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實驗室報道
星期天，藍玥偷了下懶，打算在宿舍學習，從圖書館借了好多書還沒看完，陳萌萌看不下去，好好的美女天天宅在室內太浪費臉了，拉着她去逛商場買衣服。
藍玥拗不過她，只好去了。
她節約成性，無論買什麼都會先看價格，太貴的碰都不碰，陳萌萌已經挑了好幾條漂亮的裙子讓她試穿，藍玥都拒絕了。
陳萌萌：“你就試試嘛，這條藍裙子挺配你膚色的，才一百出頭。”
藍玥還是搖頭：“太貴了。”
陳萌萌納悶：“你家應該不缺錢吧？我記得藍巧菏大一穿的衣服都是名牌，還有她直播時用的化妝品，哪個不是成百上千塊。”
藍玥苦笑，“她是她，我是我。”
他們家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不是很有錢，因為家裏有兩個小孩要養，藍玥從小就被灌輸省吃儉用的教育理念，而姐姐和她完全相反，想要什麼都會撒嬌求着父母買，她嘴甜，很會哄大人開心，媽媽每次都心軟。
家裏錢就那麼多，多花在一個孩子身上，另一個孩子勢必少些，所以藍玥每月生活費都不到姐姐一半，父母估計覺得她餓不死就行。
藍玥沒有埋怨過，或者說早已習慣了。
在她的記憶里，父母看自己的眼神總是帶着失望。
她們家管得很嚴，父母都是老師，非常看重她們的成績，藍玥雖然學習不差，但比起優秀的姐姐還是遜色太多，再加上性格內向，安安靜靜的，在家沒什麼存在感。
說起來，她的出生也讓他們失望，他們想要兒子才會備孕二胎，結果生出來后還是女兒，藍玥聽媽媽說，她出生那天，爸爸差點要把她送人，還買醉了一晚上。
後來藍玥挑了一件果綠色印着貓貓圖案的長袖和一套藍色襯衫加黑色背帶裙，都是在打折的衣服。
陳萌萌本來看不上打折的東西，但藍玥試穿後走出來……
陳萌萌眼前一亮，很服氣，“好吧，是我錯了，果然長得好看穿什麼都好看。”
藍玥也覺得不錯，重要的是便宜，於是開心地買下了。
她們之後又逛了其他店，主要都是陳萌萌買買買，藍玥陪着她逛，逛到商場一樓時，陳萌萌看到新上市的化妝品動了心，拉着藍玥去試妝，反正不要錢，藍玥隨她折騰了。
逛了一個下午，陳萌萌收穫頗豐，和藍玥商量着就在商場吃飯，藍玥卻有點猶豫，這個月已經花了不少錢……
思量間，陳萌萌突然停下腳步，“那是不是言州？”
藍玥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真的看到了言州，他身旁還有一男一女，青春靚麗。
南大附近這個商場最繁華，周末遇到熟人也不奇怪。
藍玥下意識想避開，陳萌萌已經拉着她過去打招呼了。
言州看到藍玥，眼中滿是驚艷，“你化妝了？真好看。”
藍玥不好意思點頭，“謝謝。”
剛剛在櫃枱試妝沒來得及卸，藍玥注意到言州身旁的茶棕色頭髮女生投來不善的目光。
言州今天也是被室友拖出來的，室友為了把妹硬是拉上他，還說他不在妹子都不來，言州本來不太情願，現在看來都是命運的安排。
“你們還沒吃飯吧，要不要一起？我請你們！”言州笑容滿面地看着藍玥，“就當是給你慶祝一下，雖然不是我這兒，但你確實成功進實驗室了。”
“不用不用。”藍玥立刻擺手，但言州實在太熱情了，大有她不吃他也不吃的架勢，後來他朋友加進來一起勸，藍玥才無奈點頭。
陳萌萌倒很高興，有人請客不吃白不吃，藍玥同意后便道：“謝謝師兄，你們準備去哪吃啊？”
言州：“碧玉閣。”
*
碧玉閣是當地很有名的飯店，離學校也很近，雖然好吃但價格太貴了，藍玥沒去吃過，聽說姐姐去過幾次。
飯店生意很好。
藍玥坐下后沒怎麼說話，言州問一句才會答一句，偶爾笑一笑，她的座位正好對着店門，安靜吃着飯時，眼角餘光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停住動作抬起頭。
