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回憶
當意識從沉睡中蘇醒，最開始到來的感覺不是睏倦的餘波，也不是飢餓或口渴，而是全身傳來的肌肉酸痛和後背處火辣辣的疼。
“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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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木屋中，米歇爾趴在鋪着軟和棉被的木床上，剛剛醒來的他感受到全身突然傳來的疼痛，下意識地喊了出來。
下一秒，他睜開雙眼，陌生的環境令他的神經瞬間緊繃了起來，不顧身體不斷傳來的疼痛信號，他極度勉強的坐起身來。
他清楚地記得，昨天在通過沒有遮擋物的大路時，自己被那個叫修的騎士射中了一箭後背。而現在，不斷傳來火辣疼痛感的傷口一直在提醒着他。
作為一名士兵，最基礎的素質他還是有的，觀察周圍環境判斷境況，是一名士兵上過戰場后一定能學會的技能。
房間不大，米歇爾掃視一圈就能大致確定自己所處的環境。狹小的窗外是翠綠色的森林，根據氣溫和陽光來判斷，現在應該是正午時分；房間內部沒有什麼陳設，只有木製的一桌一床一櫃一椅，看樣子不是很陳舊，應該是最近才做好的；自己身下的棉被很新，沒有多少污漬和使用過的痕迹，仔細聞一聞，似乎還有着一股陽光曬過的氣味。
“砰。”
房間的木門被突然踹開，米歇爾的心也立刻緊張了起來。
“米歇爾，你怎麼樣了？”
阿讓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着他的身影也從門外竄了進來，他看着米歇爾驚訝的眼神，原本有些悲傷的面容也因發自內心的高興而變得奇怪。
跟在阿讓身後進入房間的，是一名身高體格比兩個人都大的中年男子，他拖着一個木盤來到床邊，輕輕放到桌子上后順勢坐在了椅子上。
木盤中盛放着一碗濃稠的米粥，一碟還保持着翠綠顏色的野菜，以及幾顆肉粒。仟仟尛哾
那男人注意到了米歇爾看向食物的視線，他將粥遞給了阿讓，示意由他來喂米歇爾，同時開口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波特，這個村子的村長。”
“就是他昨晚殺光了那四個騎士然後救下來的你，幸好我們及時感到，不然你的腦袋也要丟了，路上發生什麼了，我們發現你的時候你傷得很重。”
阿讓接過米粥，一邊緩緩地吹涼，讓它不至於燙到米歇爾，一邊開口進一步解釋。
“我聽阿讓說起過你曾經的戰績。”
米歇爾先是淺淺恭維了一下波特，隨後便開始回憶起了自己昨晚的驚險經歷。
“我引走那個人后原本想利用他穿甲胄的劣勢，在森林裏拉開距離，好找機會跑掉。可惜他們有信號煙花，那個叫修的及時趕了回來，我的後背就是在闖過馬路的時候被他射了一箭，當時沒什麼感覺，拔下來就跑進森林裏了。
他們追擊的速度很快，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斷被壓縮，如果是相同負重，我跑不過他們。
而且我在拔出弓箭后，傷口一直在流血，體力消耗的很快，灑下的血跡也應該是給了他們追蹤的方向，以至於我很快就被他們圍住了，但那個時候我已經虛弱地馬上暈過去了。”
“我們也是根據血跡追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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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沉聲補充了一句，他接着米歇爾地話說到：“你們當時所在的位置距這裏不是很遠，阿讓很快就斜穿了森林，來到營地找我。”
“我可否問一下，您為什麼會選擇幫助我們？要知道，如果任何一個敵人活着跑掉了，那有危險的就不止我們兩個了。”
“阿讓的一家在我剛到羅托的時候給過我一些幫助，這份恩情我總歸是要報的。再者說了，你倆已經把他們引過來了，既定的事實總要有人去善後。”
