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哪裏有憐憫的目光？
“墨澤，我想喝鳳老闆的桃花醉。”沐千塵看向了溫墨澤，後者無奈，卻也沒有拒絕，只是對着凌暮歌歉意點頭，“鳳老闆的桃花醉，需墨澤親自去請，小公子稍候片刻。”
清漪和兩人的小廝都在門外候着，溫墨澤離開后，房間便只剩下凌暮歌和沐千塵二人。
“凌小姐若是想看，大可光明正大看，倒也不必偷偷摸摸。”沐千塵冷不防開口，清冷正經的嗓音讓默默喝茶的凌暮歌險些噴了出來。
沐千塵卻好似並未意識到這個話題有多尷尬，語氣依然正經，與傳聞中的痴傻皇子竟有幾分重合，“若是擔心有損顏面，那麼大可放心，本殿不會往外說一句。”
凌暮歌此時的臉紅像得熟了的蘋果，幾乎快滴出血來。半晌，才鼓起勇氣抬眸，撞進那一汪深潭之中，這才發現，沐千塵正挑着眉看着自己，眼中帶着些許戲謔，登時意識到自己是被戲耍了，她果然不該將傳言自動代入，誤以為這人真的不懂人情世故。
“殿下耍我覺得很有意思嗎？”凌暮歌心中對這人的最後一絲愧疚也消散不見，冷着聲色詢問。m.
沐千塵手中摺扇搖曳，竟有幾分說不出的風流倜儻，聽見她有此問，手中摺扇一收，露出一抹顛倒眾生的笑，“有趣。”
……
凌暮歌被噎了一句，一時沒了話語，調整了情緒，柔聲道：“既然殿下開心了，那咱們便喝茶吧，暮歌以茶代酒，為方才的事情賠不是。”
“方才？方才有什麼事情需要賠罪？”沐千塵眨着一雙偌大的眸子，轉了轉眼珠，瞭然道，“如果你指的是在巷子裏，小姐想將那些人一併殺了乾淨，反被我撞見……那也應該是我賠罪，打擾了你的好事才對。”
方才的話題還未結束，沐千塵又狀似無意提及了被姜武圍堵一事，讓凌暮歌有些不耐的心中警鈴大作，保持着恰到好處的微笑，“殿下說笑了，暮歌一介弱女子，哪裏會是他們的對手？若非您和溫世子前來，暮歌今日之劫必難逃脫。”
話音未落，凌暮歌已經露出些許怯弱，雖是男兒裝扮，卻依舊能惹人垂憐。
“若是本殿沒猜錯，此刻小姐的袖袋裏，正有好些銀針，興許……”沐千塵身體前傾，不容置疑的壓迫感撲面而來，“還有毒藥。”
凌暮歌醞釀的淚意停滯，被沐千塵一眼戳穿，登時也不再以為這人會同她客氣。溫墨澤出去這麼久都還沒回來，幾乎不難猜到，這是兩人的暗號。
溫墨澤卻是實打實地冤枉，此刻，他正親手在挖樹下的酒罈。
雖然她的心中有些許疑惑，兩人分明是第一次見面，這人卻好似和自己杠上了一般，字字珠璣、處處拆台，但事已至此，也着實沒有必要再演戲，登時收起了楚楚可憐，端坐起來。
“我這模樣，不會很討打吧？”沐千塵的癮似乎還沒過夠，暗自摸着下巴，故作冥思苦想。
“是。”凌暮歌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
沐千塵眉梢掛着淡淡的嘲諷，對凌暮歌的話沒有絲毫訝異，頗有幾分倨傲，“看樣子，小姐對我已經有了認知……”
“既然對我有了認知，就把憐憫的目光收起來！”
凌暮歌詫異抬眸，而沐千塵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經收了起來，取而代之是無盡的冰寒。果然，她在馬車上見到這人的第一感覺沒有錯，看上去邪魅不羈，沒有真正鋒利的稜角，實則冷漠而疏遠。
只是，自己何時用憐憫的目光看他？被他抓包也純粹因為她被對方的相貌吸引了，唯一同情他是在想起坊間對他的傳言時……難道正是那會兒？
“你們這是……”門嘎吱一聲被推開，溫墨澤走了進來，手中還有一壺桃花釀。屋內兩人都沒吭聲，無形中卻瀰漫著硝煙戰火，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
“方才言語間對七皇子有不敬之處，惹惱了殿下。”
聞言，溫墨澤只是無所謂笑了，“千塵心寬，素來心上不放事，你的不敬他不會記仇，若是真惹惱了，不若送他一幅上好的畫作當作賠罪，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是這樣嗎？凌暮歌想起傳言，只覺這都要分人，或許這人只是對溫墨澤如此。
說話間，溫墨澤已經將手中陳釀開封，“凌小姐，不知可會飲酒？”
不待凌暮歌拒絕，沐千塵已經小酌一口，“鳳老闆這酒與旁的不同，是他親手做親手埋，還是從後山一棵老樹下挖的，今日你我都是拖了溫世子的福，凌小姐若是不喝，可便再沒這機會了。”
這是在向她解釋，是他故意支開溫墨澤。
話已至此，凌暮歌也不好再推辭。
“凌小姐，墨澤為方才發生的事情向您賠罪。”溫墨澤起身，面露歉意，“墨澤幹了，小姐隨意。”
“只要貴府能給我一個滿意的回復，暮歌自然不會追究。”凌暮歌拿着酒樽，看着溫墨澤不疾不徐笑道。
溫墨澤懸在空中的手僵了一瞬，他這樣說，就是希望能夠大事化小，但凌暮歌不知是沒聽懂還是故意為之，又重新提起了此事。但此刻他不能拒絕，只能先仰頭把酒一飲而盡。沐千塵只是勾唇輕笑。
“此事墨澤必當竭盡全力，給小姐滿意的答案，不知在小姐心中，怎樣處置方才滿意？”
凌暮歌淡淡一笑，“暮歌哪裏懂得如何處置，只是那姜少爺的模樣，儼然不是第一次，公事公辦想來是最好的。”
公事公辦？以姜武的所作所為，當然送官最妥當，但是怎麼可能呢？別說姜側妃不願意，就是溫墨澤，也不免蹙眉。到底是兩個體面人家，這個小姑娘還是太師府千金。太師府重名聲，難道就不怕事情傳出去對她的名聲有影響嗎？
“此事……墨澤會派人調查，只是顧及小姐清譽，今日之事不方便外傳。”
凌暮歌淡淡笑着，就在溫墨澤以為，她會說出不在乎清譽一類的大逆不道話語時，凌暮歌又軟了語氣。
“世子多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