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佳麗之死(2)
漪瀾自責,是不是她太過自私,只一心顧了自己的男人,卻將佳麗的死活棄之不顧。可是,她又怎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去赴那場鴻門宴嗎?若是他不在,佳麗方有可能無事。若是他在場,那金狐狸定要不知如何整治佳麗來報此一箭之仇。
心是涼涼的,沁了冬日最冰寒的雪一樣。想要呼吸,卻覺得帶着痛與寒涼。
大太太急得慌亂的哭,如今漪瀾是半個女主,眾人的目光望着漪瀾問:“八妹妹,你可有主意,如今,怎麼辦是好呢?”
“等老爺的消息吧。”漪瀾搖搖頭,頭酸痛無比。
不知過了多久,來旺垂頭喪氣地跑來,哭了稟告:“大事不妙呢,那金侍郎軟硬不吃,也不知佳麗小姐被他藏去了何處。他拿着尚方寶劍,爺奈何他不得,只有上表去求老佛爺,怕是如今遠水解不了近渴呢。”
五姨太慧巧望着漪瀾,反是含了幾分笑意般,酸酸地搖頭道:“佳麗妹妹可憐了,真是可憐呢。”
慧巧依舊露出那端莊得體的微笑,豐潤的臉上浮現出優雅的笑意。漪瀾胃中一陣噁心,皺了眉頭便奔回屋內。
月色如霜,冰冷得格外觸目。漪瀾躺在冷冷的榻上,看着那無盡的冷冷月色,一點一點地數着更漏聲。心下滿是愧疚與焦急,聽說致深歸來,漪瀾翻身而起忙去了書齋去尋他。
致深望着她,眼是通紅,靜靜的,不發一言。那目光冰冷,空無一物。
只見了這目光,漪瀾心下便“咯噔”一下,已知不妙了。
漪瀾心下深知,什麼樣的情況才能令致深有如此絕望而麻木的表情。
“致深,你……”
漪瀾輕輕喚他,他的目光卻如箭射向她,滿是敵意。
漪瀾知道他在懷疑,可是她又該如何去解釋?她如何會出現在了那蕙馨樓前,如何攔住他去阻止佳麗,如何帶他落荒而逃?
她想,致深定然是發現了什麼,看她的眸光冰寒如劍。可她縱有千萬種理由,也不能說。
“你可知今晚蕙馨樓內有險情?”致深忽然凝視着她的眸子問,他面色冰冷,毫無表情,兩道生疏淡漠的眸光如寒芒從漪瀾面頰掠過,不過近在咫尺,卻頓然被那眸光分得遠在天涯一般。
漪瀾的心頭一觸,惶然避開她的眸光,頓覺失態,便遮掩了,一副凄楚可憐的神態懊惱沮喪的搖頭道:“若是漪瀾能料到今晚那蕙馨樓內有變故,漪瀾何不多留一刻,拉住佳麗妹妹一道走?”
漪瀾揉着衣襟酸楚道:“漪瀾臨要出門時,還曾見到佳麗妹妹。她送來一條新獵得的火狐皮給我,還邀我晚間替她縫補衫子。我哪裏料到她也是要出門的?”
說到此處,漪瀾無限的懊惱不甘,隨着鼻頭抽搐,淚水悄然落下。只是,致深此刻定然是疑心她了。
“今兒晌午,漪瀾同姐妹們用過午膳歸來,發現梳妝枱上留有一匿名字條,只說是讓瀾兒小心提防,說是老爺今晚要去蕙馨樓相看一位絕色美人,納為九姨太。瀾兒心裏不是滋味,就想去看個究竟。見識一下這位九姨太到底是何許人呀?瀾兒只不過一時氣惱,便是老爺能否出現在蕙馨樓,瀾兒如何能知曉呢?”
“啪啦啦”陡然間窗扇亂響,一陣陰風,唬得漪瀾心下一驚看去,那窗似被風掀開,閉合不定。
漪瀾再回眸時,見致深那雙深不可測的眼眸,沒有一絲一毫的神情,只漠然地望着她。
一陣沉寂,二人對立而視,各自無話。氣氛凝滯得令漪瀾心慌焦灼,更是擔心佳麗的安危,心急如焚,期冀平日足智多謀的他能突發奇招,救回佳麗妹妹。
“佳麗妹妹,她的案子,可還有什麼周旋的餘地?進到蕙馨樓樓里,就一定是亂黨嗎?”漪瀾不甘心,心想在這興樊地盤上,僅憑金狐狸胡亂攀咬,便能以此定了佳麗的罪嗎?
致深淡然道:“佳麗,她已供認不諱,還大罵朝廷。她,必死無疑。”他的目光凝視着遠處,空茫而獃滯,似是不帶一絲溫度。
漪瀾驚愕不已,旁邊的茶盞被她倏然摔到地下,聲音清脆,碎成一地齏粉。
佳麗,她果然是興復黨?可是致深,致深去了那裏也只能是於事無補。
致深擺擺手,示意她下去。
漪瀾凄然問:“老爺可否代為周旋,讓瀾兒去探視佳麗妹妹,瀾兒要親口問個究竟。佳麗,她如何會是亂黨?”漪瀾不信,這一定是陰差陽錯,若是單拿佳麗同致深來論,她寧可相信致深有逆心,也不信佳麗是亂黨。
“死囚重犯,任何人不得探視。”致深咬牙切齒道。
一句話,漪瀾將淚空咽。她已經知道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了。心內的不安要吞噬了她,佳麗,難道她和致深要眼睜睜地看佳麗送死嗎?
外面一陣喧囂聲,洪將軍大叫着進來就咆哮着:“大帥,就忍了他金烏龜的鳥氣不成?我老洪帶兵把欽差府邸給踏平,再去向朝廷請罪。”
致深搖頭,手握得緊緊的,恨不得將手中那柄雲石鎮尺捏碎成齏粉,那上面分明深深鐫着“修身慎行”四字,那是他昔日的業師方中堂親手為他鐫刻的。
如今,若他妄動,怕是更給了朝廷借口除去他這心腹大患。
風口浪尖處,稍有不慎便會陷入粉身碎骨之地。可他又怎能看着自己的妹妹深陷虎口?那種痛,是直直刺入心裏的,每一分每一寸地割捨。眼睜睜看着卻無能為力,陷入一片水深火熱中。
駱師爺說:“大帥,想想金輝有什麼忌憚的,怕的,擔憂的。總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
致深搖搖頭,疲倦而焦灼的神色溢於言表。
漪瀾緊緊披風說:“莫如漪瀾這就去以探監為名,去會會金侍郎,曉之以理,設法救佳麗。”
致深皺起眉頭,頗嫌她添亂一般冷冷地望她一眼。
漪瀾不甘心道:“佳麗那妮子平日裏就瘋瘋癲癲的,她便是承認是亂黨又如何,童言無忌,況她懂得什麼是興復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