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胎盤血和福地
石龍不屑的冷哼，轉身騎上馬背，絕塵而去。這一次交鋒，說不來誰勝誰敗，石龍出了一口氣，石還解決了一個麻煩。
但是石敬地，忽然有些同意石開山的決定，如果不離開石城，以石龍今天的表現來看，他們的確沒有活路。
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把今天的事情牢牢記在心裏，然後在人群的注視下，默默離開。石開山把石還背在背上，一直走出去十里，人跡全無的時候才停下來。
“還兒，你怎麼樣？”石開山問道。
“我沒事，爺爺。”石還說道，然後伸手入懷把石片拿出來，石片已經碎了。“只是，石片碎了。”
“沒事，碎就碎了吧，能救你一命，碎了也值得。”
石開山仔細檢查了一遍石還的身體，如石還所言，沒大事，他吐血只是因為受到重擊。
“爺爺，這石片是什麼東西？我當時覺得一股大力傳來，卻全部被石片吸引，隱而不發，然後，它就碎了。”
石開山沒有解釋石片的存在，而是說道：“這石片能承受脫塵初期全力一擊，石龍此子，還是有幾分天賦的，僅僅脫塵三年就前期圓滿，比你父親當年也不遑多讓，不可小覷啊。”
石還表示不忿，說道：“爺爺，虎父無犬子，等我脫塵了，一定比父親強，也一定比石龍強，我要把今天的恥辱加倍還給他。”
“呵呵，還兒有志氣，不過也不必把今天的事情放在心裏，你還小，爺爺相信你一定比石龍強上一百倍。”
“可是，爹。”石敬地想到了什麼，說道：“還兒今年十歲，再有兩年就可以開始浴血脫塵了，可我們離開石城，兩年之內，去哪弄荒獸的胎盤血呢？”
胎盤血，並不是荒獸胎盤處的血，而是即將生產的荒獸體內孕育的一絲生機之血，只有這生機之血，才足夠溫和，可以用來洗去人的一身凡塵之氣，溝通天地，產生真元。但胎盤血極為難得，需要找到即將生產的荒獸，還要把這一絲生機之血從荒獸體內取出來。
此事說起來容易，其實很難，首先荒獸難尋，即將生產的荒獸都會躲起來，或者身邊有伴侶守護，而且就算找到了，胎盤血也不易取到。因為這一絲生機之血，是荒獸為體內的後代孕育的，比母乳珍貴萬分，被人強行奪取，荒獸一定拚命。但是又不能把荒獸殺死，因為荒獸一死，這一絲生機就會散去。所以胎盤血的獲取，很大程度上要看天意。
胎盤血難求，可是沒有又不行，年紀尚小的人類還無法承受燥熱的獸血，如果強行脫塵，輕則脫塵不徹底，影響踏入武道的基礎，重則殞命。
石開山皺起眉頭，這個問題不是沒想過，只是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胎盤血是家族的大事，一直由主家統一管理，集中分發，所以這幾年你大哥弄到的胎盤血，都交給了主家，我們也沒剩餘。哎，哪裏料到今天的事情。”
石敬地也嘆口氣，安慰道：“爹，走到這一步，主家是狼子野心，但也怪咱們太信任他們了，您也別著急，船到橋頭自然直。從今往後，咱們再立一個石家，只不過咱們這個石就不是石城石家的石了。”
“就是，爺爺，咱們也建一個石家，比他們還強大的石家。”石還插嘴。
石開山摸摸他的腦袋，笑笑，背起來繼續上路。其實他在想，新建一個石家哪有那麼容易，一個家族，那是千秋萬代的事情，憑他們老老少少五個人，更是難上加難，如果敬天還在的話，哎，想到這裏，石開山又嘆口氣。
兩匹馬，十個人，頂着日頭，漸行漸遠，大荒中沒有嬌嫩的人，除開受傷的石還，就是寧鸞和石留玉也堅持走了下來。但是又半天之後，路沒了，出現在眼前的是雜草，灌木，更遠處是參天大樹。
石開山回頭看了一眼，往前，是未知之地，往後，是石城的地界，已經走到這裏，就沒了回頭路，他義無反顧的向荒草深處走去。
其實像他們這樣的人並不在少數，每年，每天，都有無數的人組合成小隊，深入大荒去尋找機緣，獵殺荒獸，採摘藥草，或者搜尋各種天材地寶。可以隱居的寶地，珍稀的金屬，亦或者是傳說中天地滋養的靈寶都是他們的目標。
他們這些人有的是一個家庭，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兄弟，他們找到的東西，可以獻給石城換取安定的住所，也可以交易成其他的東西，甚至，有的人找到一處福地，乾脆就自己建立一個村子。但毫無疑問，他們都是石城的附屬，他們為石城開疆拓土，石城為他們提供必要的幫助，這是一個雙贏的選擇。
這些人，被稱為開荒人，他們所做的事情，叫做拓荒。
拓荒是辛苦且危險的，現在，石開山帶領的新石家也加入了這個行列。
兩天之後，他們已經深入到原始森林深處，三天之後，傷勢全好，在石還的強烈要求下，他從爺爺背上下來自己走路。鞋子破了，衣服變成襤褸，一個僕人因為不小心被毒草划傷小腿，救治不善沒有活下來。
“爺爺，我們到底要去哪裏啊？”石還問道，石城周圍他還是比較熟悉的，但這個方向，極少被人提及，更是少有人來，因為此去千里都是原始森林，極易迷失方向，被人們稱為危險之地。
“去一個很好的地方，大荒中到處都是荒獸的地盤，我們總得有一個安穩長久的落腳點才行。”石開山說道。
石敬地忽然說道：“爹，這個方向，莫不是我們要去？”
