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話,讓男人為我花了三百萬円

三句話,讓男人為我花了三百萬円

香檳色的暖光讓奪目的水晶吊燈多了兩分低調,夢幻中又帶有些許溫馨;細頸的白瓷花瓶中,紅玫瑰前傾着,展現自己最美的姿態。

柔美清澈的小提琴聲從鄰座飄來,妝容精緻的年輕女子微微前傾,半嗔半喜地抱怨:“透君這麼久不聯繫人家,是不是忘記人家了。”

“怎麼會,只是前段時間接了個委託,不得不出了趟遠門。”安室透撿了些工作中的趣事說,有技巧地提了少許地名和內容加強可信度,既讓人對事情有模糊的概念,又探究不到任何具體的信息,“一回到東京,就馬上聯繫古原小姐你了。”

說著,他動作自然地將切好的牛排換到女子面前。

古原小姐的目光隨着他的手流轉,那一半嗔怒也沒有了,心裏盛滿了歡喜。

“叫我愛麗,‘古原小姐’什麼的,太生分了。”

“這怎麼好。”

“有什麼不好的,叫人家愛麗啦!透君這樣,人家會生氣的。”

金髮的男人停下動作,小麥色的皮膚在燈光的照映下顯露出蜜糖般的色澤。那雙迷人的紫色眼眸凝視她,輕輕地嘆了口氣:“我怕唐突了你呀,愛麗。”

古原愛麗還沒喝就已經醉了。

樂曲收了個尾,悠揚的小提琴聲停下。

安室透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動聲色地將話題往想要的方向引去:“最近好像都沒有見到古原先生,他不在東京了嗎?”

“爸爸?最近去美國出差了,可能要一個星期才回來。透君怎麼突然問起爸爸了?”

“最近有去拜訪古原先生的打算,”安室透溫柔地注視面前的女孩,“因為……一些原因。”

一些原因?什麼原因?古原愛麗覺得自己猜到了。她面上紅暈更甚,笑容已經維持不住矜持,大大咧咧地宣示着她的快樂。

“我跟爸爸確定回來的時間!”她身體傾向前,想到對方喜歡矜持優雅的女性,又覺得自己太急切了,趕緊找補,“我、人家也想爸爸了——”

刺耳的玻璃破碎聲打斷了她的聲音,男性壓不住高音打破了餐廳的和諧:“你什麼態度?你這是什麼態度!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

賀知鶴知沒想到在這裏也能碰上這種破事。

她被迎面潑了一杯紅酒,左眼澀澀的刺痛,臉上又是酒又是化妝品的,她也不好揉。懶得理會醉鬼,賀知鶴知捂住左眼,繞開地上的玻璃碎片打算去洗手間,醉鬼卻沒放過她,粗暴地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回來。

腳下一個踉蹌,鶴知的細高跟讓她重心失衡,徑直摔在了餐桌上。杯盤哐哐噹噹地翻了一桌,將她的上腹胸口一片污染個徹底。

這件衣服不能要了,洗不幹凈了。賀知鶴知愣了一下,居然先想到了這個。

周圍看過來的目光並不能使她難堪,這個想法卻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狼狽。腹部和腳踝傳來的綿長的劇痛更是拉扯她本就已經脆弱的神經。

明天並不會更好,每天都這麼差。

本來她還能忍受這一切,生理性的淚水墜落後,清晰起來的視線竟然見到了熟人——她第一份教師工作時認識的學生。

不、不要緊,人生際遇莫測,從人混成狗的都有,她只不過從大小姐混成了餐廳兼職樂手……

“透君,你在看什麼?”學生的女伴見他一直怔怔看向自己,吃醋地拽他衣袖。

“啊?我、她、我……我是說,她看起來很可憐。”

“可憐”

賀知鶴知緊繃著的弦啪地斷了。

她一點都不可憐!

“——這位先生,是什麼給你勇氣,在性騷擾女性后還敢大聲吵鬧的呢?”賀知鶴知直起身,冷冰冰地盯住醉漢。

醉漢大為不滿。一個僅僅因為一句“請你自重”就大鬧的傢伙,哪裏受得了這些,恨不能嚷得天花板都翻了:“賤人,你知道我是誰嗎,竟敢跟我這麼說話!”

“我不知道,但至少警察是知道的。”賀知鶴知輕蔑地掃了他穿着打扮,判斷他至少不能在東京一手遮天,“性騷擾女性,遭到反抗后便當中毆打對方。您認為您會在局子裏呆多久呢?”

“你說什麼?我看你就是欠教訓!”醉漢恐怕是真不太清醒,但他的女伴腦子還沒壞掉,眼看他在眾目睽睽下都打算動手,趕緊撲過來阻止他。

“社長!冷靜一點社長!不能讓她報警……經理!都是因為你們的服務人員不禮貌才會導致這樣的事態,如果你不給我門一個交代,我們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的。”

“‘善罷甘休’。”鶴知冷笑。她還想再說點什麼,經理卻過來拉住了她的胳膊,點頭哈腰地向客人致歉,翻過臉叫她“少說幾句”。

賀知鶴知看懂他的暗示,他的意思是餐廳會給她賠償,讓她現在退一步——退什麼退!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乳腺增生!鶴知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今天非要站着把錢拿了!

