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雨原郡
無忌、李靈裔行至雨原郡,雨原郡已是大雪紛飛,金啟軍尚在雨原郡駐紮,二人前去見金啟、恢宗。
金啟、劉恢宗見李靈裔、趙無忌回來,略顯失望。
金啟對二人道:“這才秋季,已是大雪瀰漫,實在怪異。”
李靈裔有些慚愧,道:“此次誅殺玄武失敗,反而受了重傷,唉。”
金啟傲慢地道:“少俠不必灰心,雖然這次沒能誅殺玄武,但好在三原部族已經擊退。玄武之事,可從長計議。”
李靈裔本已精疲力竭,因金啟提起偷襲冰原郡之事,覺得金啟十分卑鄙,帶者怒氣,怨道:“殿下既然已經大勝冰原部,何不早日搬師?難道還要將他們趕盡殺絕不成?”
無忌忙拉了拉李靈裔的衣袖。
金啟目光如炬,看着李靈裔,看得李靈裔倒有些不自在。陳濟攸微微一笑,道:“兵者,詭道也。李少俠此言未免過於苛責了。”
李靈裔心中早知此事必是陳濟攸所謀,冷笑道:“如此奇策,定是先生所謀了!”
陳濟攸只是一笑,不再言語。黃亞夫解釋道:“李少俠有所不知,那冰原部用計引我們去進攻,將金啟王子圍在山谷,若不是我們全力拚殺,恐怕兵敗身死的就是我們了。”
李靈裔聽罷,不再多說。
恢宗接著說道:“兩軍交戰,本就無道義可言,成王敗寇,又有何話可說?”
李靈裔忿忿地道:“只是敗寇也還會想着強要奪回失地,復辟故國呢。”
陳濟攸見狀,搶過話來,朗聲對金啟道:“如今金都有變,還是要早做打算。”
金啟怒氣沖沖地道:“那司徒信狼子野心,竟趁我等抵禦外敵之時,勾結金示,殺父稱王。如今還敢令使者來問罪於我,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正要興問罪之師,擒殺奸佞。”
正在此時,金朔帶了兩個人前來,正是丞相獨孤陌夫婦。
金啟見了獨孤陌,忙行禮,面有悲色。
獨孤陌勸解金啟,道:“殿下無需憂慮,那司徒信罪大惡極,倒行逆施,如今強令金都上下盡以天靈教義為尊,罔顧國法,教內勢力掌控政局,百姓怨聲載道,無不盼殿下早回。殿下此番弔喪伐罪,一戰可下。”
金啟掩面,道:“我不是為自己悲傷,只為父王年邁,還遭此禍,此時心如刀絞,恨不能生啖此二人。”說罷落下淚來。
金朔道:“殿下仁孝!請殿下就在雨原郡稱王,討伐不肖子金示,逆臣司徒信!”
帳內將士無不悲戚,宣誓效忠,共討奸佞。
金啟、金朔當即着手準備典儀。
李靈裔尋得機會單獨問獨孤陌昭雲是否還在城中,獨孤陌寬慰道:“我知局勢將變,司徒信作亂之前,我已告病,帶她們一起偷偷逃出了金都。如今二人正在雨原郡。”
獨孤陌接著說:“其實你們離開金都之時,陳濟攸就來委託過我,說一旦形勢有變,務必救下昭雲,當時我還不以為意,現在想來,這一切似乎都在他意料之中,此人,着實可怕。”
李靈裔冷冷地道:“一個人若能將一切都當作算計的籌碼,又怎麼會不可怕。”
金朔將昭雲等人安置在別苑,李靈裔和恢宗、陳濟攸、無忌回到別苑,暫作休息。
昭雲、素衣見了李靈裔和無忌,只是寒暄了一番,李靈裔本要和她說一路的經歷,但昭雲並未問起,而是單獨去見恢宗,李靈裔心中既失落,又委屈,
一時間胸悶氣短,胸口似有針刺一般。
當夜,李靈裔煩悶不已,心中按捺不住,硬着頭皮去找昭雲,剛到院內,聽聞有人在談話,仔細一看,正是恢宗和昭雲。
李靈裔心中一酸,只能暗暗躲在一旁,只見二人卿卿我我,似乎感情更勝從前,不由得妒火中燒。
又引起背上傷口作痛,手指緊緊握住法杖,法杖對着一個池塘,只見池塘漸漸冰封,繼而旁邊花草都被冰住,只聽得卡擦一聲,一根樹枝被冰凍住,斷裂后砸到地上。
昭雲和恢宗忙往這邊一看,李靈裔方才緩緩走出。
恢宗見李靈裔到來,招呼道:“原來是李少俠,這院內也開始結冰,看來這死亡之影要加速蔓延了。”
李靈裔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強壓心火,對二人行禮,道:“看來雨原郡也要變成第二個冰封城了。”
恢宗和昭雲疑惑道:“第二個冰封城是什麼意思?”
