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金針刺穴 一線生機
飯桌上，一道嫩嫩的燙野菜，三碗薄如湯水的粥，幾粒白米正在碗中肆意徜徉，當然，卻是少不了每日的必需品—一尾約莫一尺長的紅色鯉魚。
“陸哥哥，為什麼我當時突然就能開口說話了？”霽月用筷子攪動着面前碗中的粥水，幾粒白米隨着漩渦不斷翻滾，卻是始終不肯浮上來。
她撐着腦袋、歪着頭，面露疑惑的向陸道靈問道。
陸道靈放下碗筷，看向此時求知慾極強的霽月出聲解釋道：“那是因為你體內的產生的氣上涌，從而沖開了我對你所設的限制，你現在是否感覺小腹下三寸有一股暖流在緩緩遊動？”
聽得陸道靈的解釋，霽月感受了一下所說的位置，果然有一股細小的熱流在體內流竄，他引導着這股暖流，頓時全身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真的誒！而且還特別舒服！”霽月感受到這股暖流帶來的效果驚喜的說道。
“那之後我怎麼昏過去了呢？”似乎是想起了之前的情景，霽月雙頰微紅，低聲問道，聲音細弱蚊蠅。
雖說霽月的聲音很低，但還是被五感異於常人的陸道靈聽得清清楚楚，隨即他出聲解釋道：“那是因為你是第一次產生內力，而此時又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所以你才會昏厥。”
“那為什麼…”
霽月剛想繼續追問便聽到霽老漢責怪的話傳來：“你還讓不讓你哥哥吃飯了！”
霽月聽聞此話怔了一下，隨即回過神來：“陸哥哥，來！吃！”
說著便夾了一塊最嫩的魚肉放在陸道靈的碗裏，似乎意識到了自己動作的不妥，隨後端起碗來，一邊喝着碗中的粥水，一邊用眼睛的餘光瞥着陸道靈，見陸道靈心滿意足的吃下這才不再去看他，自顧自的吃着。
婁府，大廳內。
再次回到婁員外面前的劉管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口中不斷向婁員外傾訴着晨時的悲慘遭遇。
“哼！分明沒把我婁某人放在眼裏！”婁員外右手重重的捶在一旁的桌子上，紫檀木的桌子頓時四分五裂，木屑紛飛，旁邊的侍女被這股突如其來的氣勢所驚嚇。連忙跪在地上。
“他還說了，若是我們再去魚肉鄉里，就要打上婁府，拆了我們婁府的牌匾！”
見自家老爺發怒，劉管家絲毫不慌，此時的他已經對陸道靈恨之入骨，但他又不是對方的對手，只能借婁員外的手除掉對方，以泄心中的怒氣。
“呀啊！欺人太甚！給我找名好手去殺了他！”此時的婁員外極為憤怒，若是讓人知道自己連一個少年都收拾不了，他還有何顏面在朋友面前吹噓。
憤怒的他猶如喪失理智一般，抓着手中的彩釉青瓶就向四周砸去。
看着如此憤怒的婁員外，劉管家嘴角微微上揚，一副計謀得逞的模樣，恭敬的回了聲：“是！”
正當他得意之時，只見青瓶正向他極速飛來，伴隨着呼呼的風聲，砸在他的頭上，頓時鮮血直流。
“哎呦！”他抱着頭，蜷縮着身子不斷哀嚎，婁員外聽得聲音繼而瞧見他這般模樣，竟大笑了起來，看的眾人一頭霧水。
“老爺為何發笑啊？”劉管家強忍着自身的疼痛疑惑的問道。
“看見你流出的血跡，我想到了一條絕妙的計策！”婁員外看向血流如注的劉管家陰笑着說道。
“不知是何妙計能讓老爺如此高興，就算是讓小人鮮血留干也在所不惜！”
劉管家看着自家老爺，此時的婁員外讓他都覺得有些陌生。
“附耳過來！”聽得婁員外的傳話，劉管家這才將耳朵緩緩靠近，隨後面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
“老爺這招高明啊！殺一儆百！諒那些賤民也不敢再生事！”
言罷，一臉諂媚的看向婁員外，二人相視一笑，一股肅殺之意在這大廳中回蕩。
侍女們見此情形哪還不清楚將要發生些什麼，旋即把頭埋的更低了，不敢去直視婁員外的雙眼，若是擾得對方不快，怕是要落得個悲慘的結局。
畢竟她們在婁府小心翼翼慣了，也看多了這樣的場面，就拿昨日的姐妹來說，雖說是得到了婁員外的寵幸，但卻是因為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現在已經在明月樓接客了。
次日清晨，趁着天空中一縷紫氣若隱若現，陸道靈結束了一天的修鍊，他看向此時正在扎着馬步的霽月。
“今日我傳你小周天的功夫，這樣你就能自行引導體內的那股勁力了。”
話音未落，還未等霽月出聲答應，便將掌心貼在對方的背後，內力涌動間，一股暖流在霽月體內流竄，引導着她體內那股新生的勁力。
