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風翻盤
老夫人一向縱容寵溺她,聞言只是揮了揮手叫她去,怕趙紅珠受了委屈,還派了自己貼身的丫鬟跟着,以方便來回報信。
趙紅珠便帶着兩個丫鬟,跟在了白青檸與劉嬤嬤後頭。
白青檸瞧見趙紅珠了,但是趙紅珠自昨日之後,已經把她恨到了骨頭裏,連面子上的禮節都不肯做了,就遠遠的綴在後面,用一雙眼惡狠狠地看着白青檸。
蘭草至今還未下葬,她要等白青檸的貼身丫鬟死了,再把蘭草葬了。
今天老夫人會給她出頭,秦山嶽回來后也會把白青檸趕到莊子裏,今日之後,白青檸在秦家再也無法立足,她也不懼白青檸。
她不上來招惹,白青檸也沒有挑釁她,而是走在最前頭,劉嬤嬤跟在後頭,帶着幾個婆子跟在白青檸後頭,一直緊盯着白青檸,生怕白青檸給旁人傳信,叫旁人去秋月的屋子裏先看一圈。
但是並沒有。
白青檸挺直了脊樑走在前頭,步調端正不急不緩,行走間頭上的步搖都只有細微的搖晃,倒是白青檸身後的丫鬟秋月一臉的蒼白,越走越不安。
秋月總覺得今天這陣仗有些不大對,給她一種來勢洶洶的感覺,她分明沒偷過別人的東西,可是現在也莫名其妙的跟着心虛害怕起來了,手心裏的濕汗將掌心都潤的滑溜溜的,目光也不斷地看向前面的夫人。
但夫人一次頭都沒回過。
她們走回到蓮院后,由婆子把蓮院中的所有小廝和丫鬟都叫出來,在蓮院外面分兩排站好,每個人臉上都是驚慌不安的模樣。
昨夜夫人才剛活生生杖殺了兩個丫鬟,滿院子的血看的這些丫鬟小廝們心驚膽戰,一晚上都睡不着,好幾個丫鬟昨晚都被驚醒,這怎麼今天又生了事了?
瞧着都讓人害怕。
到了蓮院以後,劉嬤嬤根本沒用人吩咐,直接帶着三個粗實的婆子就衝進了秋月的廂房裏,左翻右翻。
蓮院佔地大,給丫鬟們的房間也多,秋月又是自娘家陪嫁過來的大丫鬟,當初嫁來的時候,白青檸親自為秋月挑了一個最好的、最寬敞的單人廂房,只她一人住着。
這份獨寵,叫秋月哪怕是個沒腦子的,在蓮院也沒被人欺負過。
秋月眼睜睜的看着那群嬤嬤衝進去,在她的廂房內翻來翻去,所有的箱子柜子都被翻開,秋月的私房錢、白青檸賞給她的首飾、秋月偷偷買來的話本,全都被零零散散撒了一地,柜子砸在地上發出咣當的聲音,隔着一扇木門聽得清清楚楚。
秋月心中的畏懼被放大到了一個她承受不住的程度,她忍不住湊到白青檸的旁邊,壓低了聲音說:“夫人,這可怎麼辦啊?”
白青檸只是側了側臉,和她露出了一絲溫和的笑容,柔聲勸道:“你慌什麼?你沒做過的事情,誰都別想冤枉你,這世上是講因果循環的,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秋月握緊雙拳,心想,沒錯!她沒做過的事情,誰都別想冤枉她!
秋月的廂房裏面不斷傳來翻找的聲音,但是那動靜卻越來越小,畢竟這廂房再大也大不到哪裏去,只是裏面的人執拗的不肯出來,篤定金簪一定在這裏,必須在這裏,所以她們繼續翻找,看樣子都想掘地三尺。
“找到了嗎?”白青檸提着裙擺走到門口,順着門口往裏一望,就看到這麼一幕。
當時正是午後時分,秋日肅冷的光線從窗外落進來,把窗格的影子映在屋內的四個人的身上和地面上,劉嬤嬤一張臉憋得青紫發紅,還有幾分慌亂,正咬着牙厲聲呵斥另外三個婆子找,滿地都是被砸毀的東西,乍一眼看去混亂無章。
但是怎麼找,都找不到那根本該出現在秋月房間裏的金簪。
劉嬤嬤的額頭上都燒起了熱騰騰的汗,後背卻一陣陣發涼,她站在那廂房裏,滿腦子都是混亂的思緒。
怎麼找不到?
怎麼能找不到!
明明就在這裏的東西!
如果找不到怎麼辦?老夫人那頭怕是要責怪她辦事不利了。
怪不得這白青檸一臉的有恃無恐,方才在前廳時還敢那樣擲地有聲的辯駁,還輕而易舉的放她們進了院子裏。
原來是早就看穿了她們的計劃!
劉嬤嬤咬了咬牙關,心知今天怕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幸而當時的話沒說死,她還有迴轉的話鋒和餘地。
聽見白青檸在門口問話的時候,劉嬤嬤勉強抬起頭來,擠出來一臉的笑容:“夫人,老奴查過您這兒了,您這丫鬟果然是無辜的,她這屋子裏面呀乾淨得很,什麼臟物都沒有,都是老婆子我聽信讒言,給夫人添麻煩了,請夫人放心,今日之事,都是老婆子一人的過錯,老婆子會向老夫人自請受罰,並償三個月的俸祿給秋月姑娘,以償秋月姑娘的委屈。”
“都是人,難免會有輕信錯漏的時候,我不怪你。”白青檸站在門口,掃了一眼鬆了一口氣的傻丫鬟秋月,然後又笑盈盈的掃了一眼後面站着的趙紅珠。
趙紅珠本來是來看白青檸的下場的,可是看到現在,卻驚覺白青檸竟是早有準備。
趙紅珠一時心中駭然,她當初走這步的時候,做的分外乾淨利落,白青檸竟連這個都知道!
怪不得她當日會被白青檸算計到那個下場!
趙紅珠一時間心生退意,敗局已定,她不想再留下來看劉嬤嬤賠笑臉丟人了,恰在此時,趙紅珠看見白青檸回過頭來,沖她笑了一瞬。
趙紅珠心口驟然一緊,眼前突然浮現出蘭草臨死前、嘴巴大張、七竅流血的臉。
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竄上趙紅珠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