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蕩漾
清朗,那時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更不知黑子昴是哪竄出的蔥,你不會怨我救他?”
明清朗笑說:
“那才是你救他第二回?”
“這不是重點,誒,拉倒,我給你說正事。”
“他來,估摸最開始只想確定我死沒死,後來可能也覺的我蠻可憐,就叫我和他一塊走。
要早知他是塊你們全都啃不動的硬骨頭,實際上和他一塊走,一塊去尋那個答案蠻好的。
我怕,怕他蹦噠不了幾天就給你們捉住了,因此沒敢,誒唷,你輕點。”
明清朗陰沉着臉,還懊悔沒和旁的男人走?該罰!
明清朗在她肩頭上使勁捏了下,而後還理直氣壯的說:
“你不是說肩頭酸?不捏重些許咋可以好?”
庄小蘭:“……”
沒理他,庄小蘭繼續說:“他就是在那個時間跟我說他的名的,他叫明炬,字景朗。
因為我送他一個方子,就我自個用的那個,能剋制冷毒。一是為可憐他,二是我存了私心。兔死狐悲,不想他早翹辮子。”
明清朗輕輕搓着她的肩頭,心說:這還差不多。
那時她什麼全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個的處境非常危險,且沒個能信的過的人。
在那種狀況下還可以不動聲色的給自個留後手,她非常聰明。
“明炬,字景朗。
明琛,字清朗,眼色還那樣相似,我那時就疑心你們的關係。
可後來我和花蓮去鄉下收葯,再度遇見他,他卻說和你沒關係。
是不是說,他實際上也不知道你是誰?”
“是呀!”
明清朗沒有否認,嘆說:“就是如今該是猜測到些許。”
猜測到當中一個身份吧,另一個他不可能會知道。
庄小蘭問:
“你們名不是湊巧?”
明清朗卻立馬說:
“不,就是湊巧。”
庄小蘭:“……”
這一晚,她把有關明景朗的事都告訴明清朗,可隱去一件事,那就是明景朗送她那一件東西的事。
人全都會為自個留後手,即使是面對最親昵的人,這就當她為自個留的。
……
3月的天,是個藥草豐富的季節,庄小蘭跟花蓮時常的會換着去山中走一走。
番禺城郊外中草藥材非常豐富,可明清朗卻說還有更豐富的地方,就是要喬裝下才能去。
這一日,他們不但帶了葯籃子,還帶了喬裝的衣裳。
到地方換了衣裳,庄小蘭才知道明清朗帶自個偷渡。
偷渡到大理國採藥?
“大理國信奉巫毒之術,醫病常用到的也巫術,因此他們用到的中草藥材並不多。”
“因此山中的中草藥材大多沒人采?”
庄小蘭兩眼放光得道。
明清朗笑說:
“不錯,運氣好的話能遇見上了年份的珍貴中草藥材。”
嘻嘻,那敢情兒好,偷渡就偷渡。
上山中,明清朗誠不欺人,庄小蘭心頭樂開花。
裝小半籃子的中草藥,居然全都是年份不錯的珍惜品種。
歌聲回蕩在峽谷當中,她好奇的拔開草堆向下望去,那桃花浪漫的峽谷中,有穿的花花綠綠的男女隔江而唱。
‘3月想妹百花開,桃花樹底獨逗留;想妹無心把花賞,只望盼的情妹來。’
庄小蘭驚異的轉頭望向明清朗,不是說古代人受禮儀綱常的管束,歷來含蓄么?
下邊那深情款款唱情歌的大理國男人是咋回事?
明清朗只淡笑說:
“大理國民風開放,平頭百姓在男女之事上歷來大膽。
受他們的影響,番禺城的平頭百姓也比大興國其他城池的平頭百姓們大膽好多。”
原來這樣。
庄小蘭嘻嘻笑說:
“男女情事只須是坦坦率率本就該是這樣,無須遮蓋,我倒是覺的大理國平頭百姓乃脾性中人。”
明清朗只淡笑說:
“此話對我說就行,到底生在此間中,應守一方禮,誰叫你的戶籍乃是大興國的人。”
她向他吐舌,再度伸長了脖子瞧下邊的脾性中人。
“來了!”