石開山笑笑，點頭，“那是我們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可是那個地方不是已經……”
“你去了就知道了。”石開山沒有多說。
……
原始森林中暗無天日，方向不辨，危險自不必說，毒蟲毒草遍地，樹木也擇人而噬，因為已經損失了一個人，所以他們更加小心。途中數次遇到強大的荒獸，只是隔得遠遠的就能感覺到血氣衝天，每當這時候，石開山總是帶着他們七拐八繞，還會拿出一張鬼畫符一般的地圖對照，像走迷宮一樣前進，寧願走更多的遠路來避開危險，因為他們太弱小了。
但即便如此，他們仍然遍體鱗傷，石還相信，如果沒有石開山的帶領，他們是絕對走不出去的，他也體會到了這裏為什麼被稱為危險之地。
半年之後，眼前豁然開朗，他們終於走出森林，到了目的地，看着眼前巍峨的大山，石還張大了嘴巴，他從來沒走過這麼遠的路，也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山，山腳綿延無際，山尖直插雲端。
他們在原始森林中穿行了幾個月，最起碼已經距離石城數千里，千里之外，自然沒人能看見這座山，而千里之內，原始森林遮天蔽日，有道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所以竟然沒人知道這裏竟然有座這麼大的山。起碼在石城，石還還從未聽人說起這座山。
石敬地感嘆：“果然是這裏。”他知道這個地方。
“上去吧，終於可以歇歇了。”石開山笑着說道。
上山的道路很曲折，在石開山的帶領下，他們走過很多危險的地方，有的道路僅有一人寬，下面就是懸崖。但是半天之後，他們的眼前有了一條小路。
“爹，這裏有人居住？”石敬地驚呼，有路就有人，可是這裏怎麼會有人。
“敬地，二十年過去，很多事情都會發生改變，你上去就知道了。”石開山笑而不語。
又走了十幾里，轉過一個大彎，已經來到山背之處，這裏面朝東南，一片鳥語花香，眼前出現了一大塊空地，百里方圓，而在空地中央，赫然出現了一個村落。
看見村落，石敬地更是大吃一驚，他畢竟是有見識的人，知道村落意味着什麼。他嘴唇有些乾澀，難以置信的問道：“爹，這是，這是一處福地？真是太好了。”
“正是，敬地，二十年的時間，滄海桑田，足以造就一處福地啊。”石開山欣慰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福地，就是平安之地，可以供人休養生息之地，千年以前，石城也是一處福地。福地有大有小，大的福地如石城，方圓千里，甚至傳說更遠的地方，有比石城更大的福地，而小的福地，就像眼前，方圓百里。石還在石城周圍就見過比眼前還小的福地，只有一里地，那樣的福地也可以建立村落，但最多也就養活幾十口人。
石開山領着眾人向村子走去，尚離老遠的時候，就見村子中走出幾個人，當先一個老者，怕是和石開山一樣的年紀。
老者滿臉紅光，迎上來就要給石開山行禮，口中說道：“石老哥，你總算又來了，這一走兩年，村子裏都盼着你呢。”
石開山也很高興，他扶着老者，說道：“金紅老弟，我這不是又來了么，村中一切可都安好？”
“很，很好。剛才金桐這小子就給我說來人了，我還不信，這荒山野嶺，誰能找的到這裏啊，要來也就是石老哥你了，沒想到真的是你。石老哥，這次來，不走了吧？”
石開山點頭，說道：“不走了，這回不走了，老哥走投無路，投奔你來了，這回想走也走不了了。”
叫金紅的老者不由問道：“石老哥，是出了什麼事么？”
石開山搖搖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咱們以後再說。來，石還，見過金紅爺爺。”然後又指着身後的眾人一一給金紅介紹。
石還很聽話的上前行禮，說道：“金紅爺爺。”餘下石敬地，石留玉和寧鸞也都行禮，叫一聲“金叔”，因為聽石開山的稱呼，金紅和他可是一個輩份的人。
“這都是我一家子的人，金紅老弟，老哥這次真是拖家帶口投奔你了。”石開山為難的說道。
金紅一擺手，打斷石開山的話，說道：“石老哥說的哪裏話，當初如果不是你把我們救回來，又把我們安置在這裏，現在哪還有金紅這個人。老哥你就安心住下來，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
金紅拉着石開山的手往村裡走去，一路上不斷碰到陌生的面孔，但無論是誰，都高興的上來和石開山打招呼，搶着幫他拿行李。石還把一切都看在眼裏，看來石開山是這裏的常客，起碼人人認識，而且受到他們的尊重。
不多時，村裡又奔出幾個大漢和一群少年，這下，石還幾人也解脫了，九個人被簇擁着，歡天喜地進了村子。
步行幾個月，死了兩匹馬，還折了一個人，石開山等人都很疲憊，尤其是石留玉和寧鸞兩個女人，都沒了女人的樣子，而帶病的石敬地，臉色蠟黃，看起來更虛弱了。
進入村子之後，幾人很快被安頓下來，吃飯，梳洗，雖然不斷的一直有人來看望，但金紅還是把他們都趕了出去，說是讓石開山幾人好好休息。
他們也的確需要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