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滅門
“嘭!”“嘭!”
婁府門前兩道聲音乍響,隨後便見兩道人影被人狠狠地摔在地上,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襲青衫的陸道靈。
只見他雙目如炬,眉間陰煞之氣環繞,殺意凜然的看向院內的眾人。
“什麼人竟敢到婁府撒野?”一道慍怒的聲音傳出,隨後便見一獐頭鼠目的人從人群中走出,正是先前落荒而逃的劉管家。
見來人是陸道靈,劉管家轉身便逃,哪知此時的陸道靈更是迅猛,眾人只覺得他身影微微一動便來到了劉管家的面前,右手掐着對方的脖子,眾人見狀紛紛圍住他,長刀緩緩出鞘,冷冷的注視着。
“我說過,若是再讓我知道你魚肉鄉里,我定然不會饒了你!我從來不會食言!”
陸道靈看着此時垂死掙扎的劉管家,右手微微用力,“咔嚓”之聲陡然響起,隨後右手一扔,猶如丟一隻死狗一般。
“快去稟告老爺!劉管家被人殺了!”
驚恐的聲音在此時響起,眾人始料未及,隨即便抽刀齊上。
“哼!”陸道靈冷哼一聲,旋即躲過劈砍過來的長刀,銀針瞬動,長刀應聲而落被陸道靈穩穩接住,拿在手中。
利刃入手,陸道靈頓感心中煩悶,隱隱有股怒氣蓄勢待發。
“為虎作倀!該殺!”
“呲啦!”長刀入肉的聲音不絕於耳,刀光伴隨着陸道靈的身影在場中不斷移動,每一次閃轉騰挪之間便會響起一聲哀嚎之聲。
“仗勢欺人!該殺!”
冷冽的刀氣瞬間噴發,眾人只覺得一聲聲慘叫宛若惡魔的低語,陸道靈手中的長刀就像是勾勒生死簿上的判官筆一般,每每閃動間便有一個名字被劃去。
“果然是廢物!都給我退開!”一聲呵斥的聲音傳來,眾人只感覺如負釋重,漸漸讓出一條通道。
一道臃腫的身影緩緩出現在陸道靈的面前,冷峻的面孔下隱藏的卻是一副蛇蠍般的心腸。
“你是何人!為何來我莊院,傷我門人?”
看着面前清瘦的陸道靈,婁員外面上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
“陸道靈!霽老漢之孫!霽月的兄長!”
陸道靈看向眼前的婁員外冷冷出聲,心中早已盤算好了怎麼折磨對方。
“姓陸!嶺南陸家莊的陸玄陸老太公和你是什麼關係?”
婁員外聽得對方姓陸,心中已是暗自起疑,隨即打聽陸道靈的身份。
“家父陸玄,陸家莊之主,紫川華陽針第三十七代傳人!”
“哎呀!原來是認識的,陸老弟真是讓老哥好等啊!”
確認了陸道靈身份的婁員外隨即滿臉堆笑的向他走去。
“錚!”
一道刀氣猛然斬出,婁員外見狀連忙持刀橫檔,臃腫的身形連退數步才堪堪穩住身形,一臉詫異的看向陸道靈。
“陸老弟這是何意?難道是看不起我婁老哥嗎?”
話中雖有疑問,卻暗藏刀兵,殺氣若隱若現。
“少和我套近乎,你還不配!你只配成為我用來祭奠霽老漢的祭品!”
陸道靈看向一臉冷笑的婁員外,隨即暴怒,長刀斬出,一道三尺刀芒襲向對方。
“真當我是泥捏的不成?”婁員外見狀頓時火起,長刀也在此時猛然斬下,刀氣肆虐而出,旋即碰撞在一起。
極招相擊,四周掀起一陣巨浪,周遭景物頓遭摧折,塵霧四散。
眾人被氣勢所震,皆連連倒退,他們一直以為婁員外靠着祖上的余德才得以佔據一方勢力,如今看來,在這亂世之下能夠活的逍遙自在的任何人都有着別人所不了解的手段。
陸道靈心中也是一驚,他也沒有想到對方這般模樣竟然是有武藝在身的人,稍作思量之後便又堅定了決心。
“是不是很驚訝啊?陸老弟?”
婁員外狂笑着看向陸道靈,雙目中的殺意卻是絲毫未減。
“有點實力,不過也只是苟延殘喘!”
話音未落,陸道靈手中的長刀在此時劇烈震顫,青色的刀氣宛如實質一般盤桓在刀身之上。
婁員外見此情形深知對方的招式極為不凡,他也暗自運起內力,灌注長刀之上,“錚錚”之音驟然乍響。
陸道靈身形微動,已然來到了婁員外的面前,長刀猛然劈下,四周掀起一陣罡風。
見陸道靈攻來,婁員外連忙舉刀橫檔,此刻的他只覺從雙臂傳來一股巨力,頓時頭腦震顫,一口鮮血猛然噴出。
陸道靈見狀雙手連點,隨即制住對方。
“陸大俠!饒了我吧!”此時已經滿嘴是血的婁員外這才開口求饒,全然沒了之前的傲氣,猶如喪家之犬一般。
“有些人只有在絕望的時候才會看到以前的希望之處,但你好像不是這類人!”
