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春神祭是利比爾城一年一度的盛大祭典，每年的這個時候城市的人口都會驟增。
人潮擁堵，桃瑞絲不得不和阿爾貼在一起，以防被人流衝散。
今天太陽很大，擠在人聲鼎沸的群眾中，其實是很熱的，但是和阿爾貼着卻很涼快。
他的皮膚很涼，即使是在大太陽底下曬了這麼久，身上一滴汗也沒有落下，與之相對的則是早已滿頭大汗的桃瑞絲了。
對此桃瑞絲表示相當羨慕。
然後一把將人群中被擠得昏頭昏腦差點跟別人走掉的阿爾扯了回來。
“跟緊一點啦，要是你丟了，我可找不回你。”她沒好氣地說著，握住阿爾手腕的那隻手下意識用上了一點力把他捏了一下。
隨後手下那奇異的觸感讓桃瑞絲冷不丁的一顫。
他的皮膚沒有一點溫度，像是久未見光的深潭，雖然不像冰塊那樣冷得直白，但是觸碰久了，還是讓桃瑞絲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
特別是他的手腕摸着又特別柔軟，像是沒有骨頭一般，雖然觸感是類似於人類皮膚的觸感，但是捏着這樣冰冷的柔弱無骨甚至有點滑膩的手，還是讓桃瑞絲的心頭浮現出一些詭異的膽怯。
她心有戚戚然地鬆開阿爾的手腕，面色複雜，“你、你沒有骨頭？”
“水母怎麼會有骨頭？”阿爾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後很自然地反手牽住了她的手。
桃瑞絲還是覺得觸感有些怪異，便掙脫了他沒什麼氣力的手，只讓他捏住自己寬大的衣袖，“沒有骨頭感覺好奇怪啊，你還是牽着我袖子吧。”
阿爾不是很想握住她的袖子。
他其實更牽住桃瑞絲的手，因為她的手是熱熱的，感覺和自己的很不一樣。
可是看她皺着眉頭不是很情願被自己牽住的樣子，阿爾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是因為他沒有骨頭所以不喜歡和他牽手嗎？他暫時只能想到這一個理由。
桃瑞絲並不知道她的一番舉動讓這隻腦容量不足五的獃獃水母陷入了沉思，她張望着熱鬧的廣場，搜尋着感興趣的攤子。
很快，一個鮮少人光顧的女巫的占卜攤映入了她的眼帘。
嗚呼，看起來是一個罕見的擁有占卜天賦的同行。
在壓肩疊背的行人間穿梭着，桃瑞絲很快在那個攤子前蹲下。
“你好，占卜怎麼收費？”
戴着碩大兜帽看不清臉的女巫似乎是仰起頭掃了她一眼，隨即見怪不怪地“哦”了一聲，瞭然道，“同行啊，是想摸清我這裏的情況然後對我進行針對性的打擊？”
她開口便是陰謀論的生意經。
桃瑞絲無語凝噎。
“想多了，你這種沒什麼人光顧的攤子也沒什麼好打擊的吧。”她瞟了眼女巫手下散發著微弱紅光的水晶球，語氣中帶着說不出的艷羨，“我只是想占卜一下我今年能不能畢業而已，我沒什麼占卜天賦，水晶球里啥都看不到。”
“每個人天賦都不一樣么，很正常。”陌生女巫吁嘆了一聲，隨即從寬大的袖子裏掏出了一小瓶魔葯澆灌在了水晶球上。
那一小瓶藥水在接觸到水晶球后瞬間爆發出一陣渺茫的紫霧，隨着不斷升高又變成了白色。
待煙霧散盡，女巫又從身後撈出兩個小板凳放到對面讓桃瑞絲和阿爾坐下，“來吧，把你的手放在水晶球上我就能預見一些相關訊息了。”
在得知桃瑞絲只是普通客人而不是競爭對手后，她的態度肉眼可見的熱情起來。
“等等，你還沒說價格呢。”為防止超出預算，桃瑞絲在坐下后還是謹慎地多問了一嘴價格。
女巫豎起手掌五指張開，不容置喙的語氣，“五銀一次，童叟無欺。”
桃瑞絲：突然沒那麼想占卜了。
“咳，不能再優惠一點了么？”桃瑞絲真誠地開始討價還價，“我比較擅長製藥，你要是想買藥劑什麼的，我也可以給你優惠啊。”
或許是這裏的生意真的不怎麼好做，女巫默了一瞬，小聲說道，“那給你便宜一點，四銀九十銅一次？”
......就便宜十銅幣都要猶豫這麼久？
“那或許，兩個人還能更優惠一點么？”桃瑞絲一把扯過她旁邊一臉神遊天外的阿爾，繼續商討，“兩人，六銀行不行？”
女巫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像是竭力維持住自己平靜的心緒，“不行，最少八銀。”
桃瑞絲仍有些猶豫，但隨後女巫就舉起了雙手作投降狀，“太便宜的話，我的朋友們知道了會恥笑我的。”
“......行。”在明白無價可講了以後，桃瑞絲很乾脆的付了錢，隨後捋起了袖子躍躍欲試，“只要把手放在水晶球里就可以了嗎？”
“對，然後往裏注入魔力，最好多一點。”女巫也慢慢地將長袍的袖子捋了上去，同時嘴裏還絮絮叨叨地說著，“普通人沒有魔力，所以他們接觸水晶球后，我幾乎看不到什麼東西。”
“所以我的生意也不太好。”正因為她的業務能力不怎麼樣，連帶着生意也不太好了。
畢竟那些優秀的占卜女巫從來不會在意佔卜的對象有沒有魔力，只有她這種半桶水的，才會賺不到所有人的錢。
在一番解釋過後，女巫也伸出了她蒼白的手，放在了水晶球的底部，而搭在水晶球頂端的則是屬於桃瑞絲的小一號的手。
“讓我看看。”
名為魯思的女巫彎下了腰，被兜帽籠罩的臉無限貼近了那顆水晶球。
在往水晶球注入魔力以後，桃瑞絲注意到水晶球中似乎顯現出了一些畫面的輪廓，但是太過模糊了，像是斷了信號的老式電視機滿屏飄的雪花，讓她什麼都看不清。
不過見魯思居然要湊那麼近去看，她又緩緩皺起了眉，“你每次占卜都這樣么？這麼難看清裏面的畫面？”
“啊不是。”魯思立刻否認，隨後抬起一隻手揉了揉眼睛，無比心累地說道，“我是先天性近視眼，之前那副眼鏡不小心摔碎了還沒買新的，所以要湊近一點看，不然看不清。”
桃瑞絲：“......原來如此。”
理由意外的很淳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