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白帝沖陣定乾坤
“你叫什麼名字?”
“沒名字,他們都叫我紅纓。”
“你家人也在城裏嗎?”
“我沒家人,從小就是阮城主把我養大。阮城主就是我父母。”
“哪個父母會給孩子烙上奴隸的金印。”
“我本來就是奴隸!”
聽牆角的幾人湊得更近了,堂堂白帝,吳王,克烈世子,竟然一大早就能端着早飯坐到洛幕的軍帳外也是一份奇景。
雖然這個一大早也不早了,再過一個時辰就要吃午飯了。
楊雄一大早就被吳王渡趕走,讓他趕緊帶着虎賁中衛回去。
朱雀衛的五十門火炮足夠打完剩下的仗了。
而且只要打下黃石城,後邊再無堅城土堡。
哪怕只用震天雷回回炮也足夠了。
李子涵趕回東面草原,繼續清剿老鼠,最多再待兩天,也要班師。
船隊上張虎安排了副手,於是接替楊雄帶領朱雀衛。
只不過最多三五天,朱雀衛和龍騎就要立馬回去。
幾人雖然沒告訴吳王渡關山的戰況,吳王渡也能感受到越國公現在的處境有多艱難。
張九言千里迢迢的來,也披星戴月的一大早回去。
遠隔萬里能見上老友一面,幾人就已經滿足了,現在的幾個人都不再是以前那個關山上站崗的少年郎了。
一大早被洛幕安排了任務的關月終於在正午時分歸營。
克烈騎兵被重創,吳王近衛軍傷亡也不小,北苗已經沒有合適的騎兵來圍堵突圍的苗兵。
朱雀衛又基本上是真正意義的步卒衛所,只能讓龍騎頂上了。
“吳將軍,我已經擊破南苗三次突圍了,但還是有好幾千人跑了出去。”
“下令進軍吧,再這樣下去,怕是城裏的守軍要跑光了。”
吳王渡也不再聽牆角。
其實昨晚吳王渡就打算讓朱雀衛,五溪衛,龍騎,再加上其他零散的士卒徹底包圍黃石城。
但是朱雀衛和龍騎雖然沒什麼損傷,北苗的這些衛所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張虎,率領朱雀前衛,中衛正面強攻,左右兩衛封堵南面。”
“領命!”
“花椒,吳六七,五溪衛封堵西面,吳王近衛軍接替龍騎四處游曳。”
“領命!”
吳王渡隔着軍帳,朝落幕也喊了一句。
“大舅哥,你帶着龍騎待命。”
“師弟,你是想圍三缺一?”
吳王渡點了點頭,東面的山路直達平原,他們要是從東面逃跑,正好撞到李子涵的羽林前衛,以及負責糧草的朱雀後衛,克烈騎兵。
再加上無險可守,還有北苗兩個滿編的步軍衛所,他們去了就是送死。
更重要的是,吳王渡希望這些逃散的士卒回家好好過日子。
城裏少說還有十萬個蝦兵蟹將啊。
日後若是他們被降伏,也是現成的兵勇,北苗的兵力,包括後備兵力,快要枯竭了。
“通知花刀老將軍,讓他帶着還能動的傷兵跟在朱雀衛的後邊。好好學學友軍是如何用燧發槍的。”
“師姐,你帶了多少人來?”
“我?就帶了三百個近衛軍。怎麼?”