“嚶嚀！”周天運完，霽月頓感舒爽，隨即不自覺地呻吟出聲，隨後捂着嘴，雙頰通紅。
“以後每日清晨，一個時辰的樁功，再加一個小周天！”
此時在霽月背後的陸道靈絲毫沒有察覺到她的異樣，只道是小周天的正常反應。
“嗯！”霽月低聲回應，小的就連她自己也有些聽不清了，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飛快，耳邊陸道靈說話的聲音也漸漸模糊。
“開始吧！”陸道靈見霽月已經了解，便出聲說道，一邊觀察着霽月一邊為她指出當下的不足。
“撲通！”一道渾身鮮血的身影倒在了遠處，聲音傳至陸道靈的耳中，隨即向遠處看去。
“這身打扮怎麼略微有些熟悉的感覺？”
陸道靈看向遠方蠕動的身形沉吟着。
待他行至跟前，才發現這滿身是血的身影正是霽老漢，早上剛出門前還滿臉微笑的他，此時卻是憑藉內心的信念勉強吊著一口氣。
“爺爺！”霽月也發現了陸道靈的異樣，見他良久未出聲便跑至跟前，看到了眼前這一幕的她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情緒，聲嘶力竭的哭着。
“哥哥！你救救他！我求你了！…”
望着眼前滿臉含淚，雙手是血的霽月，他怔在了原地，任由霽月雙手搖晃的多麼劇烈。
陸道靈嘆了口氣，他此時的內心也是極為心痛，他想起了父親對自己說的話：“作為一名醫者，不應該有自己的感情，若是有了感情作為羈絆，那麼你下針之時就會害怕！”
此時的陸道靈終於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他強忍着讓自己的雙手不再顫抖，從包中取出一根五寸的金針，扶起霽老漢，對着頭頂的百會穴用力刺下，直入頭顱，末端只留了約莫三毫，隨後一股內力灌注，鮮血隨後倒流。
“爺爺有什麼遺言便說吧！”陸道靈取出金針，擦拭了一番放入包中。
紅潤再次遍佈了霽老漢的面龐，一襲花白的長發也漸漸便的黝黑，褶皺的皮膚也漸漸變得緊緻，二人震驚的看着這一幕，霽老漢緩緩出聲
“雖然我不知道你真正的來歷，但能有這等不凡的手段想來家世顯赫，我現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我這個孫女！”霽老漢一手攥着霽月的手，一手攥着陸道靈的手，隨後用力的將二人的手疊放在一起。
“你能幫我照看我的孫女嗎？最起碼不讓她受別人的欺負！”
“爺爺！嗚嗚…”
霽老漢雙眼含着柔情的淚水看向陸道靈，陸道靈重重的點了點頭，強忍着不讓眼睛的淚水流出。
霽老漢笑了笑，隨後一臉寵溺的看向霽月說道：“對不起，爺爺騙了你這麼多年，你的父親或許早就死在戰場上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此時的霽月早已泣不成聲，抓住爺爺的雙手抽泣的說著。
“以後你就只有你哥哥一個親人了！”霽老漢看向自家的孫女柔聲說道。
“這陽光怎麼還沒出來啊！好暗！也…好…累！”
說完，雙臂再也支撐不住，垂了下去，霽月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爺爺，雙手鬆了一下，隨後猛然合十想要抓住些什麼，便聽見“咚”的一聲，猶如心臟被人敲打了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響，昏了過去。
陸道靈靜靜的看着眼前這位由蒼老變年輕，隨後又變蒼老的老人，心中感慨良多，微風吹過，霽老漢化作塵煙隨風飄散。
“或許這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歸宿，畢竟這方土地實在是太污濁了，只有天空才是您唯一的歸宿。”
旋即將霽月抱在懷中，走向房間內。
“哥！嗚嗚…”此刻悠然轉醒的霽月正趴在陸道靈的懷中大聲痛苦，陸道靈拍了拍霽月的後背不斷安慰着她。
“現在最要緊的是要給爺爺報仇雪恨！”陸道靈望着懷中痛苦的霽月說道。
“對！我要去給爺爺報仇！肯定是他們做的！”
霽月這才止住哭聲，無邊的怒意充斥着內心，說著便要起身前往婁員外的府邸。
“還是我去吧，我答應爺爺要好好保護你的，不是嗎？”
陸道靈連忙抓住就要出去的霽月，如今她才剛剛學會小周天的功夫，並不是對方的對手。
“我等你回來！”
霽月看向陸道靈的背影緩緩出聲，語氣平和了許多，她看向陸道靈的身影，雖是消瘦，但在她眼中此時的對方卻如高山般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