說完陸道靈便取出銀針在對方的身上點了數下,隨後便聽見一聲聲慘叫響徹整個婁府。
眾人見到婁員外此時的慘狀哪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全都跪在地上不斷求饒。
“我說過了,仗勢欺人!該殺!”
長刀入手,陸道靈順勢一揮,眾人只看見一道光亮閃過,猶如漆黑的夜晚劃過天邊的流星,轉瞬即逝。
哀嚎之聲漸起,僕人、家丁、侍女、賓客四散奔逃,人人驚恐萬分,不知道下一秒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極為絢麗的刀芒還是一片斷肢殘軀。
“噼里啪啦”
大火極致燃燒發出的爆裂之聲彷彿要焚盡府邸之中的罪惡,陸道靈雙眼冷冷的看着這一幕。
“有光亮的地方才能真正的叫做黑夜么!”
長刀閃過,鮮血四濺,一顆碩大的頭顱被陸道靈穩穩提在手中,瞪大的雙眼透露出死前的恐懼和不甘。
“今後你就跟着我吧!”望向正在霽老漢墓前哭的撕心裂肺的霽月,陸道靈柔聲安慰道。
昨日將門前的大柳樹連夜炮製成棺材,放了幾件衣物,簡單的立了個衣冠冢。
墓前
一尾丈長的鯉魚頭朝墓碑擺着,旁邊放着一顆碩大的頭顱。
“你說你生前最喜歡丈余長的金色鯉魚,如今我找到了。”
微風浮動,吹得雲霧四散,一抹金光照在大地上,鯉魚金色的鱗片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天晴了!我們也該走了!”
陸道靈攙扶起一旁悲傷到已經無力的霽月緩緩說道。
“啪!”
驚堂木重重地拍在堂案上,傳出一陣憤怒的聲響。
堂下,一名淄衣捕頭早已顫慄不已,靜靜地等待着暴風雨的到來。
“竟然在清源縣內發生此等駭人聽聞的滅門慘案!若是抓不住此人我這縣令還保得住嗎?”
“大人,依下官之見一來上表九城兵馬司,二來可四處張貼告示捉拿賊人!”
望着堂上威風盡顯的縣令,李明略微思索了一番便提議道。
他始終也想不通,一個出了事情只在乎自己地位的人是怎樣做了這清源縣的縣令。
還有那欺壓良善、魚肉百姓的婁員外竟然能夠活的這般滋潤,只是可惜自己這一身武藝,竟在這混世之中得了一個不入品階的淄衣捕頭。
想到這裏,心中也不由得落寞了起來,誰讓他家中還有一個雙目失明的老娘,一個六歲左右的孩子呢?若不是自家娘子勤勞簡樸,光靠自己這微薄的俸祿早就餓死街頭了。
“嗯?不錯,還是李捕頭考慮周旋啊,這下咱這個縣令總算是保住了!”
見自己的地位已經無虞的縣令露出了一絲如負釋重般的笑容,隨後雙眼看向堂下的李明。
“李捕頭近日也有些操勞了,本官今日特准你休息一天,明日再來點卯!”
“大人!下官還有幾處地方尚未巡查,還請准許下官巡查完再歇息也不遲!”
他這幾天雖是忙碌,但仍未忘卻自己的本職工作,若是沒了自己的監督,手底下的幾個小傢伙定會偷奸耍滑,應付了事。
“哎呀!一天而已,能出什麼事情?李捕頭放心便是!”
見李明還要說些什麼,縣令大手一揮,連忙催促着。
“是!下官告退!”
李明見縣令不耐煩的模樣,又恐再說下去惹得對方的不快,也就按捺住了心中的話,拱了拱手,旋即退出大殿。
“難得忙裏偷閑,還是多多陪一陪自己的夫人吧。”
自從當上了淄衣捕頭,李明就很少有時間能夠和家人聚在一起,想到自家夫人從窈窕淑女到如今飽經風霜的婦人,他心中不免升起了愧疚之感。
“吱呀!”
木門聲響起,驚擾了院中正在織布的婦人,婦人這才抬頭望向門外,一道略顯意外的身影映入眼帘。
“今日不是你當值嗎?如何下值這麼早?”
婦人雖有疑惑,卻也是起身走到對方面前,將卸下的大衣整理好疊放在一旁。
“縣令見我近日甚是辛勞,這才准我歇息一天!哎!最近…”
婦人捂住了對方將要脫口而出的話,對他柔聲說道:“我們不是早就約法三章了嗎,你在衙門裏的事情不許帶到家裏來!”
“哎呦!看我這記性,主要是這件事實在是太大快人心了,我一激動竟忘了這茬!”
說話間李明拍打着自己的腦袋,一臉懊惱。
“好了!好了!再打就要壞了!”
婦人連忙止住李明德動作,柔聲說著,眼中盡顯愛意。
李明此時也被自家夫人的嬌羞模樣所感染,緊握着對方的雙手,雙目柔情的看向對方。
“別!孩子還在那呢!”
婦人面頰雙紅,連忙掙脫開來,低着頭,雙手手指不斷摩挲着。
李明見狀尋聲望去,只見葡萄架下,一名雙眼失明的老嫗正坐在長椅上,身旁一身粗布短衣,約莫五六歲的孩童手拿木枝,圍着老嫗蹦跳着,口中哼着。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
陽光透過葡萄架,灑落在老嫗那充滿褶皺的臉上,老嫗聽着孫兒傳出的聲響,笑靨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