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桃瑞絲下一站的目的地是柯瑞爾大陸北部的孟霍特，那裏是大陸唯一通了火車的國家。
雖然上輩子也沒坐過幾次火車，但是轉生到了異世界以後，桃瑞絲更是連火車的影子都沒見到過了。畢竟這個世界的火車是前幾年才被造出來的新奇玩意兒，世界上通了火車的國家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這就是火車啊，看起來好厲害。”阿爾捧着那張印刷着火車圖案，不知道被桃瑞絲放了多久的滿頁都是深刻摺痕的報紙，嘴裏的驚嘆從一開始就沒有停下來過，“我也可以坐火車嗎？”
“當然啊，不過車票挺貴的，我們到了那裏以後要先賺夠車票才行。”又採購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桃瑞絲從長袍中掏出一塊輕微掉漆的銀制懷錶看了看時間，“我們今晚應該會住野外，你沒問題吧？”
畢竟下個城市很遠，如果路上沒有能歇腳的村莊的話，他們也只能在野外找個地方將就一下了。
“我都可以的。”他說。
也對，差點忘了這傢伙都能睡湖裏了。
桃瑞絲清點完包里的幾個儲物捲軸，又一次決定等哪天有錢了，一定要斥巨資買個空間戒指，畢竟這些捲軸實在是有些佔地方，也還挺重的。
“對了。”想起來一般大一點的城市進去都要檢查戶籍，桃瑞絲扭過頭，“你有身份證明什麼的嗎？你別是個黑戶吧？”
那可就麻煩了呀！
或許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明顯擔驚受怕的表情，阿爾沒忍住笑出了聲，“有的。”
他低頭從長袍的兜里摸索着。
桃瑞絲隨着他的動作將視線聚集在了他的長袍上。
買鞋的時候桃瑞絲也順帶着給他買了兩身換洗的衣物，但他只選了裏面的衣服沒買外套，說是有身上的這件長袍就夠了。
他穿的這件外袍是白色的，摸起來滑滑的，辨不清是什麼材料，袖口和衣領用金絲銀線綉着小巧的鈴蘭花，看起來很貴的樣子。
只是他身形纖細瘦削，穿着的這件長袍卻很寬大，套在他的身上顯得裏面空蕩蕩的，看着不是很合身。
“啊，找到了！”
半晌后，他終於摸出了什麼，獻寶似的將那些紙張給桃瑞絲看。
桃瑞絲將這些東西接了過來，用指腹摩挲了一下有些微末濡濕的紙張，心想這肯定不是真的從兜里掏出來的。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桃瑞絲翻了翻，看着上面他登記的出生日期，簡單地心算了一下。
“你還真的是116歲啊？”桃瑞絲盯着他那張青澀的，稚氣未脫的臉頰，表情有些說不出的微妙，“看着16歲還差不多吧。”
“可是我從出生到現在，確實是116年了。”阿爾對年齡這方面秉持着無所謂的態度，也不明白為什麼桃瑞絲看起來這麼在意，“這個很重要嗎？”
“唔，好像確實是不重要。”畢竟阿爾也不是人類，說不定他這個年紀，在族群里還是青少年呢，只是桃瑞絲會覺得稍微有點割裂。
畢竟對她而言，一百多歲已經算是高齡了。
“算了，你只要不是個黑戶就行。”桃瑞絲又往下粗略地掃了一眼，在即將把他的戶籍資料還回去前，注意力被隨意瞟到的字眼所吸引，“等等......你出生於深淵之海？！”
“是啊。”阿爾沒有聽出桃瑞絲語氣中的驚懼，反而還興緻勃勃地問道，“你有去過那裏嗎？”
“沒去過，也沒想去。”
開玩笑，那可是深淵之海誒，是柯瑞爾大陸公認的和魔域一樣危險的深淵之海誒！
試問大陸中哪個稍微調皮一點的小孩沒有領教過大人“再搗亂就把你扔到深淵之海里去”的恐嚇呢？哪怕是乖巧早熟（畢竟穿越的時候都是高中生了）的桃瑞絲，也被養母這樣教訓過。
聽說那裏常年暗無天日，海底潛居的都是最危險嗜殺的巨型海獸，甚至還有來自異世界的神秘生物！
雖然事實真相存疑，但是那裏的危險性是毋庸置疑的。
看到阿爾居然出生於那裏，桃瑞絲對於他打手身份的懷疑一下就被擊散了。
看來還真是個危險分子呢。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來，把這些收好了，要是弄丟了可麻煩了。”桃瑞絲把他的東西重新還了回去。
