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女鬼
田有糧使勁一摜將她攘了出去,隨即關上了大門。
田園躺在地下,摸了摸生疼的頭皮,惡狠狠的看着田家的大門。
“連王法都沒有嗎?想趕就趕嗎?”
她又餓又疼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不過想讓她走沒那麼容易,不扒下他們一層皮才不解恨呢。
她就這樣躺在地上睡了一會兒,直到太陽曬到了臉上才醒來。強撐着一口惡氣,爬起來坐到黃家破舊的大門前。
看了一下高高的太陽,還沒有到中午。
這時一個小豆丁手裏拿着兩個窩窩頭,從她面前經過。
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小豆丁手裏的窩窩頭給搶了下來,瘋狂的往嘴裏塞。
果然是倉稟實而知禮節,在餓肚子面前其他的都是扯淡!
“哇!俺給俺娘說!你這壞女子搶俺的窩窩頭!”
小豆丁哇哇哭着離開了。
田園大口大口的吃着窩窩頭,沒有水就這麼乾咽着,噎的她直翻白眼。
告去吧,告去吧!你只是少吃兩個窩窩頭而已,而她快要餓死了。
不一會兒,小豆丁領着一個穿着藍衣的婦人。
婦人看到是她搶的后,只是皺了皺眉頭倒也沒說什麼,拉着豆丁就走了。
肚子裏有了窩窩頭打底,田園覺得身上有了力氣,身體也不發慌了。
臨近中午,下地幹活的村人也陸陸續續的回家吃飯了。
田有糧家在村裡當街的上,算是一條必經之路。
田園見人多了,開始大聲哭泣:“爹,娘…我餓…求求你們別把我扔了……求求你們……”
其聲悲切哀傷,聞者落淚。
不少村人圍着田有糧家的門口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一個婦人素來和看不慣大花娘跋扈的個性,於是大聲嘲笑道:“怎麼著都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有的人就是狠心。”
“可不是,大花當牛做馬的幹了這麼多年,跟其他男勞力一樣下地幹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大門吱悠一聲開了,大花娘走了出來對那兩個婦人,冷聲道:“你們要是覺得她可憐,領回你們家去!”
“哎呦!我們可沒有福氣生出個災星來。咯咯咯…”
“誰說不是呢!這方圓百里誰有你的福氣啊……”
兩人咯咯咯笑了起來,活像兩隻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母雞。
“看我不撕了你們的臭嘴!”
大花娘擼起袖子就要打人。
她們可是兩人怎麼會怕她,繼續嘲弄的說:“就你還想打誰啊!有本事來啊!”
田有糧也跟着出來,看了一眼躺在門口挺屍的田園和門口看熱鬧的鄰居,緊緊皺起了眉頭說:“趕緊散了吧!都快吃晌午飯了。”
人家男人都發話了,再圍着看就要的得罪人了,都是一個村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沒的臉紅。
於是漸漸都散開了。
田園也不着急,看了一眼便宜爹,可憐兮兮的說:“爹給我點吃的吧!我快要餓死了!”
田有糧狠狠剜了一眼黃園園,拉着還想罵人的媳婦回家了。
厚重的木門再次關上,黃園園冷冷一笑,繼續躺回大門口。
她連自己為什麼會被父母厭惡都不知道,可是有什麼關係,既然來了這裏那也得活下去不是。
災星?
古代的災星多指的掃把星或是火星。火星也叫熒惑,一出現就是什麼天下大亂。而掃帚星就是現在所說的彗星,因為長長的尾巴像個掃帚而得名,見之有戰亂、天災啥的…
難不成她在有彗星的日子生的?所以才是災星?
古代人愚昧,若是一個人與常人有不同一處就會被冠以各種污名,其中對女性猶甚。
田園對着太陽看了看手,掌紋和她以前的身體一樣都是斷掌,看來這是兩人相通之處了。
很快到了黃昏,太陽西下。
有村人端着碗出門溜達,看似若無其事的在田有糧家門口閑聊,其實都是來看他們家笑話的。
田園怎麼可能讓他們的希望落空呢,於是再次爬了起來去拍門。
“爹!娘!求求你們了讓我回去吧……我好餓啊…我快要餓死了……爹!娘……”
田園邊哭邊大力的拍着門,反覆哀求着。
“真是可憐啊!”一個大媽說完,大口嗦着碗裏的湯。
另一個大嬸正吃着窩窩頭,也跟着附和:“田有糧這兩口子真不是東西。”
說田有糧冷漠,而田家村的人何嘗不冷漠呢?
突然,田園的腦海里多了很多屬於田大花的記憶,那些令人窒息的畫面讓她潸然淚下。
在田大花短短的十八年裏,沒有得到過一點溫暖。咒罵和毒打,貫穿了她的生命,死亡確實是小姑娘唯一的解脫。
“……為什麼你們會這樣,我不是你的女兒嗎?為什麼!!!”
