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0 琴聲嗚咽
裴玄站在城牆上眺望，看到遠處山林深處又衝出不少惡神，背生雙翼的老虎、尾巴燃火的雄獅、口吐冰刃的灰兔，還有成片的猴群和狼群。
“又來了一批，別戀戰，先殺王獸！”
裴玄大喊，讓城牆下的林小遠和杜鵑上來，等獸王壓城。
沒多久，背上雙翼的白虎就載着雄獅和灰兔飛了過來。
珍品雙翼飛虎，貴品焰尾獅，普品玉兔，三隻獸王均是觀境九層天。
白虎雙翅振動，斬射出數道白色光羽，帶着凄厲的風嘯向城上林小遠三人斬去。
“一人一個，我先來，白虎歸我。”
裴玄見獵心喜，一躍而起，幾個閃滅就衝上高空。
三頭惡神都是觀境九層天的強大存在，此時都感知到有人臨近，但一時間不能確定其具體位置。
白虎和雄獅低吼，玉兔齜牙怒目。
誰知半空中裴玄身形突然浮現，雙臂化出刀刃，對着白虎腦袋就是一砍。
剎那間，白虎頭顱破碎，直直砸向地面，其背上的雄獅和玉兔也雙雙掉落。
但雄獅和灰兔畢竟已經是觀境九層天的超強存在，自然不至於被摔死。雄獅尾巴一甩穩穩落地，玉兔規規矩矩趴在獅子背上。
裴玄一擊而回，再次站在城牆上，示意林小遠和裴玄繼續斬殺剩下的兩頭獸王。
“這是在飛啊！”
林小遠驚嘆。雖然都同修鍊貴品功法《追風》，但林小遠只能在腳下凝聚風旋依次來增加速度或者低空順勢下落，裴玄竟然能穩穩上升，技乎近道！
“應該是雲紋雪豹的神通吧。我選大獅子！”
杜鵑也跳下城牆，鞭影揮動，出現數個青色圓環，直接將雄獅連同玉兔籠罩在內。
“給我留一個啊！”
林小遠大喊，但並沒有急着下去，區區一隻普品玉兔和貴品雄獅，難不住氣勢如虹的杜鵑的。
玉兔齜牙，口中接連吐出數道風刃，竟然將杜鵑具現出來的風圈給凍住了！
接着雄獅抽動尾巴，一束烈焰自尾巴末梢衝出，烈火熊熊。
灰兔紅色鮮亮的眸子有青光閃動，幾乎是瞬間，又憑空出現三頭雄獅，每一頭雄獅尾巴都在噴射火束，四面火海，將杜鵑包圍了。
杜鵑皺眉，她第一次見到這麼詭異的神通，一化作四，憑空出現三個假身，但攻擊力不像是假的。是普品灰兔的神通還是貴品獅子的？後者可能性大一些。
她並沒有害怕，反而手中出現一根青色長鞭，她將一半的靈力祭出此鞭，一個橫甩，直接獅子連同另外三隻假身抽碎。
玉兔從白虎和雄獅的屍體上衝去，雙目更加血紅，空中竟然再次出現三頭玉兔，接着那三頭玉兔又動用神通，再次出現三頭灰兔。
誰能想到，最弱小的普品靈神竟然能成為觀境九層天的存在，而且兩個神通均是無比強大，一個能凍結風圈，一個幻化假身且有相應部分實力！
杜鵑收起心中的詫異，將全部精神力都放在最開始的那隻兔子，拔下簪子，輕輕向那隻兔子憑空一指，自簪子中噴出一串青光，頃刻就把那隻兔子洞穿。
相應地，杜鵑的靈力也全部耗盡。
罕品青簪需要的靈力比貴品蟒鞭大得多，且一時難以控制！
杜鵑剛鬆了口氣，誰知空中剩下的六隻灰兔並沒有消失，反而還在噴射冰刃！
“壞了！”
林小遠見狀，抬手將千鈞銀鐲祭出，沒敢祭出太多靈力，單就是三層靈力，就將六隻玉兔壓倒地面上。
之前後發生不過幾個呼吸，灰兔假身統統潰散消失，僅剩真身匍匐在地，眼睛流血。
林小遠不敢大意，在收起銀鐲的剎那，抬腳就將兔頭剁碎。
杜鵑此時笑着開口：“其實我還要道火沒出呢，不過你來了也好，省得麻煩。”
林小遠嘿嘿一笑，收拾起戰利品，可緊接着臉色就黑了。
“為啥普品九層天惡神沒內丹？”
看着旁邊的兩人，裴玄拿着白虎內丹，杜鵑拿着雄獅內丹和長尾，可他自己一無所得，有些鬱悶。
“有可能普品沒有內丹或者剛才它接連動用神通，死前內丹毀掉了？”裴玄猜測，並不確定。
之後的收尾就很快搞定了。
林小遠放眼望去，眾獸見三位觀境九層天的獸王先後被殺，嚇到膽寒，四處奔逃。
“兄弟們，給今天收個尾，明兒再戰！”
林小遠哈哈大笑，帶着裴玄和杜鵑沖入獸群，不多時，二層樓鎮守的區域再無惡神攻城。
雖然城外多次爆發征戰，但並不是每時每刻都有。
無論是人類一方還是惡神那一陣營，都需要休養生息，消化戰果。
每到夜晚，雙方都默契休戰。
至於二層樓姐妹凋零的那個雨夜，是個意外。
看着圍城的惡神退到警戒線外，林小遠給二層樓眾人打着招呼結伴回去，當他沒看到龐沖身影時，心中猛地一緊。
還好李夢槐上前解釋，他才鬆口氣。
二層樓的修者真的不多了。
戰爭若是再不結束，恐怕二層樓只剩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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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近黃昏，聚賢城外蕭條一片。
往日繁華盛景均破碎成塵，斷裂的寶劍上仍有暗淡的斑斑血跡。
折戟沉沙，英雄無名，這片焦土有無數的屍體正在燃燒着。
卧龍山脈深處不時傳來幾聲凄厲的獸吼，虎嘯猿啼，狼群嚎月。
城牆上，許多人在含淚佇立。
有少女捧胸皺眉，有男子背劍沉默，有老人橫刀盤坐。
不知道是誰在城內吹起古老的祭祀曲子。
嗚咽聲中，有着蒼茫無邊的蕭瑟和凄楚，如怨如慕，如泣如訴。
林小遠有些悲傷。
曲子很熟悉，他曾經在城內聽過。
是誰呢？
腦海中又想起一排排招搖送香的紅袖。
頓時更加難過了。
自青樓里出來的弦樂，此時少了些嫵媚，卻更加動人。
在哀婉的羌笛哀婉訴情外，又有人撥弦相合。
琵琶聲猶如銀瓶乍破般迸射開來，極具穿透力，高昂中還帶着剛勁，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魄力與決絕在琵琶聲中盡顯。
這昂揚不屈的聲音並沒有持續多久，在琵琶上稍顯頹勢由剛轉潤時，又有人彈琴將這曲子接續下來。
胡琴聲色淳厚綿長，在羌笛哀鳴琵琶悲愴之後，胡琴多了分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淡淡的悲涼。
林小遠在二層樓上盤坐，看着天邊紅日蕭條，聽着古祭祀曲，悲從心來。
再回首，心頭坍塌的廢牆之上有蝴蝶翩然。
羌笛音停，琵琶聲消，胡琴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