“我的工作難道包括陪酒嗎?也包括被揩油嗎?別拽我!”鶴知一把甩開經理的手,“如果您希望我舉報餐廳提供不正當交易和服務,我非常樂意效勞。”

她揚着臉站在人群中央,滿身狼藉,妝容被紅酒污了半面,面容卻仍像玫瑰般嬌艷。

然而玫瑰被她踩在腳下,早就同殘羹冷酒一起零落成泥。她更像是從玫瑰殘骸上長出的女妖,燃燒的烈火。至少這一刻,沒有任何人能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經理忽然意識到,賀知鶴知不是空有美貌的柔弱女子,美貌不是她的保護色,而是她的武器,是她捕獵的誘餌。這個認知令他頭皮發麻,身體過電似的輕輕戰慄。

這個女人很棘手。

“賀知小姐,”經理的態度軟下來,“不如我們先換個地方再談,你先去換身衣服。”

“不必了,我沒有其他衣服可以換。”賀知鶴知冷淡地拒絕他,這些人什麼德性她可太清楚了。勢單力薄的一個弱女子,換了個地方還不是任人拿捏,“現在只有兩個解決方案,第一個是我報警,讓警察評估事情的嚴重性,然後你賠償我衣服鞋子、誤工費、醫藥費、精神損失費。”

“第二個,直接給錢,姑且給個五百萬就差不多了。”

“五百萬?你怎麼不去搶!”醉鬼的女伴驚叫。

“小姐,我的禮服和鞋子是都是芙紗繪的,你可以打電話去問問價格;這位先生的行為對我的身體和心靈造成了極大的損傷,我想我要求全身檢查和諮詢心理醫生並不過分吧?你可以自己算算檢查費用和諮詢費用;受了這麼大的罪,我修養一兩個月,耽誤了工作,不要賠償么?”鶴知撩了撩鬢邊的垂下的髮絲,“認為不公允的話,就讓警察評說吧。”

醉鬼也不是全無理智的,更何況他現在的酒也醒了大半。報警肯定是不能報警的,按現在的情況,他高低得蹲十幾天,錢還照樣賠,不如直接賠錢私了。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價格砍到了三百萬円。由女伴去ATM機取來現金,當場錢貨兩訖——作為前銀行職工,她太知道支票有多不靠譜了。

“經理,今天的工資加工傷費,少說也得二十萬円吧?希望它能連同這周的工資一起,明天就出現在我的賬戶里。”賀知鶴知吹了吹票子,臉上又浮起了客氣的微笑。

經理能怎麼說呢?只能強撐着笑容,收拾她留下的爛攤子。

簡單處理過衣服上的污漬后,鶴知換上平底鞋、裹上大衣揚長而去——時間差不多了,她得去超市搶打折便當了。

人的霉運是有限的,倒霉多了也會時來運轉。或許是來的比較早,鶴知居然搶到了平時十分難到手的好菜!

難得的好運氣,加上重金在握,想到自己腳趾破洞的襪子,賀知鶴知狠心買了一雙新襪子。

剛付完款,她就覺得自己還是太狠心了,額外的支出讓她如如刀割,好在襪子賊那邊應該也會給些賠償,讓她既悲又喜,笑中帶淚:“襪子,我的襪子……”

安室透遠遠看着都擔心她撞壞腦子了。

遠遠地綴在後面,安室透看她買了便當,看她不吃便當而是從包里拿出中午買的折價飯糰。

或許是飯糰的味道還不錯,她的臉上又出現了笑容。好像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確實受了傷,又到藥店買了棉簽和消毒液。

傷在小腿后側,她自己不好操作,姿勢變了幾回也沒上成藥。眼看再拖下去,傷口就癒合了,安室透猶豫良久,還是走過去,跟她打了招呼:“老師,我來吧。”

賀知鶴知被他嚇得渾身一震,一時還以為是劫道的來了。

好在這張臉十分有辨識度,賀知鶴知記得他為人還挺正派的……她勉強擠出個笑來:“降谷君,好久不見。”

鶴知畢業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警校做老師,降谷零雖然不在她班上,兩人卻也有些交集——不過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

兩人就尬聊。

降谷零:“老師最近過得好嗎?”

好不好的你也瞧見了……“尚可,尚可。不好意思,打擾你跟女朋友約會了。”鶴知有點尷尬。

降谷零也有點窒息:“不是女朋友……只是任務對象。”

“哦哦,這樣啊。”不該問的不要問,賀知鶴知趕緊轉移話題,“說起來諸伏君跟你關係好像很好,他最近好嗎?”

降谷零的動作停下了。沾滿消毒液的棉簽按在傷口上,令人頭皮發麻的刺痛瞬間佔據了奪取了鶴知的全部思緒。

“老師,”他輕聲說,“hiro他已經不在了。”

“是,我錯了,你棉簽先拿開。”賀知鶴知眼淚奪眶而出。

不該提的,也不能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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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米花市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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