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未來可期

當場眾人，聞聲立靜。

李過眼睛微眯，不收笑容，只等下文給出一個滿意說法。

他身份尊貴，又能將兵知人，武力強悍極其自信，經過無數陣仗，實是新朝建國最重要幾人之一，見這小夥子功夫了得，心生喜歡，又不願強人所難，專意以德服人。

鄭拙真誠道：“我有一些軍操感悟所得，一定教給弟弟們。但我是黨將軍麾下夜不收，無數兄弟生死繫於我身，雖不少我一人，但我在，自信能少傷同袍，請將軍勿在意。”

李紅衣心裏‘咯噔’一動，對其評價更為拔高。

剛才一番話，真誠至性，不為外物名利所動，謹守本分，不假外物不舍慈悲，實是難得之極，以他對李過的了解，幾句話之間，已掙得無量前途。

李過聞言，半眯的眼睛倏然睜大，爆射開來，有若實質，大笑道：

“好好好，是我軍中好男兒，哈哈，大順之未來，全賴年輕人挑起重擔，我等奮戰一生，豈不就是為同袍兄弟無憂生死，萬眾百姓免於饑寒，婦孺兒童能得安定生活。”

他實有無限感慨，平時難有機會一抒胸懷，此時聽到鄭拙所言，小小年紀沒有半分作偽，至性務實，一語中的，正是自己殫精竭慮所做之事，無關權位高低，只在做事心意。

心中喜悅，暢快之極，放聲大笑：

“哈哈哈，好好好，你小小年紀，武藝高明，更能有這般見識，若少年營個個都有這等想法，我眼前就如親見大順未來盛世的模樣，這一輩子不虧。”

又上下好好打量一番，要將這後生牢牢記住，滿意道：

“黨守素我自去說，西邊戰事不久既定，大軍不日要克複京城，少不了夜不收出力，少年營利在將來，重要之至，你就不要推辭了。”

轉身對李紅衣微笑道：

“既是你師弟，那就交給你，明日你和翠微帶他到總帳，我向皇上請奏了，即刻上任，好好調教的少年營個個都如他一般，我等才無後顧之憂。”

李紅衣領命稱是，喜上眉梢，邊上李翠微更是激動不已，恨不得鼓起掌來，李雙喜對李過尊敬至極，當然一切奉令。

李過又令李雙喜帶路，和鄭拙邊走邊聊，介紹自己的高手侍衛認識，一起巡營，檢查住宿安全。

李翠微見李過不說帶她，小嘴撅起，只管跟到後面，李紅衣只好隨行，卻也興趣盎然。

李來亨也跟在其中，原來李過身旁四大護衛，俱是武林人士，兩位是華山弟子，兩位卻是終南山出身，李來亨就是跟着其中一位學習華山劍法。

一路前行，李過對安寨、道路、哨崗、防火、防水一一指出需着意事項，李紅衣心中明白，這是一意指點後輩，忽聽李過問道：“你看營中和你西北軍營有何不同？”

這就是又一番考較了。

李紅衣心中明鏡一般，知李過雖自欣賞，畢竟擔心他年齡尚小，還是不敢放心。心中也是好奇，靜聽如何回答。

只聽鄭拙鎮定回答：

“野外駐營，首要地形，然後挖壕設置拒馬，挖設陷阱，明暗哨衛責任清晰，最重要午夜之後凌晨之前，更要小心，即使敵方偷營，也自不懼。”

又略一頓，補充道：“如長期駐營，則防疫最為重要，力爭洗頭燙腳沐浴條件，衣被褥襪需要勤換，喝水伙食需要滾開，茅廁要天天覆土處理，馬兒牲畜也需着意清理。”

這倒是新鮮，李紅衣不知話中份量，

如大家一般，只等李過評論。

顯然李過很是高興，一把摟住鄭拙肩膀，生怕吵到營中，壓抑着聲音道：

“哎呀，你師傅怎麼教的啊，這都懂，竟似積年的老兵，不，老兵不知道防疫之重，如今到處都有疫病，無論敵方還是我方，都極為頭疼，可惜缺醫少葯，我只能勉力提供些藥草，高皇后則時時監督。”

鄭拙輕輕‘哦’一聲，便不再說，隱有所思。

李過宛若年輕了幾歲，試探道：“你不會還會醫術吧？”

鄭拙老實回答：“學過幾年郎中。”

李過雙掌相擊，瞪眼道：

“這黨守素怎生讓你去做夜不收，真是糊塗腦袋，糟踐了糟踐了。你今夜就跟我走，明日去見聖上，立刻上任，待出征時，你到我軍中，幾十萬大軍，你能幫上一把，真箇能活人無數，功德無量。”

李紅衣也自驚訝，簡直帶給她層出驚喜，未來可期，又暗笑李過前面強令，後面試探，現在又開始鼓動誘惑。

邊上李翠微不依：“大哥，剛才你都說明天再去呢，鄭大俠遠來押送物資，你倒是讓人家休息一夜吧，也能換個衣服，明天再去城裏吧，雙喜哥都安排好了。”

鄭拙這是第二次聽人叫他大俠，不禁有些失神，想起尹篤，想起羅玉環。

李過自覺有些急切，不好意思起來，立即答應。

這就是義軍與以前見過的官軍不同之處，以李過身份，如此平易又兼勤勉，實乃名將風範，官軍中哪裏得見。

李過還要帶人去巡視別處各營，當下離去。

李紅衣心情大好，玩笑道：“鄭大俠，你這功夫了得還罷了，還會兵法，還會醫術，不知江湖上怎麼稱呼啊。”

鄭拙連連擺手，這婆娘又來勁，他不敢多說。

李紅衣見他不說話，哪肯放過，笑道：

“軍中兄弟們都有雅號，李雙喜人送外號小尉遲，誓要與李定國分個高低，李來亨綽號是震天一劍，你是要做教頭的人，那就叫個豹子頭。哈哈，你這一身打扮，豹子頭正合適，可有換洗的衣裳，待會好好洗浴一番，換上了，明天讓翠微帶你去見大世面。”

‘水滸傳’話本在百姓中廣泛流傳，少年營小夥子們各個自有外號，互相逗樂，鄭拙哪裏肯信能人人都有江湖雅號，就是堅持不接李紅衣話茬。

聽她問及換衣，方回答道：“衣服就不換了，好生洗浴倒是真想，得有個把月沒沐浴過了。”

有些尷尬，但終大方說出來。

李翠微立刻催李雙喜去派人燒水準備，另備內外冬衣，李雙喜翻着白眼，故意冷哼哼走了，邊走邊叫道：“教頭待會仍回我那帳來，我好好給你搓個澡，提前拍個馬屁。”

眾人都是大樂，氣氛和睦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