白妙音立馬就明白了吳王渡的用意,這是想在對方兵敗如山倒的時候讓自己去摘桃子。
半個時辰后,口袋紮好了大半。
朱雀前衛開始進軍,每個方陣分為六排,和五溪前衛不一樣的是,用兩排弩手代替了米尼槍手。
黃石城的守軍幾乎是被刀架着重新上了城牆。
顯然阮城主發現像昨天那樣大規模的火炮洗地不可能持久,事實也是如此,甚至虎賁中衛在這個點,可能已經開始登船了。
只不過被洗了一遍的城牆上早就沒了守城器械,連垛口都被幾乎抹平了,他們只能用一塊塊支起的木板當做城牆,也算是個心理安慰。
但他們很快就回到了現實,正面的二十門火炮全是十二磅的大號加農炮,在不到五百步的距離上,幾乎可以說是指哪打哪。
朱雀衛的弩手也在刀盾的掩護下,隔着一百五十步和他們對射。
這是個相當巧妙的距離,即便對方居高臨下,但是弓箭能射到這個距離的少之又少。
朱雀衛的弩手卻能把膽敢露頭的一發斃命。
畢竟這些關山的職業步兵平日裏練得就是這個,如果一百五十步都射不準那就可以回家種地了。
整整一個千戶所的士卒頂着鋼盾,背着沙袋開始填護城河。
朱雀中衛也假模假樣的推出了十幾台呂公車,特意加固后的呂公車完全能承受住火炮的后坐力。
十幾個壯漢把火炮拆卸后,開始往呂公車上運火炮,看着壯漢們頭上暴起的青筋,吳王渡就能想像到這活有多不容易。
多出來的十台呂公車上站着最精銳的弩手。
推進到兩百步的距離后停下,有了相同的高度后,城牆上的弓箭手徹底縮在了木板後方,他們現在只能祈禱不會有炮彈落在他們頭上。
但張虎的打算卻落空了,哪怕是面臨一邊倒的屠殺,這些人都沒有放棄城牆,尤其是城牆缺口的附近。
但如果不把他們趕下城牆,就很難從缺口處殺進城內。
吳王渡沒有覺得太過沮喪,這是件好事,可以讓關山,尤其是袁釗意識到關山的火炮並非天下無敵。
想要攻城,那就需要大號的迫擊炮作為專門的攻城炮。
但吳王渡沒想到這次攻城提醒的不只是關山,還有中州,他們看到了這些火炮面對城牆時也會變得疲軟。
吳王渡沒有插手指揮,這個時候根本不需要強攻。反正朱雀衛還能待個三四天。
沒有必要冒險。
張虎開始讓火炮轟擊缺口兩側的城牆,間隔開火之下,炮彈變得連綿不絕。
呂公車也在附近集中了五輛。
一個百戶所冒險的集結在缺口,試探着進攻。
鼓手的每聲鼓點就是士卒前進的命令,這些人邁出了極其整齊的步伐。
一直前進到缺口五十步的距離,已經能看到對方的臉了。
五十步的距離下,這些精良的燧發槍穿透了藤盾,在敵人身上打出一個個血洞。
三段擊的速度幾乎比北苗快了一半還多。
因為這些人練過無數次裝填射擊的動作。
封堵缺口的敵軍只能用投矛反擊,但收效甚微。
畢竟朱雀衛的士卒可不是穿的布甲,皮甲,而是量產的廉價板甲。
全身只有雙眼處露出了一條縫,可汗親衛遇到這群鐵罐頭也毫無辦法。
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衛在甲胄上的花銷,足以讓中州都吃不消,但關山吃得消,這倒不是關山有多富足,關山的富足也只是勉強達到了農業社會的巔峰。
關山能吃得消完全是因為關山本就有無數的礦脈。
一排排被放倒的南苗士卒也漸漸看穿了這些人只是想消耗,紛紛躲到了城牆的側面。
等着這些人冒險衝進缺口,到時候城牆上就會有人頂着炮火給這些人迎頭痛擊。
領頭的百戶也有些手足無措,開始下令撤退。
張虎也回到後方找到正眯眼觀察戰局的吳王渡。
“老大,怎麼辦?”
吳王渡也笑了。
“怎麼辦?耗着唄。”
“讓各部人馬打造些回回炮,別用震天雷,投擲石塊就行。”
“你的心意我領了,你是想在三五天的時間裏盡量幫我們多分擔些。”
“你們三天後就走,給我留五十門火炮就行。”
“老大,這?這不妥吧,到時候我們不好交代啊。”
“怕什麼,算是我買你們的。”
吳王渡指了指面前的黃石城。
“你也知道這座城為什麼叫黃石城吧?”