江對岸的女人們推搡着個含羞帶怯的年青娘子出,齊聲向對岸的人叫道。
對岸漢子們鬨笑,把方才那個唱情歌的男人推到最前邊,和對邊的女人隔江相望。
那女的瞅着對邊的人,高聲唱說:
“3月想哥在清明,人人上山去踏青,要見行人千萬萬,惟獨不見哥一人。”
口吻中帶埋怨之意,那面上卻含羞帶怯。
對邊的男人急了,想過去向那娘子好好解釋一通,獨獨隔着一條江,只能幹着急。
其他人見此,又是鬨笑。
他下到江邊的一個青頭巾包頭的船夫旁邊,苦求說:
“上次我沒去,晴子定是生我氣,蔣叔,你送我去。”
蔣叔口中咬着根煙桿,沖對邊大叫:
“可能去?”
對邊的女人鬨笑着,推着最前邊的晴子,說:
“你情哥要去,問你去不去?”
娘子瞅着對邊的焦灼的情哥,本想為難他幾句,卻終究還是含羞帶怯的點頭。
那群女人立馬大叫,
“去!”
隨後,那船夫便收起煙桿,閃開路,要那男的上竹排。
而對邊的女人也上了竹排,那水中間,居然有一座丈余的小島,竹排停駐在小島的兩側,他們就在那小島當中團緣。
庄小蘭覺的好奇且有趣,背後的明清朗醇厚的聲音也在此刻傳來。
“這是大理國的嫁娶之禮,只須男女一同上了水中間的姻緣歌台,他們就會結為夫婦。
你瞧,那男的把他的妻子帶家去了。”
這樣就可以帶家去了?並且明清朗講的是他的妻子?
庄小蘭暗驚過後,給出的評價是,
“有意思,簡單,成本低,成效快。”
這些嫁娶之禮的確有意思,不必三媒六聘是為簡單,結個婚,只需要支付船夫的船費是為成本低,一人唱句山歌就可以把媳婦兒帶家去了,是為成效快。
斷續的,又成幾對,兩岸的男女卻並沒因此減少。
因為結成一對的走了,又有新男女上台。
庄小蘭忽然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左右他們早成婚了,再上次鴛鴦歌台好像也沒有什麼。
主要原由,她有一些好奇這彆扭的男人是否會唱出情歌來,抑或說會唱出什麼樣的情歌來。
對岸,站在最前邊的男人紅着臉不敢唱,又總是欲唱又不好意思的模樣,正急的團團轉。
這裏的女人急了,埋怨的跺腳,幽怨的唱說:
“有話哥你儘管說,妹願幫你解心愁,只須哥你樂意,歌台我願和你走。”
真真是個大膽直率的娘子。
終究對岸那男的紅着臉對唱了,
“千金難買真情意,哪日的妹做哥妻……”
這次對邊的娘子才滿意,跟着他去水中的姻緣歌台。
庄小蘭忽然說:“我也去!”
“誒!”
不等明清朗答應,庄小蘭已拔開草,向那漫紅的峽谷奔去了。
“你來,這可不是隨便玩兒的。”
庄小蘭不聽,跑的快速。
明清朗馬上下山追去,他們兩的背影落到峽谷兩側的人眼中,那船夫高聲對明清朗吼說:
“對邊的小哥,要追娘子請去對岸,不可以亂了規矩。”
看見明清朗滯在背後的背影,庄小蘭呵呵大笑。
來到那岸,有娘子熱情的攀附笑:
“妹,你的情哥可真急,全都追到對岸來了。”
記起明清朗定是非常生氣,庄小蘭忍不住掩嘴笑了。
而其他女人權當她是害臊,個頂個推着笑話她臉皮薄。
前邊的山歌還在繼續,這方女人才唱完,對邊大膽的男人就直接接上,唱羞嬌顏。
“太陽出紅通通,阿爹是你老公爹,唱玩調上歌台,恩愛進帷籠。”
兩岸鬨笑聲四起,庄小蘭前邊的女人羞的氣的直跺腳,還有娘子笑問她:
“妹子,這帷籠你進是不進呀?”
