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山賊攔路
“你是,染上風邪了?”
黃健伸出手,摸了摸范燕燕額頭上的溫度,隨後說道。
范燕燕依舊閉着眼睛,彷彿沒聽到黃健的話,只是額頭上燙手的溫度,暴露了她的
病情。
黃健的心裏咯噔一跳,習慣性地後退出帳篷,然後叫人拿水過來,他洗了二十多秒后,才讓手自然風乾。
不是他太過敏感,這古代醫療技術都不行,隨便來個流感,都有可能死一大堆人,更何況這是他帳篷里出現的癥狀。
而且,這是在他帳篷里生病的,這是最關鍵的。
兩種可能,一是帳篷里有人下毒了,然後黃健不在,讓范燕燕中招了,二是范燕燕不知道通過何種手段,成功拿到了毒藥,然後以己身做引,想拉黃健一起陪葬。
但是,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的帳篷外,每天都會有人檢查,只要守在門口的門衛沒有叛變的話,基本不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是,如果說第一點的話又是誰通過神不知,鬼不覺的手段往房間裏下毒呢?他的門衛,不可能不知道。
所以,他只剩下了最壞的結論。
當即,黃健做出決定,先不管淇縣內所謂的謀反情況,向下一個縣城進軍。
在士兵們匆忙收拾的間隙,他擬好奏摺,聲明自己已經將范逆之家打散,並在范家張貼封條,還擒獲範文龍,因心憂前線及邊疆軍民之安全,故快馬加鞭,將這些范逆之事留給淇縣縣令及權知汴州州軍事,相信他們很快就能處理好。
因為擔心淇縣勾結的問題,黃健思來想去,還是決定讓袁遲初快馬加鞭去送。
好在袁遲初沒有遲疑,接過奏摺后就上馬疾馳了。
在他離開的時候,黃健還叮囑了一番,如果有人找麻煩,盡量避開,不要硬拼,免得誤傷了他。
袁遲初拍拍胸脯,保證不會讓他失望。
......
淇縣侯院,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院落中,然後走到坐在石凳上賞月之人後方跪下。
賞月之人,正是侯穆。
“何事?這麼著急?”
侯穆慢悠悠地轉過頭,掃視了一下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影衛。
影衛連忙說道:
“主上,城外的部隊往北邊走了。”
“哦?走了?”
侯穆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見,然後,他繼續看向夜空之中的圓月,說道:
"這麼晚了,你說,他們為何要突然出發,是怎麼了嗎?"
"是!"
影衛恭敬地答道,隨後便把他聽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侯穆聽完后,陷入沉思。
"有趣,一個女人食欲不振,然後就要求連夜趕路?看來我們的這位宣化校尉,被嚇到了啊。"
侯穆笑着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了譏諷的味道。
"主上,現在該怎麼辦?我們要不要派暗衛過去,跟鎮裏縣那邊說說?還是跟大爺(權知汴州州軍事侯灝)說說?"
影衛小聲地詢問道。
"不必了,你先退下吧。"
侯穆搖搖頭。
"是!"
"還有,派人過去,把范府的那幾個逃跑的傢伙抓回來!既然黃世子沒上當的話,那這群反賊就沒必要在外面亂逛了。"
影衛聽言,立刻應諾。
待影衛離去后,侯穆站了起來,目光緊緊地盯着天上明月,雙眼漸漸迷離。
"明月啊明月,聖君在上,為何偏偏我報國無門呢?這腐朽的肉身,如果能給聖君之龍體續上,那該有多好啊。"
喃喃到這,他淚光漸閃,低下頭去,看着茶杯中的明月,心一橫,直接把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
"謹慎,不貪,以女色自污之,呵,鷹視狼顧,望之不似人臣,此人不除,我大涼的江山恐怕不穩啊!"
這個時候,他身後的房間裏,突然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中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這聲音,讓侯穆渾身一顫。
他緩緩地轉過身去,看向屋裏的那盞昏暗的燈籠。
"呵,你終於出來了......"
......