只見正前方，一群西裝革履的男人推門而入，其中嚴京昭的身姿分外挺拔，他穿着煙灰色襯衣，雙手鬆懶地插在西裝褲口袋，燈下側臉利落分明，模樣從容矜冷，給人一種遙不可及的距離感。
藍玥獃滯的表情引起了其他人注意，大家都望過去，紛紛吸了口氣，陳萌萌道：“那不是大神嗎？”
嚴京昭被一群人包圍着，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往這邊走來。
藍玥害怕被認出，連忙低下頭，不過她顯然是多此一舉，嚴京昭和言州不一樣，從她邊上走過去時，看都沒往她的方向看一眼，目不斜視，氣度斐然，他們在不遠處的八人桌前入座。
藍玥轉眼，發現言州表情變得有點微妙。
陳萌萌聲音壓着激動：“沒想到大神也來這裏吃飯，還坐在我們邊上！”
“是啊。”棕發女生也點頭，臉上露出崇拜的表情，嚴京昭可是學校傳說級人物。
“和他一起的人都好成熟啊，應該是哪個公司的吧，言州，你實驗室就在他隔壁，有沒有什麼小道消息？”
言州不太爽，口吻很淡：“不知道，可能是在談項目吧，我導師說他最近和HY有接觸。”
棕發女生驚呼：“那個有名的旅遊集團公司？”
“應該是吧。”言州隨便應付過去，藍玥突然開口：“師兄，你知道他研究的課題是什麼嗎？”
言州沒想到藍玥也會對嚴京昭感興趣，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又想到她要去人家實驗室了，想了解一下也正常。
“嚴京昭主要研究的是AR，增強現實方向，具體的等你去了實驗室就明白了，他做的項目也都和這個相關。”
藍玥一愣，AR這個詞她當然聽說過，和VR相像，但又完全不一樣，着重於虛擬和現實的交互，這項技術目前在國內偏冷門，不過也有專家預測，未來幾十年裏AR可能會取代智能手機。
藍玥感覺心臟用力地跳動了兩下，她以後也要研究這個嗎？
她悄悄看了一眼嚴京昭的方向，在一群中年男人中間，他的氣場絲毫沒有減弱，臉上帶着懶散的笑，雖然話不多，但存在感很強，偶爾舉杯和別人相碰。
和他們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藍玥走神時，另一邊，嚴京昭似有所覺，突然轉頭看過來，隔了一小段距離，視線就這麼對上了。
藍玥看到他微微挑了下眉，心臟一縮，嚇得馬上收回視線，尷尬得埋下頭當縮頭烏龜。
……
“怎麼，有你認識的人？”
劉飛昂見嚴京昭忽然看向一個方向，不由問。
嚴京昭的目光平靜地從藍玥臉上略過，淡哂：“怎麼可能。”
酒喝了，飯也快吃完了，對面的楊經理見嚴京昭還是這麼不緊不慢的模樣，有些急了，笑道：“京昭啊，剛才我說的事你考慮好了沒呀？我敢保證，如果你來我們這兒，年薪不低於這個數。”
他手指比劃了個數字。
嚴京昭輕笑了下，手指扣着白瓷杯，“我都還沒畢業，您太抬舉我了。”
“這哪裏是抬舉，”楊經理擺手，“你的能力大家都清楚。”
嚴京昭但笑不語，瞥了劉飛昂一眼。
劉飛昂嘴角一抽，知道他這是不耐煩了，本來項目談成了是件高興的事，一起吃個飯談談後續也正常，沒想到HY全程不談工作，只想挖牆腳。
最要命的是嚴京昭本來不想來，是他不過腦一口答應下來。
劉飛昂越想越胃疼，臉上卻笑嘻嘻的：“楊經理，您就別為難他了，他現在一門心思跟着老師搞技術呢，您不如看看我，我也不比他差多少啊。”
……
劉飛昂接過話茬后，嚴京昭更懶得作聲了，在一旁享受清閑，這時手機鈴聲響了，是八點半的鬧鐘。
嚴京昭勾了勾唇，忽地起身，“不好意思，失陪一下，有人在等我。”
所有人包括劉飛昂都茫然地抬起臉。
劉飛昂：“誰啊？”
嚴京昭已經走出座位，只留下一句：“我師傅。”
劉飛昂反應過來，表情一言難盡。
楊經理覺得自己落伍了，都聽不懂現在年輕人的話。
“師傅，指的是他導師嗎？”
劉飛昂乾笑一聲：“是、是吧。”
*