波特不緊不慢地說著令米歇爾兩人感到些許難堪的話，但不知是他沒有注意到這些還是故意忽略了，只是繼續說：“阿讓已經把你們的經歷告訴我了，我的建議也是你們先安心住在這裏，等風頭過了再出去。這四個人消失的不明不白，他們的上級一定會查，但這麼大塊地方，查也要查很久。我最近有時間會去一趟帝都，拜訪一位老朋友，他的消息很靈通，或許會知道你們到底遭遇了什麼，我問問他能不能向你們提供一個更加好的對策。”
波特說完，將盤子向米歇爾的方向挪了挪，確保他能夠到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他是怎麼殺的那四個人？“
從窗戶中看着波特走遠，米歇爾轉頭問向阿讓。
“他帶了把很好的弩，應該是他自己做的，沒有任何制式武器和定製武器的標誌。我一直在很遠的地方等着，沒看見他具體的殺人過程，而且我全程沒聽到什麼喊殺聲，所以我猜他是拿弩箭在陰影中，一個個獵殺的那四個人。粥涼了，要我喂你嗎？”
“不用，我自己能行，你去忙吧，我吃完東西還要再休息一會。”
帝都第一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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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粗暴的砸門聲再次響起，而屋內的埃爾泰斯則默默地在心中繼續計數。
從他第一次被提審起，這瘋狂的敲門聲就開始隨機響起，間隔時間不確定、持續時間不確定，尤其是午夜頻率最為密集。說實話，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了。幸好埃爾泰斯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學會了快速睡眠，這幫助他在這種困境下依舊保持了比較充足的精力，不至於被折磨的崩潰。
“咔嚓。”
與之前的吵擾不同，這次門外的人砸過門后就推門走了進來。
“呦，這不是謝里丹大法官嗎，傷養好了？”
那天謝里丹一將其他人支出去，就動起了私刑，對於他來說，這是僅次於聽犯人腳鏈撞擊聲的愛好。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埃爾泰斯反倒是找到機會，一頭錘將他撞得滿頭星星，鼻血也止不住的流。但埃爾泰斯的反抗反倒激起了他的暴虐，當然他也學聰明了，鞭子成了他最趁手的工具。
聽到埃爾泰斯的嘲諷，謝里丹原本笑眯眯的表情如化開了一般，立刻鬆弛下來。他的外貌本就有一些狼顧狂狷之象，刻意地擺起臉時更是明顯。
”來看看這個吧。“
謝里丹讓開了狹窄的牢門，身後的助手拖着一個盤子走了進來，那盤子中不知盛放了什麼，突起了好大一塊，一塊厚厚的布蓋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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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邊盯着埃爾泰斯的眼睛，一邊緩緩將厚布拽開，此時的他已經能夠想像到接下來埃爾泰斯的無能狂怒。
當遮蓋被揭開，米奇丟失的頭顱赫然出現在托盤上，華特的肩章也一樣被擺放在了旁邊。
謝里丹發誓，他從未講過如此冷靜的人，除了第一眼的驚訝與悲傷，埃爾泰斯再無任何的情感波動，似乎盤子上拜訪的只是一塊牛羊肉一般。
”就這，我還以為你們能整出什麼大活呢。我手下的兵應該有好幾千吧，戰場上我能把他們送上去，戰場下我又怎麼會因為他們而崩潰呢？“
埃爾泰斯甚至無聊地打了哈切，眼神中的鄙夷似乎要溢出來了。
”哼。“
謝里丹狠狠地一甩牢門，徑直走了出去，那位副官很明顯是知曉埃爾泰斯地凶名的，也立馬拖着托盤跑了出去。
隨着兩人的離開，牢門再次關閉，埃爾泰斯也如同被人抽走了力量一般，癱倒在了床上。
他記得全團一千八百餘名士兵每一個人名字，每一個人的相貌，甚至是每一個人的家庭住址。包括這個喜歡到處張羅來一局，但實際上從不參與，只是在遠處羨慕地看着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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