等范燕燕醒來,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時分。
她躺在黃健的馬車上,身上蓋着厚厚的毛毯。
此時的馬車,還是出於搖晃之中,窗帘被挽起,車門帘也被緊緊綁在車柱上。
而馬車的主人,則裹着毯子,臉上矇著好幾層布匹,把嘴巴和鼻子裹得嚴嚴實實。
這樣難道不怕窒息嗎?
范燕燕坐了起來,額頭上的帶有些許溫度的毛巾掉了下來。
看樣子,這是黃健剛才用冷毛巾敷了她的腦袋,讓她的燒退下來了。
看着這些東西,范燕燕心中忽然一陣酸楚。
沒想到除了乳娘之外,還會有人願意這樣對她。
如果黃健沒有對她家做出那些事,那該有多好。
她看向車窗外,只見周圍一片荒蕪,四野漆黑,連一顆樹木都沒有,只有風吹過的沙沙響聲。
這是哪?范燕燕心中浮現出一抹疑惑。
"醒了?餓了嗎?"
正當范燕燕疑惑之際,一個熟悉的男人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她轉過頭去,便看見原本酣睡的黃健睜開眼睛,正看着她。
"嗯,我們現在去哪?"
范燕燕看向黃健,問道。
"去下一個縣城。"
黃健輕描淡寫地說道。
“哪個縣城?”
“我不知道。”
“你是主將你不知道?”
“你可以猜猜,我會去哪?”
黃健似笑非笑地看着范燕燕。
范燕燕眉頭一皺,略微思索一下后說道:
“鎮裏縣?”
黃健愣了一下,雙眼裏儘是驚奇。
這副眼神,讓范燕燕看了很不爽,她哼了一聲,說道:
"你把我當什麼了?這點常識我還是知道的!"
"哈哈,我倒忘了你是個千金小姐,肯定出去過吧,怎麼樣?那裏的環境怎麼樣?"
黃健眨了眨眼,試探道。
"還行吧,住過幾天。"
范燕燕撇了撇嘴,淡淡地說道。
這個回答,黃健是很滿意的。
這就說明,范家似乎在鎮裏縣也有產業,可以供范燕燕居住。
即使是最差的情況,也是范家在那裏有好友,可以供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居住。
"你這次是真的生病了,"
黃健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轉移話題,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染上病的呢?整天呆在帳篷里,按理來說不會疫源傳到你身上才對。"
"什麼!我這病是染上大疫?!"
范燕燕聞言,頓時一驚,臉色瞬間慘白。
她記得,自從自己被黃健抓到軍營之後,就沒有接觸過外人,連吃飯都是不一樣的人送到門口,然後再由守衛把食物拿進帳篷里。
自己怎麼就染上大疫了?
難怪自己總覺得渾身乏力,身體也變得越來越虛弱,原來是染上大疫了!
想到這,她頓時有些六神無主。
大疫可是要死人的啊,她會不會……
黃健看見范燕燕的臉色越來越白,便知道是她胡思亂想了。
不過,這也有個好消息,那就是可以證明,范燕燕可能並沒有勾結外人,想故意給他下毒。
范燕燕可能就是,季節性感冒了……
“別想太多,你可能只是染上風邪而已,多喝水,多睡覺,自然就會好。”
黃健安慰道。
"風邪......"