言州他們吃完飯，還想去逛夜市，藍玥婉拒，說想早點回去，這次態度十分堅決，她本來打算一個人回去，讓他們好好玩，可言州堅持送她回去，言州是核心，沒了他大家都沒了玩的興緻，只好一起打道回府，路上，藍玥感覺被棕發女生瞪了好幾次。
藍玥到學校后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去了一趟圖書館，這次借了好多和AR相關的專業書回去，在筆記本上提前下載好可能用到的系統軟件，然後對着書開始自學。
Q-Q忽然響了，藍玥百忙之中抽空看向桌前的手機。
景召：？
明月皎皎：？
景召：你怎麼還沒上線？
明月皎皎：我為什麼要上線？
景召：昨天不是約好了今晚組隊PK？
藍玥忙翻了翻聊天記錄，還真是。
昨天被齋月拒絕後，她鬱悶之下找到景召訴苦，景召先是嘲諷了她一波，然後非常有男子氣概地說明晚帶她PK。
藍玥當時還不服氣地說明明是她帶他。
……她全都給忘了。
明月皎皎：嗚嗚
景召：呵呵
明月皎皎：對不起我忘了QAQ
景召：上線，趕緊
明月皎皎：那PK一場就下哦
景召：這麼忙？
明月皎皎：也不是，明天就要去實驗室了，好緊張
景召：算了，你別上了
明月皎皎：嘿嘿，擔心我啊？
景召：嗯，擔心你影響我發揮
明月皎皎：……
*
第二天，藍玥上午沒課，吃完早飯後就提着筆記本去實驗室報道了，照理說她應該先去見一下許老師的，不過他好像很忙，經常不在學校，前天她接到了許老師的電話，確定了她進他實驗室的事後，就說讓她跟着嚴京昭，嚴京昭會告訴她要做什麼。
實驗室還是她初次見到的那樣，空間很大，但擺放雜亂，中間放了兩大排電腦，還有各種看不懂的儀器設備。
出乎藍玥意料，裏面人還蠻多，男女加起來有十多個，三三兩兩報團聚在一起。
她出現后，空氣安靜了一瞬。
藍玥有些不自在，目光看向單獨坐在最後一排的嚴京昭，他正看着手機，桌上放着兩個塑封麵包和一盒牛奶。
只有他眼皮都沒抬一下，對她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
這一刻，藍玥忘了許老師的話，有點打退堂鼓。
Q-Q正好響了。
【景召：加油。】
短短兩個字，卻讓藍玥重新鼓起勇氣，景召這麼彆扭的人都特意來鼓勵她，她有什麼好怕的？
藍玥定了定神，朝嚴京昭走去。
*
今早，嚴京昭難得心不在焉，打開電腦後沒有像往常一樣很快投入工作，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機。
Q-Q界面上，和明月皎皎的消息對話還停留在昨晚。
她現在應該到實驗室報道了吧。
嚴京昭撕開麵包的包裝紙，漫不經心地想。
可能是被她昨晚的緊張兮兮給傳染了，搞得他也不對勁起來，給她發了個加油，她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在忙，沒有回。
嚴京昭盯着手機等了一會兒，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麼后，他嫌棄地返回桌面。
過了幾秒。
他又重新切回Q-Q，還手滑誤進了她的情侶空間，粉紅色字體鑲着金邊浮現在手機屏幕上方——
【明月皎皎與齋月相戀了437天。】
“嚴師兄，你好。”
一道輕柔的嗓音從旁邊傳來。
嚴京昭一頓，緩緩抬起頭。
“我是來報道的大二生藍玥，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藍玥緊張得不敢看他臉，目光亂飄，無意間瞄到了他的手機界面，竟然是Q-Q空間，而且感覺有點眼熟，她正待細看，嚴京昭已經摁滅了手機屏。
“來的正好。”
他微微抬起下巴，心情似乎很差，語氣沒什麼起伏。
“先把這兒衛生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