“拐子馬和鐵浮屠的戰馬,甲胄,兵器全都給你們。”
“就當是這次的軍費,有了這些,朝中那些人就會閉嘴了。”
“至於這五十門火炮,我拿一樣重的銅錢和你們換。”
“以後也一樣,以後讓國主多派船隊來,我們可以用銅料,香料,或者你們緊缺的東西換關山的鐵料。”
知道內情的洛幕也有些興奮。
和吳王渡之前猜測的一樣,關山確實缺銅,哪怕發行紙幣替代銅錢也一樣。
畢竟這些火炮可不是鑄造一次就行了,這玩意是消耗品。
打個三五百發后就只能留給二線的守備部隊,或者回爐重造了。
野戰部隊要是用沒了準頭的火炮會出大事的。
不光火炮要用銅,民間的撞鐘,祭祀的禮器,船隻,銅鑼之類都需要用銅。
吳王渡說著讓欣兒和兩個侍女抱出了許久未穿的板甲。
“師姐,你從近衛軍里挑五十個好手,待會和我一起給那群小子們上一課。”
“張虎!借一下你的親衛百戶所。順便一會讓回回炮先朝着缺口兩側的城牆扔上兩輪震天雷。”
“花椒,我需要五十個眼神最好的米尼槍手。”
“大舅哥,你也讓龍騎準備好,十人一排,跟在我們身後衝進去。一個百戶所就夠了。”
“缺口太小,人多也是累贅。”
兩刻種后,這支三百人的精銳集結到了城下。
吳王渡和白妙音開始檢閱部下,花椒則是一臉擔心。
吳王渡沒有多解釋,只是指了指身後那上千個傷兵。
那些小夥子狂熱的眼神瞬間就讓花椒知道了吳王渡的用意。
吳王渡想把白妙音打造成洛國主那樣戰神般的人,來聚攏軍心。
兩個百戶所齊頭並進,聽着鼓點邁出整齊的陣列。
龍騎則是夾在兩隊人馬之間。
守軍一看這些人捲土重來,再次躲在了兩側城牆后。
而吳王渡卻沒有急着進軍,只是讓米尼槍手打掉那些探頭查看情況的腦袋。
足足等了兩刻種,第一批打造出來的回回炮才開始轟響。
經過五輪校準后,回回炮精準的打到了城牆上,頓時就炸碎了無數的木板。
碎肉鮮血殘肢更是把附近變成了地獄。
“衝鋒!”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決定。
幸虧張虎手裏有一個鄂圖曼上貢來的單筒望遠鏡,立即下令回回炮停止轟擊。
三百步的距離轉瞬即至,龍騎衝鋒之下,守軍根本不敢露頭阻擋。
龍騎剛衝進城牆便如流水般分開,沿着兩側的城牆衝鋒,幫步兵殺出一條血路。
吳王渡指向兩側的城牆。
“震天雷!”
十幾枚震天雷被甩到了城牆上,阻擋着可能上前的苗兵。
“半月陣!”
白妙音帶着五十個米尼槍手,五十個近衛軍,吳王渡帶着張虎的親衛百戶。
背靠背組成了一個無懈可擊的圓陣。
“前進!”
吳王渡抓住了敵軍被龍騎衝散的空檔,往城牆內深入了三百步。
遠離了唯一能威脅到他們的城牆。
龍騎沒有戀戰,也離開了城牆,開始在城內沿着依稀可見的街道一路衝殺。
或者說像是一台絞肉機橫掃着一條條街道。
因為城牆上根本站不下多少守軍。
大部分苗兵都耷拉着腦袋,坐在斷壁殘垣的瓦礫間。
眼見着衝進來的只有這孤零零的兩百號人,這些本就沒練過陣列的苗兵如同喪屍般朝圓陣涌動而來。
米尼槍手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但近衛軍的刀盾手顯然要比張虎的親衛精銳的多。
這些人在腰間掛滿了震天雷,身後也滿是投矛。
兩樣東西成功阻擋住了徹底連天的苗兵。
而吳王渡這邊壓力更小,朱雀衛組建的時間不長,但正如吳王渡在關山時就教過他們的一樣。
這些人最先練得就是勇氣。
連綿不絕的燧發槍製造着成片的硝煙和彈幕。
這些人不會去看面前的敵人有多少,有多近,只管射出槍膛內的鉛彈。
身後的弩手則是瞄準漏網之魚。
如果真的遇到那種不怕死,前仆後繼的敵人,吳王渡當然頂不住。
但人都是怕死的,尤其是面前這些士氣低落到極致的人。
更何況吳王渡用腳趾都能猜到城內的糧食怕是在昨天被燒了個七七八八,這些人十有八九飯都吃不飽。
儘管這兩百人組成的圓陣被開出了一顆人頭百兩的高價,但敢上前的人卻越來越少。
開出的懸賞再高,也總要還有命領賞。
一刻鐘過後,敢衝上前的苗兵越來越少,幾乎都是被長官逼着才敢上前。
在城內殺了一圈的龍騎開始歸隊,卻發現龍騎都損失了二三十人,這些人卻幾乎毫髮無損。
洛幕也不再勉強,開始從缺口的中間快速撤退。
苗兵連阻攔的姿態都不敢擺出。
龍騎在這蠻荒之地終於找到了重騎兵該有的地位,做到了來去如風。
吳王渡卻不想就這麼收場,趁着面前的敵人越來越猶豫,大膽的下達了變陣的軍令。
“沖軛陣!”
