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試探
“原來是四妹妹。”凌暮歌的目光落在凌雲歆身後不知所措的女子身上，“清枝，讓你請四小姐，就是這樣請的？”聲音稍顯嚴厲。
“小姐，清枝已經勸說了數次，只是四小姐急着來看您，方才被門檻絆住。”清枝說著，隱隱十分有底氣，顯然，凌暮歌素來對待自己人都很好，她咬定自己不會受罰。
見她還沒搞清楚狀況，凌暮歌在心中泛起冷笑。
凌雲妗自進門后便不動聲色將幾人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裏，心下有了幾分計較，溫聲道：“三妹妹莫要生氣，身子本就沒好全，丫鬟不懂事，想來四妹妹溫柔賢淑，善解人意，不會因此而心生怨懟。”
頓了頓，遂又看向清枝，“清枝，快些將四妹妹扶起來吧，你之前做錯了不算什麼，如今總不能看着主子摔倒而再失了規矩才是。”
清枝遲疑着，眼中卻有着不願低頭的傲氣，並不願聽凌雲妗的吩咐。自己是嫡女的大丫鬟，她一介庶女，也敢當著自家小姐的面使喚自己，以為自己算哪根蔥？
“還不將人扶起來？”凌暮歌淡淡垂下眼瞼，遮住眸中異色，柔了聲氣，“陳嬤嬤，您素來貼心些，便和清枝一起，將四小姐安置在對面的廂房裏，再請大夫去看看。”
陳嬤嬤心中疑惑更甚，卻不敢多遲疑，應下便上前扶凌雲歆起身。
見狀，凌雲歆心中有些着急，聲音染上哭腔，“姐姐，歆兒想來看看你，歆兒、歆兒的傷不要緊的，只要能看見姐姐，守在姐姐身邊，歆兒就已經很滿足了。”
凌暮歌點頭，聲音依舊溫和，“四妹妹，我眼下已經好了許多，你的傷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我只讓他們將你安置在對面，你依然可以守着我。”
凌暮歌此刻的反應，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有絲毫效果。凌雲歆心下一驚，一瞬間腦子空白，不知事態怎麼會這樣發展，愣了幾秒之後，低着頭拭淚，“姐姐，歆兒不要緊，歆兒只想陪着姐姐。”m.
只怕這三人在自己來之前，已經在凌暮歌身邊嚼了自己的舌根。一旦她出了這個房間，只怕會錯過更多扭轉局勢的機會，甚至傳出去，還會讓人以為她已經失了寵。
“四小姐雖年幼，但若論外面的名聲，卻比幾位姐姐都還要懂事些，如今不過將你安排在對面，竟也要咄咄相逼？可是不願三小姐同我等相處太久，想要窺探一二？”柳絲絲掩唇輕笑，像極了打趣，卻又透着幾分認真。
見狀，凌雲歆更是認定，這三人已經合起伙來要將自己拽下去。
“姐姐，歆兒沒有，真的沒有這樣想……”凌雲歆輕咬下唇，淚眼朦朧，卻偏生不讓眼淚溢出眼眶，襯在這張嬌俏惹人憐的臉蛋，更像受了冤屈卻倔強地承受，便是女子見了，也於心不忍。
恰逢清漪端了粥進來，凌暮歌已經低頭在喝粥，見因為凌雲歆的哭訴，陳嬤嬤和清枝又停下了動作，此刻頭也不抬，冷然開口，“嬤嬤。你是我的奶娘，該知道我的脾氣。”
一如往常地說一不二，陳嬤嬤當即不敢再遲疑，給清枝使了眼色，便扶着凌雲歆離開。
三人前腳剛離開，清漪便自顧自說著，眸中的笑意幾乎要抑制不住跳出來，“嬤嬤，四小姐眼下的傷應該更嚴重了，可要好生照顧，不能吹了涼風才是。”
“小姐這邊也不能受了風寒，便將門關上了。”
凌雲歆哪裏有真正崴腳，不過是託辭罷了，此刻前腳才出門，後腳便聽見關門，眼中的陰鬱怒火幾乎就要抑制不住。但到了這個份上，凌雲歆已然不能再進去，只片刻她便整理好自己的心緒，柔聲道：“那便有勞清枝姑娘和嬤嬤了。”
她既然進不去，當務之急就是找到凌暮歌就對自己不再如往常親熱的原因。
見狀，凌雲妗心知自己押對了寶，面上依舊帶着溫和的笑意，不再開口說話。
薛氏本以為是凌暮歌心氣高不肯深想，被這兩人牽着鼻子走，瞧了方才一幕，不似心中所想，當下放了心，守着凌暮歌用了粥便起身告辭。
凌雲妗和柳絲絲顯然不是一路人，因着柳絲絲在，凌雲妗沒有說半句來意。
柳絲絲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並不曾開口要離開。
凌暮歌心知凌雲妗有話要說，而柳絲絲鎮定自若，瞧不出端倪，淡然勾唇，既然兩人都耐得住性子，她也不疾不徐，拿了一本書在手裏看着。
“姨娘，您有身孕，已經坐了這般久，還是回去吧，三妹這裏有我看顧着便好。”凌雲妗終還是年輕些，主動開了口。
柳絲絲淺笑搖頭，“多謝二小姐挂念，只是奴同二小姐一般，心繫三小姐的身體，若是離開了，這腹中孩子反倒有些不安，進了這屋子倒安靜許多，待三小姐睡下，奴再離開便是。”
聞言，凌雲妗心道這人不是省油的燈。柳絲絲這樣說了，便是她想先借口離開半晌，稍後再來也只會顯得她不夠擔憂凌暮歌。
凌暮歌眼中劃過一抹玩味，沒想到這球，居然踢給了自己。
自己選擇了誰，也就間接代表誰更得她親近。
凌暮歌的餘光劃過凌雲妗的面龐，見她依舊儀態大方，不緊不慢喝着茶，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這宅子裏，還真沒有誰是簡單的角色。
既然都賣關子，她便也賣一回關子好了。
這般想着，凌暮歌作勢打了個哈欠，眉間隱隱有幾分倦怠。
“小姐可是累了？”清漪心領神會。
“妹妹總歸受了風寒，還是該好好休息，姐姐晚些再來看你。”既然目的達不成，凌雲妗也識趣地起身。
凌暮歌雖有些難為情卻還是點點頭，“既是如此，便聽二姐的。”
待幾人扶着凌暮歌躺下，凌暮歌又開口：“清漪，替我送送二姐和柳姨娘。”說罷，又淺笑着，“待我痊癒了，必定親自道謝。”
聞言，凌雲妗莞爾，“屆時姐姐來尋你，三妹請小廚房做頓好吃的，不知可好？”也免去登門的麻煩。
雖然凌雲妗不知道凌暮歌哪根筋通了，但是一個人性格不可能一瞬間改變。她相信凌暮歌只是迫使自己和他們打交道，但內心仍舊厭惡這樣曲意逢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