李靈裔冷冷地將先前的事說了一番。陳濟攸叫人來請恢宗前去議事,恢宗就告辭而去,獨留李靈裔和昭雲在院內。
昭雲只是禮貌地和他說著話,李靈裔壓抑着自己的感情,忽背部傷口一疼,李靈裔咳了幾聲,手捂背部。昭雲道:“少俠有傷在身,還是早點休息吧。”
李靈裔轉身,緊閉雙眼,心中如刀絞,感覺自己就快死去一般。
他再也按捺不住,說道:“你知道我在昏迷前一刻,心裏唯一想的是誰嗎!”
昭雲看着他,既有些心疼又有些害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李靈裔突然激動起來,說道:“其實所有的誤解、歧視,我都不在乎,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可是,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忽冷忽熱?這一路走來,無論是險象環生,還是輕鬆愜意,無時無刻我都幻想着你就在我身邊,我甚至覺得你能感受到我所感受的一切。
當我駐足欣賞眼前風景的時候,我多想和你分享,多想你就在身邊。”
昭雲眼淚也落了下來,她沒有勇氣,也不願改變自己既定的命運,但她還是想寬慰他:“沒有人誤解你,更沒有人歧視你,你不要這麼胡思亂想,還是好好養傷吧。”
李靈裔道:“不,他們都認為是我不自量力,惹怒玄武,所有人都這麼認為。我會法術,他們表面上都敬我,其實都視我異類,又想利用我。現在他們都在嘲笑我,嘲笑我的失敗。”
李靈裔痛苦地跪倒在地,冷笑道:“想不到連你也是。對,我出身卑微,不足以何你們這樣的王公貴胄為伍。我認命,我甘願就這麼死去。”
昭雲也有些激動,道:“誰瞧不起你了?誰又嘲笑你了?你不要再胡言亂語了。難道在你心裏,我就是這樣的人嗎?”
昭雲也很氣憤,道:“好,就算我是這樣的人。那麼你呢?受點挫折就自暴自棄?怨天尤人?你這麼在意別人怎麼看你,那你甘心就這樣死去?”
昭雲此刻的話語,讓李靈裔感受到真實的她,李靈裔喜歡這種真實,哪怕這些話語是斥責。
李靈裔如同瘋魔一般,又起身拉着昭雲的手,道:“秀薇,和我走吧,我們回月華村,從此再不問世事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不管?”
昭雲的手被他抓着,也有些情難自已。她緊閉雙眼,不停地去想父母,恢宗,以及她的人生,她心煩意亂,確實也有想抱緊李靈裔的衝動。
但她還是沒有勇氣,她將手緩緩抽了出來,冷冷地道:“李靈裔,我與恢宗早有婚約在身,請你自重,以後不要再說這種話了。”說罷就要走。
李靈裔惱羞成怒,道:“好,好,去做你的王后吧。從一開始,到星河草原,到北原,這一切都是為了利用我!你和陳濟攸早就算計好的,還用的什麼美人計,真是卑鄙。”
昭雲被他這一說,心中更加難過,流出的眼淚又被她憋了回去。她覺得委屈,但素衣說的有道理,自己也算不上特別無辜。她想要解釋,卻又無話可說。
李靈裔喊道:“既然你根本就沒有在乎過我。”
昭雲也激動地道:“是,我就是沒在乎過你,你滿意了吧!”