雖然這些士卒分屬兩國,但平時的訓練都是關山的路數。
X型的陣列在極短的時間內成型,吳王渡和白妙音在陣眼處背靠着背。
“師弟,還不撤嗎?”
白妙音看了看身邊的米尼槍手。
“彈藥最多一刻鐘就要打光了!”
“這才哪到哪,再堅持一會,後援馬上就到!”
“師弟,你安排援軍了?”
“沒有,但我說有就有!”
一輪密集精準的火炮在身後的城牆上炸響,衝鋒的喊殺聲開始奏響。
一隊隊朱雀衛的士卒從三十丈的缺口中間衝進城池。
城牆上被炸的哭爹喊娘的苗兵卻毫無辦法。
滾木礌石,金汁,猛火油,沒有一樣能打到。
被壓制的抬不起頭的弓手偶爾射出兩箭也根本穿不透這些身穿板甲的鐵罐頭。
“沖啊!”
即將打光彈藥的吳王渡和白妙音,各自帶着一百人朝城牆兩側衝鋒,為援軍爭取時間。
吳王渡明顯能感覺到敵軍的身體素質,刀術,乃至迅捷的身形簡直就是天生的戰士。
但和二十年前禁軍攻下北苗一樣。
板甲和山文甲這些甲胄不是強壯的肉身,亦或是家傳的刀法能彌補的。
第一波五百人的援軍在極端的時間內擺下圓陣。
聽到身後傳來密集快速的鼓點后,吳王渡和白妙音飛速的後撤進陣內。
兩百人一波衝殺少說拼掉了三百多敵軍,己方的傷亡卻只有不到五十人。
看到一次湧入如此多的人,守軍也頓時急眼。
不要命的衝上前來,想要迅速解決這些人,再冒着炮火用石頭封堵缺口。
“變燕翎陣,前進!”
五百人迎着還在不斷衝鋒的苗兵開始前進。
指揮前進和開火的鼓聲早已被喊殺聲和槍聲所淹沒。
但往日訓練的成效也體現了出來,五百人像是一個人做出的動作一樣整齊劃一。
白妙音被這整齊的陣列和一排排倒下的敵軍所震撼。
這支新式的軍隊不見得有多所向披靡。
遇上禁軍能佔得便宜並不多,能打出兩倍的戰損就不錯了。
但是當遇到這些烏合之眾,卻能打出令人乍舌的戰損。
後方的張虎看到吳王渡漸漸遠離缺口后也明白了吳王渡的用意。
當即命令火炮再次對準缺口,如同上午零散的炮擊一樣。
所謂的用血肉之軀拚死堵住城牆只是臆想罷了。
封堵的速度根本抵不上一枚十斤重,高速飛來的炮彈。
“師弟,我有個主意。”
吳王渡和白妙音一起上戰場的次數並不算太多,甚至還不如柳權。
但在一片戰場上,白妙音從來都是聽從吳王渡的那一個。
雖然總覺得怪怪的,但這是吳王渡第一次聽到白妙音提出不同的意見。
“你看那。”
白妙音大喊着指向城中心千瘡百孔的宮殿。
應該說是長得像宮殿的五層碉堡,十二磅加農炮也拿它毫無辦法。
那是整座城池的最高處,阮城主的住處,現在也應該在那指揮戰場。
畢竟那裏的視野太好了。
“師姐,難道你想?”