於是桃瑞絲又看着他把那些紙張塞進了兜里，而從外面看着，屬於布兜的位置那一小塊布料完全沒有絲毫變化，連被紙張撐出來的一點輪廓和痕迹都沒有。
桃瑞絲：......果然不是真的放回了兜里。
*
依然是坐上了魔法掃帚。
雖然昨晚已經體驗過一次了，但是阿爾還是表現得像是第一次坐上魔法掃帚一樣，滿臉的雀躍與興奮。
因為偶爾要控制方向，所以桃瑞絲是兩腿岔開坐在魔法掃帚上的，但是阿爾就不一樣，他是兩腿靠在一邊，兩隻手撐着身體兩側的掃帚坐好的，兩條腿還不安分地盪悠着，看起來悠閑得像是要去春遊一樣。
“坐穩了，要是掉下去了我可不管你。”
得到了阿爾肯定的回應，桃瑞絲拍了拍底下的托比。
魔法掃帚本身是有一定魔力的，但是只能進行很短暫的飛行，想要長途飛行的話，還是需要女巫長時間的供能。
不過桃瑞絲是個菜雞，一天最多就只能飛上三個小時而已，超過三小時兩人就只能老實地回陸地靠兩條腿走路。
當晚，兩人找了山間一處廢棄的房子歇腳。
在空中的時候，桃瑞絲其實看到了一個離這不遠的小村子，但是在看到那裏住的都是哥布林以後，她就決定還是住在野外算了。
於是她最後停留在了這片平原地貌中唯一的山峰。
這座山的半山腰佇立着一間很突兀的小木屋，雖然大半的木料都被蟲蛀了，但是建築物的大概輪廓還是有的，勉強還能遮風避雨，比在野外搭個帳篷要稍微好一點。
或許是最近下了幾場雨的緣故，桃瑞絲一眼就看到了木門旁斑斑的青苔與肥厚的蘑菇。
好像是可以吃的品種。
桃瑞絲蹲下身把幾朵蘑菇摘下，翻來覆去辨認了好久。
“我們等下就是吃這個嗎？”阿爾在她旁邊蹲了下來，一手托着腮，另一隻手不安分地戳了戳桃瑞絲手中肥嘟嘟的蘑菇。
“也不知道有沒有毒。”
這蘑菇長得太普通了，桃瑞絲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吃過了。
“沒毒。”阿爾篤定地答道。
“你以前吃過？”桃瑞絲疑惑道。
“沒吃過，但是，”他白皙的手指輕點着蘑菇肥厚的傘面，指腹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些細沙，“我能感覺得出來。”
“哦？”桃瑞絲不明覺厲地發出一聲無意義的驚呼，隨後將木門上剩下的蘑菇都摘了下來，“信你一次，要是到時候我中毒了......我就把你涼拌了吃掉。”
說起來，涼拌水母是能吃的嗎？
“但是我有毒，吃了會死的。”阿爾跟在她屁股後面，幫着一起撿柴，煞有介事地說道，“所以你不能吃我。”
“能有多毒？”桃瑞絲下意識接話，“比亞爾蘭紅頭蛛還要毒嗎？”
亞爾蘭紅頭蛛是柯瑞爾大陸最毒的一個種族，桃瑞絲一直夢想能得到一些他們的毒素。
阿爾沉默了一會兒，一番思忖后才認真地說，“我也不知道，因為我沒見過那個品種的蜘蛛，但是我真的不能吃，你會死的。”
桃瑞絲沒想到這傢伙還挺較真的，明明她只是隨口一說而已。
“知道了，專心撿柴吧你。”
不過晚上光吃蘑菇顯然是不夠的。
桃瑞絲將撿來的柴火堆到一起，調整了一下手腕上的機械弩，“你會捕獵嗎？我可不歡迎吃白食的。”
因為她吃不上軟飯，所以別人也休想吃她的軟飯。
“我會。”阿爾轉移了目光，四周張望着立刻進入狀態開始搜尋獵物一般。
一隻兔子飛快地從桃瑞絲眼前竄過，一頭鑽進了前方茂密的灌木叢。
“我去抓那隻兔子。”桃瑞絲簡單地交代了一句后，就急忙追了上去。
看着她很快消失的背影，留在原地的阿爾有些無所適從地撓了撓頭，片刻后他才反應過來。
哦，對了，要去捕獵。
有了目標的阿爾腳尖調轉了一下角度，朝着桃瑞絲截然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這是個充滿了驚喜的小山林。
在逮到了那隻兔子后，桃瑞絲又眼疾手快地用機械弩擊殺了一隻小巧的花枝鹿。
幸運的是這恰巧是一隻公鹿！要知道它們漂亮的鹿角可是很值錢的。
桃瑞絲哼着輕快的小曲將這頭鹿提溜了起來，沿途又采了一些她認識的蘑菇和野果子。
嗯，不知道那傢伙捕獵捕得怎麼樣了。
桃瑞絲提着獵物回到了歇腳的那個小木屋，在看清楚木屋門口的具體情況后，輕快的腳步驟然變得沉重起來。
“好傢夥，你捕獵這麼快的嗎？”
看着那一堆比她高上不少的獵物，桃瑞絲突然覺得手中的兔子和鹿一點都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