李靈裔忽然大笑,道:“好,好,好。”說罷法杖一揮,一道冰牆立於二人之間,李靈裔轉身離去。
昭雲感到背後陣陣寒意,終於哭出聲來。素衣早在旁邊偷聽二人談話,此時才出來,對昭雲道:“唉,你倆這是何苦。”
昭雲見了素衣,驚慌失措,忙擦了擦眼淚,可是也已經掩蓋不住,抱着素衣痛哭起來。
素衣寬慰道:“小姐別傷心了,這個李靈裔就是個榆木腦袋,你別和他一般見識。我看他也是受此挫折,心裏的火無處宣洩。”
昭雲哭道:“他要發火,為什麼非得沖我呢?”
素衣道:“一個大男人,你覺得他還能和誰說這些話呢?”
昭雲和素衣在院中聊了很久。
昭雲情緒漸漸平復,道:“也罷,長痛不如短痛,與其讓他一直誤解下去,不如早早說開了。”
素衣道:“他要真死了心,恐怕有人要大失所望了。”
昭雲道:“你是說陳濟攸?”
素衣點頭,說道:“李靈裔說陳濟攸大人利用你,讓他一步步踏上劉公子的復國之路,我看也不是空穴來風。”
昭雲怒道:“好你個陳濟攸,居然把我也算計進去。”
素衣道:“只是不知道劉公子是否也這麼想。”
昭雲嘆了口氣,道:“如果真是這樣,我究竟算什麼?”
素衣道:“唉,所以相較而言,我還挺喜歡李靈裔這種直率坦誠的性格的。”
昭雲佯裝生氣,道:“你這臭丫頭,半夜跑來偷聽,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素衣忙解釋:“我是剛才看李靈裔心神不寧,所以才跟來看看的。”
昭雲笑道:“你還真是愛屋及烏啊。”
素衣臉紅着道:“小姐。。。”
昭雲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想着劉恢宗難以捉摸的心,暗自嘆道“他又何嘗不是忽冷忽熱,陰晴不定呢”。又喃喃道:“只願你別碰上這些煩心事,能和孟植能守得雲開見月明吧。”
素衣白了昭雲一眼,撇嘴道:“不和你說了。”說完轉身就走了。
牆頭一個身影也漠然離開,卻是趙無忌。
李靈裔獨自坐在高崗之上喝酒,看着眼下的草原。雨原郡常年多雨,氣候潮濕,天空永遠是雨後那種明亮的樣子。近來白雪紛飛,倒也多了別樣的景緻。只是在這旌旗行伍之間,悍將鐵蹄之下,一切景緻都顯得如此脆弱。
金啟已稱王,發檄文於各郡,共討司徒信及金示。金啟親領大軍,劉恢宗、趙無忌、陳濟攸共同出征。
臨江郡江文子、天工郡歐陽詢、永曜郡獨孤焰、雨原郡金朔都帶兵前往助陣。
司徒信本就不堪一擊,此番造勢,不過為鞏固金啟王位而已。
軍臨城下,只一天時間,金都就被攻下,司徒信被梟首,金示流放,中途暴斃。
司徒衍發信請罪,金啟因其威望頗高,且早已不理教務,不予論罪。
不過此後金國再也不允許天靈教干預政事,而以天工郡陸幾理學為尊,鼓勵學術,永成國氣象為之一新。
劉恢宗與陳濟攸復見金啟,談借兵之事。
金啟因夜歌氏族盤踞永夜森林,屢屢阻撓永成國伐木採礦,一心想要剷除他們,因此同意借兵,但要劉恢宗、趙無忌先協助永成國需肅清永夜森林。
金啟令黃亞成為將,帶兵助劉恢宗復國,又密令黃亞成只待無忌等人奮力肅清永夜森林后,便借故回師。
劉恢宗此番借到兵,十分高興,而陳濟攸微笑地看着黃亞成,道:“此番遠征,辛苦黃將軍了,何不與家人好好作別?”
黃亞成道:“大丈夫為國效命,無需如此婆婆媽媽,出征吧。”
於是恢宗、黃亞成等人帥十萬軍赴永夜森林而去。
江雪則代黃亞成之職,守西水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