“不行,誰知道那座宮殿裏還有多少侍衛。”
“更何況咱們怎麼一路殺進去?!”
吳王渡的擔心不無道理,就算從早殺到晚,這麼小的缺口,一次只能進來幾百人。
最多兩刻種彈藥打光就要撤出去,不太可能殺進那座碉堡。
等到能殺進去,這場戰鬥也要結束了,沒太大必要非要擒賊擒王。
“等我,師姐去去就回。”
白妙音等到火炮停下后,帶着打光彈藥的兩百人開始從缺口處撤退。
吳王渡只能再次下令擺下沖軛陣,五百人聚攏起來,等待着接應下一波援軍。
可當吳王渡扭頭看到排列整齊的龍騎和騎着龍騎戰馬的白帝近衛軍后,立馬明白了白妙音想發什麼瘋。
“不想死的把路讓開!跪地不殺!”
五百人一邊齊聲大喊,一邊製造着更多的硝煙。
等到龍騎列隊完畢后,吳王渡帶着五百人迅速的遠離了城牆。
一百五十個飛龍騎在外,一百五十個近衛軍在內,最前方是不知何時也開始披紅袍的洛幕和一襲白髮飄散在外的白妙音。
瘋了,白妙音瘋了,跟着她的近衛軍也瘋了。
原先那一百人的龍騎是能在城內來去如風。
可不代表能一路衝進守衛森嚴的宮殿啊。
更何況下了馬的騎兵,想要攻陷一座不知道幾百人守衛的堡壘,這,這是否有些?
城外響起了此起彼伏的號角。
原本用作對峙的呂公車開始進攻城牆。
佯攻的西門,南門也開始努力的牽制守軍。
“跟我殺,為白帝殺出一條血路!”
龍騎裹挾着近衛軍發起了衝鋒,依舊是那般無人可擋。
幾乎是眨眼間已經衝進街道的深處。
原本吃了大虧想要佈置絆馬索和拒馬的苗兵也扔下手裏的活,倉皇逃命。
當距離宮殿兩三百步時,衝鋒的速度慢了下來,但雄壯嗜血的戰馬依舊在踏着苗兵的胸膛,如浪潮般向前涌動。
夾在中間的近衛軍也沒閑着,手中的戰弓不停的奏響,震天雷也一個接一個拋出。
城外的張虎,把洛幕專門送來的紅纓扶起來,遞給了她一副望遠鏡。
紅纓站在呂公車上清晰的看到了城內的混亂,看到了那支重甲騎兵努力的沖向紅纓每天都能看到,卻沒資格進去的宮殿。
“帶隊的是你們的洛幕將軍嗎?”
“不然呢?”
“他去做什麼?”
張虎歪着頭一臉疑惑,
“他剛才把你扔過來的時候不都說了嘛,要衝進去燒了你的賣身契。”
“這小子,還搞的這麼有儀式感。”
沒有再和這個小奴隸多聊,張虎繼續讓傳令兵下達着一條條軍令。
指揮着這場快要弄假成真的佯攻。
關月帶着一小隊龍騎衝進城內,以攻代守,掩護着吳王渡安全的撤出來。
現在已經沒辦法再救已經成功衝進堡壘的幾十個近衛軍了。
所有人能做的就是無條件相信他們的龍騎萬戶和白帝。
撤出來的吳王渡接過朱雀前衛遞過來的望遠鏡,沒有第一時間看碉樓的戰況。
而是摸着鏡片感嘆如此好造的小玩意,北海那個玻璃廠竟然都沒想着仿造。
等吳王渡看向碉樓時,卻已經聽到張虎在呂公車上的歡呼。
白妙音的身影在望遠鏡里清晰可見,手上正提着一顆人頭不斷揮舞,碉樓外的士卒面面相覷,一個接一個扔下武器跪在地上。
“阮賊已死!跪地不殺!”
人山人海的呼聲掩蓋了整座黃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