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在飛行的過程中，桃瑞絲得知了這隻變形怪叫做傑米。

據牠所說，牠的巢穴是在千米以外的森林的另一端，這也能解釋為什麼當時烏邇會那樣不停的轉動了。

一方面是因為氣息的本體就在附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另一邊氣息最濃厚的巢穴離太遠了，它感應不到。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傢伙真壞了......

但桃瑞絲不是很願意相信這樣殘酷的真相，反而更願意自欺欺人的找補：是她還沒能發掘出工具的妙用，工具本身是沒問題的。

心情略有些複雜地擼着毫無抵抗力的貓咪，桃瑞絲問向身後的阿爾，“你的毒會持續多久啊？”

阿爾沉默了一會兒，沒能給出很確切的時間，“太久沒用過這種類型的毒素了，忘了。”

好吧。

桃瑞絲暗暗嘆氣，隨後感受到肩膀一沉。

是身後的阿爾將腦袋搭在了她的肩上。

他靠過來后，縈繞在他身上淺淡的水汽也飄散了過來，起初混在空氣里並不引人注意，直到仿若舌尖都嘗到了那股咸甜，她才驚覺自己被鋪天蓋地的海霧籠罩。

這是一個對她而言有些過分親昵的動作。

她小幅度地轉過頭，看到了阿爾泛起淚花的困頓的眼。

“好疲憊啊。”他毫無氣力的低語在耳邊響起。

於是桃瑞絲開始回憶前一天的事情：就是很普通的出門吃飯，回旅館睡覺，沒什麼特別的啊。

“你晚上沒睡好？”她只能想到這個可能。

“嗯，淋了雨，手痛，沒有睡好。”阿爾簡單的話語交代清楚了前因後果。

他又打了個哈欠，被淚珠浸濕的睫翼也濕漉漉的耷拉了下來。

“還不是你硬要去淋雨？攔都攔不住！”桃瑞絲無奈又恨鐵不成鋼地說道，“知道自己不能淋雨還硬要去淋！就使勁作吧，以後總有後悔的時候！”

被她教訓了一頓，阿爾反而笑了，像是覺得她這樣的反應很有趣，“好凶。”

又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桃瑞絲：“......算了，我就不該和你說這個。”

她轉過頭不再看他，專心地操縱着魔法掃帚前往目標方向。

路過的風將少女的短髮吹拂得四散，阿爾平靜地看着，突然張開手指抓了一下她的頭髮。

然後抓出了一小把脫落的髮絲。

阿爾：“O-O”

他剛剛用了這麼大的力嗎？

正想讓他不要亂抓自己頭髮的桃瑞絲憤而轉頭，一眼就看到了他指縫中隨風飛舞的絲縷紅色短髮。

桃瑞絲：“！”

這麼多？她現在脫髮這麼嚴重嗎？！

“不要突然弄我的頭髮啦！”她氣急敗壞地漲紅了臉，隨即在阿爾不解的眼神下磕磕絆絆地解釋，“而且，就是，平時用腦比較多的話就是容易掉頭髮啦！我這個年紀......掉多少頭髮都很正常的！”

她還在語無倫次地胡亂說著，卻因為後者變換了一下頭顱的角度后再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

如果能看到的話，她就一定會發現阿爾根本就沒有在專心地聽她在說什麼。

將額頭抵在桃瑞絲的肩膀，阿爾垂着眸，眼眶中豎起的瞳仁一瞬不瞬地盯着手掌心的紅髮。

鮮亮的細軟的髮絲似乎很容易被風吹走，哪怕他很用力地把它們捏在手中，它們也好像會隨時從指縫中溜走一樣。

他眨了眨眼，閉合手掌將那些髮絲都禁錮在手心。

只是這樣好像還是不能讓它們乖乖的永遠待在他的手裏。

靜默地看了片刻，阿爾抿起了唇。

“所以說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呀？”少女無奈的聲音像風一樣鑽進他的耳朵里。

“在聽呀。”他若無其事地答道。

隨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捏着髮絲的手掌微微用力。

慢慢的，那些纖細的髮絲滲入了他掌心的皮膚里，隨後，他原本光滑的掌心就現出了明顯的紋路，看着好像和普通人類的手掌心沒什麼兩樣了。

他翻轉着手掌細細打量着，眼中浮現新奇的興味，突然，他腦袋靠着的肩膀移開了，讓他瞬間沒有了可依託的點。

“嗯？”阿爾迷茫地抬起臉。

桃瑞絲皺着眉，嚴肅地盯着他，“所以你根本沒有在聽我說話吧？”

阿爾稍微回憶了一下，發現她剛剛說的話確實沒有印象，便坦然道，“是呀。”

他理直氣壯的態度讓桃瑞絲一口氣哽在了心頭。

“所以你剛剛是不是一直在玩我的頭髮呢？”桃瑞絲說著，視線轉移到了他的手心，那裏已經空無一物了。

她臉色稍緩，"哦，被你丟掉了啊。"

丟掉了就行，不然一直被他拿着玩，感覺好奇怪。

“沒丟。”阿爾認真地反駁。

聽到這話，桃瑞絲又看向了他的另一隻手，果然那裏也什麼都沒有。

“行啊你，現在都會說謊了。”桃瑞絲的神色有些複雜，內心卻有着一種詭異的欣慰。

會說謊也好，別到時候傻乎乎的啥都和別人說。

“我才沒有說謊。”阿爾小聲地咕噥着，又低下了頭，靠在了桃瑞絲的肩膀吃吃地笑了起來。

桃瑞絲自然也聽到了他的笑聲，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又笑了。

不過這傢伙本來就很奇怪，所以桃瑞絲只疑惑了一瞬，便不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