范燕燕聞言,不禁喃喃自語,似乎從腦海中搜索這類病的治療方式。
突然,她想起剛才黃健所說的話,不禁眉頭一皺: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多喝水,少睡覺,就能夠好。"
黃健以為范燕燕沒聽清,便重複道。
范燕燕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思考黃健話中的意思,她好像不明白,為什麼風邪多喝水就能好。
"風邪……"
范燕燕嘴裏喃喃自語的樣子,看得黃健一怔,隨即,他眼底閃過一絲恍然大悟。
范燕燕作為古代人,自然不會知道現代醫學的看法。
而她又是貴族,肯定不會像貧民那般,全靠自身的浩然正氣抗過去。
古代越富有的人,就越追求長生不老,所以才會出現一堆皇帝因為煉丹而鉛中毒的事情。
身體越難受,就越會尋求偏方,所謂病急亂投醫,便是這個道理。
黃健想通后,心裏也是微鬆一口氣。
雖然他並不認同,但是他知道,范燕燕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只要休養兩日,便能痊癒。
"咳,"
黃健咳嗽一聲,想了個還算說的通點解釋說道,
"我說,多喝水,多睡覺,是因為我們這裏沒有草藥可以供你煎藥,你要是想治好身體,就必須去城裏,在那之前,就請你多多睡覺,養養身體吧。"
聽完黃健的解釋,范燕燕的臉上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她心裏,卻是一點都不相信黃健的話,她能夠聽出來,黃健是在敷衍她,並不打算把真相告訴她。
她曾經看過一些醫學古籍,都有詳細論述如何醫治風邪的辦法,絕沒有說光喝水就能痊癒一事。
她小時候也曾染過風邪,若是不吃藥,恐怕就會更嚴重。
想到這裏,她心裏便有了計較,不再搭腔。
黃健見范燕燕沉默着,便以為她信了自己的話,不由鬆了口氣。
他也不再跟范燕燕廢話,直接吩咐駕馬車的曹阿德:“老曹啊,走慢點,可以暫時放緩點速度,別累到諸多士兵弟兄。”
曹阿德嘴上連連稱是,心裏頭卻罵道:
什麼狗屁擔心士兵弟兄,明明是我駕車太快,把那個女人搖醒了,他不高興了。
照顧女人就直說,何必
扯上士兵!
不過,曹阿德還是照辦了,不敢反駁什麼,畢竟,那是他的兵馬大元帥。
范燕燕聽見黃健的吩咐后,到了一聲謝,然後便躺會床上,閉上眼睛假寐。
看見范燕燕閉目養神,黃健便不再說話,也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馬車內,一時陷入了沉靜,只剩下馬蹄踏過青石板發出噠噠的聲音。
這樣的氛圍讓范燕燕很是不舒服,她猛然睜開眼睛,想要坐起來。
"哎呀!"
可惜的是,范燕燕剛剛一動,卻因為黃健把窗帘和門帘打開,冷風不慎吹到了她的脖子。
她一時間沒有注意好,直接落枕了。
"你沒事吧?"
黃健聽到范燕燕的叫喊聲,睜開眼睛,皺着眉頭說道。
"我沒事。"
范燕燕強忍着酸痛感,搖了搖頭。
"這個......"
黃健看着范燕燕蒼白的臉龐,以及捂着脖子的右手,就大致清楚發生了什麼。
於是他抽出佩劍,把靠近范燕燕頭的那邊的窗帘放下,並把右邊的門帘放下一半。
"謝謝......"
范燕燕感激地說道。
黃健聞言,擺了擺手,淡淡地道:"沒關係,繼續休息吧。"
"嗯。"
范燕燕點了點頭,右手捂着脖子,緩緩地閉上眼睛。
可就在這時,馬車突然急停,沖地她掉了下來,要不是黃健眼疾手快,急忙抱住她,估計她就撞地上了。
"怎麼回事?!"
黃健怒喝道。
"世子,好像是遇見麻煩了。"
曹阿德坐在在馬車外面,焦急地稟報道。
"什麼麻煩?"
黃健微微皺眉,把范燕燕放好后,把頭探出馬車。
"有群不長眼的山賊攔路,要搶我們的物資。"
"山賊?!"
黃健的瞳孔驟然緊縮,他還沒想到,居然有不長眼的山賊敢攔官軍?
是嫌自己活的不耐煩了嗎?
他一把掀開帘布,跳下了馬車,冷眼看向擋路的山賊。
山賊大約有二十來個個,穿着一身黑色勁裝,手持弓箭,一副兇悍模樣。
黃健掃視了眾人一圈,心裏暗忖:
這些人的裝扮應該是山匪,身披毛皮,手持彎刀,一副兇惡的樣子,看來是個狠角色。
不過......
黃健的唇角浮現一抹嘲諷的笑容。
他倒要看看,這些山賊能不能攔住他。
他正要開口呵斥山賊,便聽見山賊中領頭的男子厲聲喝道:
"什麼東西?!居然敢在我們黑虎寨門前放肆!"
黃健的眸光瞬間變冷。
黑虎寨?這是什麼破玩意?這種事情是可以在他面前胡說八道的?
還取得是這種名字,一聽就知道是雜魚的地盤。
“其他人呢?先遣得騎兵隊呢?怎麼不把他們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