娘子羞的半日講不出話來,只跺腳羞怒斥:
“冤家,下排。”
“誒!”
對岸的男人樂呵呵的推開人眾擠向下邊放排的船夫。
老船夫也忍不住笑起。
沒一會,身旁傳來驚嘆的聲音:
“對邊的哥生的好好俊朗,不知是哪家的哥!”
她們講的哥全都是指情哥,庄小蘭和那一些婦人們閑說了會,就知道他們並不是第一次見了面唱幾句歌便跟人走的,大多全都是郎有情妾有意,可也不排除些許臨時唱對眼的。
庄小蘭擠開人眾向對邊一看,果真真是見着了明清朗直立如松的就站哪。
那眼中,帶危險的怒意。
玩大了,家去后他一定要‘懲罰’我,庄小蘭腦海中是這樣想的。
“對邊的哥這樣俊朗,我管他是哪位的,我要唱,瞧他怎樣接。”
有大膽的娘子已上去了。
庄小蘭大急,忙擠過人眾去拉扯她,口中叫說:
“我的我的,那是我的。”
他本就生氣了,要是給這一些露骨的情歌再為難了,他非活剝了她不可。
聽見她焦灼的聲音,對邊的人可算面色舒緩了點。
“唷,妹妹,是你呀,怪不得有些眼熟。”
方才她們有看見在她後邊追的人。
有人酸酸的說:
“妹子,可不見的是你的呀,要唱對了才可以。”
聽她這樣一提醒,庄小蘭這才記起來要唱了調子才可以把人領走,只想着他會咋唱了,沒記起來自個也要唱!
庄小蘭站在最前邊,看着對岸的男人。
他本就出眾,在那堆歪瓜裂棗堆中更顯的鶴立雞群。
也是怪不得了這方的妹子們放聲驚叫呀。
看着這方婦人們大膽的端詳他,她忽然有一些懊悔了。
這樣好的男人不該拉出給她們看才對。
思慮中,他已開唱。
溫煦如暖日的聲音中,帶二分幽怨。
好吧,他是怨她又淘氣了。
“兩岸筱峰相較迎,兩岸鶼鰈相較盈。
揮筆難書愛和恨,幾多幽怨賦浮雲。”
庄小蘭怔住,果真從他的口中聽不到像大理男女那樣露出的詞。
他把他們比成鶼鰈,就是比翼鳥,可比翼鳥須並翼而飛,又怎可以站在筱峰兩岸?
這幾句有一些怪,跟他們有關係么?
他果真有一些生氣。
她沒了玩鬧的興趣,只看着他,說:“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問那哥,可來水中間。”
她全都懶的想詞兒了,直接直白的問出。
兩岸人起鬨,他背後的漢子們推搡着他說:
“娘子問你去不去水中間,去!”
而庄小蘭身旁的娘子們個頂個在輕聲祈禱:
“不要去,不要去!”
庄小蘭慌張的看着他,瞧他半日沒動,不禁怒起。
摩拳擦掌的兇狠睜着他,心說:不去試試?夜夜給你踢床底下。
見着對邊的小貓兒露出鋒銳的抓子,明清朗眉頭舒坦。
“去,自然去!”他呵呵大笑說。
漢子們放了口氣,忙給他攆下台去。
再叫他站下,自家媳婦兒的心都飛跑。
婦人們跺腳,只道很遺憾。
庄小蘭露出笑,忙去江邊尋撐竹筏的船婦。
3月春花漫爛時,水波蕩漾,猶若她蕩漾的心。
“我當是你生氣,不來,把我撂哪裏多難堪,我都說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