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定情 第九節

相對與坦誠布公而相處融洽的程家安和李秀蘭，待着屋子內如坐針氈的喬春妹，則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惴惴不安。眼看着日頭就要落山，喬春妹躊躇地看着面露尷尬神情的三嬸子，有些焦躁地說道。“她三嬸子，這樣不好吧，這瓜田李下、孤男寡女地讓人家看到了多不好，第一次見面就這樣，傳出去這臉往哪擱哩？”

“哎呀，這也是啊！”

三嬸子也是糾結得有點不知所措了，這兩人到底是什麼古怪，是不是太有點媳婦進房，媒人靠牆了，僅僅第一次見面，照顧點咱媒人的臉面好不好！

“秀梅，秀梅，你想啥咧？你去，把你姐和那個……家安找回來，快去！”喬春妹再也等不及了，焦急地催促着李秀梅。

可趴在坐在炕桌上，正在督導弟弟寫字的李秀梅卻顯得相當的安然淡定，看着兩個即將跳腳的長輩，撇了撇嘴道：“我才不去哩！”

喬春妹瞪大了眼睛，生氣道：“你說啥？你這孩子咋沒輕沒重地哩，這都啥時候咧！”

李秀梅直起身子來，悠然地嘆了口氣，語出驚人地道：“哎呀行咧，你們就看不出來么!我姐和家安哥認識哩！”

“你說啥？”喬春妹、三嬸子同時大驚失色。

李秀梅嘟起嘴，一臉的責怪模樣，埋怨道：“姐也太能保密咧！哼，差點連我都騙過去咧！”

喬春妹、三嬸子驚懼地對視了一眼，趕緊湊上前，準備問個仔細。門帘適時地掀了起來，二人姍姍返回到了家中。看到一屋子等待的人，李秀蘭的臉瞬間就紅了。急迫的三嬸子將程家安拉到了身邊，眨巴眨巴眼睛，低聲地詢問道。“呃，咋樣啊？”

“嗯！”程家安靦腆卻又肯定地點點頭。

會意過來的三嬸子立刻神采飛揚起來，喜鵲般的嗓音響徹起來。“哎呀，好咧好咧，這真是千里姻緣一線牽啊。成咧！恭喜你啊喬大姐，你有個這麼好的一個女婿，將來的日子肯定能紅紅火火哩！”

而喬春妹則沒有三嬸子的那番心境，憂鬱地上前審視着李秀蘭，惆悵地說道。“丫頭，你……”

“媽，這事我認下了，我覺得他好着尼。”

看着女兒就此點頭，喬春妹思慮着屁股後面一堆的爛攤子，愁容滿面地嘆息道：“你真的……哎！可你後面……”

對於喬春妹的顧慮和憂愁，程家安都能夠理解，他緩緩地上前，向喬春妹許諾道：“大媽，我和秀蘭商量了，這家裏後面的事我們會一起分擔的。你放心，怎麼說我也不會丟下這個家不管的。”

聽到這話，喬春妹內心稍安，李秀梅卻瞪大眼睛，靠上前來，眼神炯炯地看着程家安，順帶着連稱呼都改了：“家安哥，你說得是真滴？”

程家安笑容和煦地道：“當然是真的！”

三嬸子不失時機地拍着巴掌，笑呵呵地道：“哎呀，你看看我就說，人家家安是個敞亮人，喬大姐，這下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裏了吧。”

喬春妹有點愧疚地看向程家安。“哎，就是拖累這娃子了。”

三嬸子趕緊拉起喬春妹的手，安慰道：“瞧你說的，都要成一家人咧，還說啥拖累不拖累地哩！你說呢？家安！”

“是啊，大媽放心吧！我這次是回來探親，過幾天就要回團場了，到了那邊我就向團場寫申請……嗯，辦理結婚的手續。”程家安看了一眼在邊上低頭害羞的李秀蘭。

“啊！”喬春妹驚詫地道。“這麼快就決定嗎？你……你不和家裏的長輩商量一下。

”

“不用了，家裏就剩兩個哥哥和妹妹，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主的。”再次看向沉默不語的李秀蘭，程家安平和地說道：“具體的，我會再來一趟和秀蘭商量商量的。”

“哎！”喬春妹嘆了口氣，這兩人分明已經是對上眼了，說句生米做成熟飯也不為過，自己再說什麼都是白扯，於是無奈地投票權：“我一個老婆子，也說不上啥了，你們商量着看吧！”

事情出人意料的圓滿，三嬸子也終於修成了正果，樂呵呵地道：“哎呀，這就好咧，這事就算是落地了，家安，這天也不早咧，咱就回吧！”

“要不要留下吃個飯？”聽到二人要走，喬春妹習慣性地客套了一嘴，稍一停頓，又尷尬不已地嘆口氣：“哎，不過我們這也沒啥好招呼你們的吃食。”

“哦，不用了大媽，回去路還遠着呢，就不吃了”程家安當然不會厚着臉皮打擾人家，這事要有點眼力見。轉頭過來看向李秀蘭，扯動了半天的嘴角，分明是有點不舍：“呃……那我先回去了，這兩天我再抽空過來，你看行嗎？”

“嗯！”李秀蘭羞澀地不敢抬頭，只是低聲說了句：“我等你！”

程家安隨着三嬸子回去了，李秀蘭一家人送到了門口。待二人的背影消失，看着程家安消失的背影，李秀蘭突然有點悵然若失的感覺，痴痴地望向遠方。

“姐！”倒是李秀梅嘟着嘴，一聲大吼，將李秀蘭的思緒拉了回來。

“啊！”李秀蘭嚇一跳。“你咋咧？”

“咋咧？”李秀梅叉起腰，一臉的不情願，咄咄逼人地審問起來：“你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早就認識家安哥咧？”

面對妹妹兇巴巴的眼神，李秀蘭沒來由的有點慌張，儘力遮掩着：“你說啥咧？我咋會認識他麽？”

“哼！”李秀梅撇了撇嘴，一臉的不相信，氣呼呼地道：“編，接着編，你倆個眉來眼去的，誰看不出啊？”

“去，說的真難聽！咋就眉來眼去的咧！”李秀蘭羞惱地道。

“媽，你看看姐還不承認！”李秀梅氣得直跳腳。

喬春妹皺了皺眉頭，小心翼翼地問道：“秀蘭啊，你真相中這娃子咧？”

“嗯，相中咧！”李秀蘭很肯定地點點頭。

“你這樣會不會太着急咧，啥都不了解，這萬一……”喬春妹實在是有點擔心，才見了一面就匆匆決定，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啊。

李秀梅轉頭看向程家安背影消失的方向，話語中帶着幾分決然：“我相信他，我也相信這是緣分，就算是真有個什麼萬一的……那我也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