸渾身酸痛和毒藥藥力作用下的僵硬重新發作,她漸漸精神渙散下來。
那個人野獸一般目光灼灼,在黑夜裏閃亮,顯然並沒有要睡的意思。
不,不對!
她猛地一激靈,虛張聲勢炸毛:“你、你別動歪腦筋!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說完這句話,她就懊悔得恨不得把自己舌頭咬掉。話講得雖兇狠,可明顯語氣氣勢跟小說里寫的黑霸勢力大姐大有着天差地別。好么,現在那人肯定知道她色厲內荏了。
陳圓,說得很好,下次不許再說了。
她頹喪地將臉埋進膝蓋中,疲勞感徹底覆蓋了饑渴與恐懼,第一次覺得自己在這個地方、這個地點醒來其實也不錯——不出意外的話,她很快就會被打死或者折磨死,總之早死早升天。
奇迹?不存在的。
陳圓不指望出現奇迹,只盼着平靜地度過生命的最後幾個小時。
很快,她果真跟那個男人說的一樣,睡著了。
陳圓再次醒來,是被一腳踹進來的盤子驚醒的。反人類設計向內開的牢房門的底部有個巴掌大小的活動門,獄卒提起門閘,用穿着泥巴鞋子的大腳將一個粗糙朽爛的破木盤從小閘口踢了進來。
在這個黑獄不知待了多久,她也漸漸適應了這裏暗無天日的光線。湊着遠去火把的微光,她依稀看到地上的破木盤只有一個,上面只放了一個巴掌大小不知什麼形狀的東西,還有一個更加破破爛爛缺了口的木碗。
求生的本能讓陳圓瞬間睜大了眼睛。
食物!水!
她幾乎是四腳着地手腳並用爬過去的。雖然她還沒有正式受刑,可現在比被打半死也差不了多少。
即便這樣,她還是想活。
手指剛觸到食物的那一剎那,陳圓就聞到了一股極為酸臭的可怕氣味。饅頭捏在手裏硬如石頭,表面滑溜溜黏糊糊,簡直就是一坨生物黴菌集合體。水碗裏的水也渾濁不堪,氣味太上頭了!
即便這樣,她還是聽到隔壁牢房裏大呼小叫的打鬥聲、咒罵聲、摔打聲。囚犯們在爭搶食物和水。
她驀然反應過來。
兩個人,一塊食物,一碗水。
陳圓捏着霉饅頭瑟瑟發抖。如果說從進來到現在,那人因為忌憚我的武力值而不敢輕易挑釁,那麼現在為了爭奪食物,你說他敢不敢對我動手?
她猛然抬頭,暗處那對寒光閃爍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為了保命,陳圓咽了一口並不存在的唾沫,喉嚨幹得冒火,緩緩地將手中的霉饅頭舉了起來。
“你……要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