田園喊道,這一聲質問是曾經的田大花在哀嚎。
聲音凄厲,像是冤魂在悲泣!
嚇得圍着看笑話的村人渾身發毛,這災星聲音尖銳凄慘至極,簡直不像人能發出來的!
連在家裏吃飯的大花爹娘也把手裏的碗嚇掉了。
“娘,我害怕!”
寶貝兒子嚇得趕緊鑽進娘的懷裏,緊緊抱住她。
“當家的,還是給點吃的吧…萬一餓死了,會不會變成厲鬼啊!”
田有糧狠狠地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摔,憤怒的說:“不給!死了正好!等她死了俺就挫骨揚灰,看她能不能變成厲鬼!”
“…你別生氣了,吃吧吃吧。”大花娘賠笑道,哄兒子繼續吃飯。
田園哭了很快久,田家的大門始終沒有開。
天很快的黑透了,圍觀的村民也漸漸的散了。
田園哭的聲嘶力竭,氣力不夠竟然昏睡過去了。
等再次醒來后,看到天上有一彎月牙,幸虧天不冷要不然更加受罪了。
她坐起來,居然發現手邊放着兩個窩窩頭。
摸了摸還溫熱的,看來是有人趁着自己睡覺放在這兒的,不知道誰這麼好心。
田園白天吃了兩個窩窩頭,這會兒餓的不厲害,於是將它們放進了懷裏等餓了以後慢慢吃。
她慢吞吞向河邊走去,現在急需要補充水分。
按照田大花的記憶,她在村裏的小路穿梭着。幸虧今晚的月色不錯,還能大致的看到周圍的環境。
沒走多久就聞到了潮濕水汽,她快走幾步終於看到了河水。
也顧不上水是不是乾淨,她蹲下身體掬起水“咕咚咕咚”喝了個痛快。
喝完水,月光下河水還算清澈,她動了心思想要清洗一下身體,反正現在是三更半夜四野無人,洗洗也無妨。
她懷疑自己的頭上、身上有虱子,一想起那個吸血的小蟲子就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飛快脫下臟污的衣裙,走進了河水裏清洗起來。
洗着洗着,忽然看見一個男人自北向南走了過來,他似乎喝多了走起路來東倒西歪。
田園趕緊穿上衣服,躲進河邊的水草里。
“小娘子那個美,頭髮像烏雲,皮膚似白雪……那個美啊!美啊!
他嘴裏不乾不淨的唱着淫詞艷語,邊走邊回味着白日的小娘皮,那個浪那個美啊!
走着走着腳下一滑,跌進了河裏。
幸好他識得些水性,除了衣服濕了倒是沒受什麼傷。
他本來喝了些酒水正上頭呢,這下酒也醒了差不多。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他自嘲了一聲,往岸邊走去。
突然他看到不遠處的草叢裏蹲坐着一個披散着頭髮的東西,渾身上下水淋淋的像是剛從河裏爬出來的……
“鬼啊!”
他凄厲的嚎了一聲,那聲音在驚懼下竟然不似人聲!兩條腿抖的像是篩糠,腳下一軟又跌回了河裏。
田園沒想到被他發現剛要站起來,那男人竟然兩眼一番昏了過去!
“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膽小,你不知道你還嚇着我了呢!”
田園吐槽着站了起來,男人昏倒后躺進了水裏,要不救的話肯定會溺死的。
“也就是姑奶奶心地善良!”說完使出吃奶的力氣將人從河裏拉回了岸邊。
她坐在草叢裏喘着粗氣,看了一眼在旁邊挺屍男人,話說回來他的衣服不錯,面料看起來挺好,一看就是不差錢的主。再說送上門來的肥羊不要白不要!
於是她在男人的懷裏、腰間翻找了起來,最後還真在腰帶里發現一個小布包。掂了掂它的重量,應該還有不少的錢,田園高興的笑納了。
她想了一下,還是把男人扒了個精光拖到河邊的農田,然後把衣服扔進了河水裏。
既然說鬼乾的那就是鬼吧,要不然哪有鬼光偷錢的不害命的,長個腦袋的都知道是人乾的。
沒想到唯物主義的新青年也得幹些牛鬼蛇神的事,真是有愧於祖國多年的培養啊!
說是這麼說,田園還有點樂在其中。穿到這裏后居然有種打怪升級的趕腳呢,這可比遊戲好玩多了!
回去的路上她也沒閑着,初來乍到怎麼著也得送個禮不是…
第二日,天剛剛亮。
趁着早上天氣涼爽上地鋤草的村民,在地頭上遇見說了一會兒話。
其中一個黑瘦的婦人神叨叨的說:“說來也怪,這天也不是貓鬧春的季節,後半夜有隻野貓在我家屋後頭鬧,那聲音可瘮人了!”
另一個戴着頭巾的婦人臉色也不好:“俺也聽到了。不過聽聲音不像是貓叫的。俺聽像女人的哭聲。”
“對對!俺也聽到了。就在俺家大門口,哭的可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