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定情 第二節

程家安有點急！這正中了三嬸子的下懷。

“咦，你看把你急滴，咋說人家是個丫頭子，這羞着哩。”老得快掉牙的三嬸子捂起嘴來，扮了個猶抱琵琶半遮面姿態，笑得花枝亂顫，那兩坨下垂的山峰晃得人直眼暈。

“人家的意思先見個面！不過你不多心，人都已經把話撂下了，只要雙方見了面都滿意，這事就能成！”

這才對嘛！雖然只是一面之緣，可程家安能看的出來，李秀蘭絕對不是一個隨隨便便就把自己終身大事交待出去的一個人。對方並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反而提出再見一面的要求，這說明對方是認了真的，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她沒有被三嬸子胡天胡地的吹捧而影響自己的思維判斷，這也說明李秀蘭並非那種勢利就俗的鄉間女子，相反有着獨立的個性和智慧，這樣的女子才是自己心目中臆測該有的秉性。

程家安這才放下心來，連忙詢問道：“那……那我該做些什麼？”

“哎呦，我的個傻侄子，還能做啥？當然是收拾利索了，咱去相個親唄！”三嬸子喜笑顏開地拍着巴掌。

相親！這在程家安來說絕對是大年初一翻皇曆——頭一回。各地的習俗不同，裏面的講究也是天差地別，悶着頭上門恐怕是不行的，鬧出點笑話不說，這印象一差，人家還能看上自己？

程家安舔了舔嘴唇，猶豫地問道：“這個，咱鄉里對上門相親有什麼講究沒有？我什麼都不懂，就這樣去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

這話倒是提醒了三嬸子，眼珠子急速轉動了兩圈，抿着嘴唇煞有介事地說道：“這第一次上門么，多多少少要拿上些啥，這至少是個禮數不是？你看着準備就成。”

“那成，嬸子你容我兩天，回頭我去城裏買點東西，準備好了就過去，你看成嗎？”

三嬸子乾脆利落地拍着大腿，樂呵呵地道：“成啊，當然成啊！你準備好了就給我打個招呼，我領你去！”

“那，那就麻煩您了。”程家安感謝道。

“不麻煩，不麻煩！”

三嬸子眨巴眨巴會說話的眼睛，希冀地看向程家安的嘴巴，焦急等待着對方的下文。眼瞅着事情都快要辦成了，關於媒錢的事他還隻字未提呢，難道這事情還需要自己主動說么？自己都眼巴巴地盯着他看了這麼久了，程家安卻沒讀懂自己的意思，是不是腦袋裏缺根筋呢。光感謝有個屁用啊，來點實惠的行不行？自己勞心勞力地算計來算計去，不就是為了這麼！

實在等不到程家安後續自覺的話語了，三嬸子扭捏着臉，磕磕巴巴地提醒道：“嗯，這個……這個家安啊，你們要是成咧，你看你嬸子也是給你忙前忙后地，也不容易啊是吧！那個……”

程家安就算再榆木疙瘩，這時候也明白了過來，他趕緊上前直言道：“哦，我明白，我明白，這個說媒的禮錢我記得呢。”

聽着程家安話里的意思，媒錢肯定不會落下的，說不定還很厚實呢。瞅瞅，這當過幹部的就是不一樣，跟村裡那些摳嗖嗖的老光棍真是沒得比。

三嬸子瞬間笑逐顏開起來：“你看看，我就說咱家安是個敞亮人，會來事。哎呀，那就成咧，我就在家等着啊。先走咧，先走咧。哎呀，美得很，美得很！”

前腳送走喜不自勝的三嬸子，後腳神情鬱悶的程家麗就跳下了炕，神情古怪地繞着在門口發愣的程家安，嘟着嘴上下打量着。

“你幹嘛？”程家安疑惑地問道。

“三哥，你這次回來很奇怪啊！”

程家麗一腦門子的霧水，程家安這何止是奇怪啊，簡直就是詭異得令人髮指。大老遠的回家探個親，咋說著說著就變成尋起婆姨來了。尋婆姨也罷，看就憑着三嬸子那張巧言令色的破嘴，程家安就被說動了心，憋得再厲害也沒有這般急迫吧！連人家長啥樣都不知道，萬一是個歪瓜裂棗呢。-你看看，連媒錢都已經說定了，這不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嘛，這要不奇怪，世上還有奇怪的事？

被妹妹灼灼的眼神盯得有點不大自然，像是看穿了自己潛藏的心思，程家安沒來由地老臉一紅，眼神飄忽躲閃着，嘴巴卻強撐着地道：“有啥奇怪的？很正常啊！”

程家麗撅了撅嘴，瞪起眼睛，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道：“哼，正常才見鬼哩，你這回來沒幾天，連人家面都沒見過，就這麼急斯慌忙（着急）地準備相親，這不不奇怪么？你知道人家長啥樣？萬一是個醜八怪哩？”

醜八怪？怎麼可能！好看的不要不要的好不好！

當然這話是不能當著妹妹的面說的，程家安兩手一攤，裝腔作勢地說道：“所以說要見個面嘛！這見了面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嗎？”

程家麗搖了搖頭，琢磨了片刻心裏越發肯定自己的判斷，這三哥絕對是心裏有鬼，可究竟鬼在哪，實在讓人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看着程家安坐上了炕，程家麗碎步上前，不依不饒地追問着：“那也沒你這麼積極的啊！還要去城裏買東西，還要捯飭捯飭自己，你啥時候這麼重視過，哼！這裏沒有鬼才見鬼咧。”

看着小妹一臉不情願的樣子，程家安有點哭笑不得，伸手在她的腦門上彈了個腦瓜嘣，嬉笑道：“你個丫頭子，瞎琢磨啥呢？不就是個相親么，都想哪去了！哦對了，這事先別給大哥二哥說，要保密哦！”

“那還用你說！”程家麗揉揉腦門，依舊想不通問題出在哪，苦惱地道：“咦，真是奇怪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