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陷入困境
萊德一出門就有種不祥的預感，要知道一個孩子隨時都能做出讓人預料不到的事，他一步三回頭，直到克莉絲徹底消失在灌木叢里。“但願我的決定是對的，克莉絲應該已經長大了。”
在前幾天萊德就發現了一條沿着海岸可以通向外面的路，那是一條往南的過境公路，如果不出意外他們可以從那裏撤出新塔洛，甚至離開這個國家，畢竟這時候是不會有人在意他們是否偷渡是否犯法。
萊德看了好幾次對講機的顯示屏，什麼都沒有，漆黑一片。他嘆了口氣，把對講機別回了腰間。
克莉絲的頭髮有點長了，她用手扶着落下的髮絲探了探頭，一隻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克莉絲尖叫出聲，後車座坐着三個人，都已經變成行屍，靠門口的那隻死死地摳着克莉絲的手腕。
克莉絲開始害怕起來，“該死的！”她用摺疊刀砍了那隻手好幾次，“快放開！”戳了大概七八次，那具行屍的指骨折斷，克莉絲跌坐在地上，等她反應過來已經滿頭大汗。
她查看了自己的手腕，沒有受傷。剛剛的動靜把周圍的行屍都引了過來，他們越來越多，將四周圍得水泄不通，克莉絲出不去了。
“全完了。”
克莉絲從地上爬起來，將摺疊刀緊緊握在手中。她想到了萊德，她把對講機打開，按下呼叫鍵。“什麼？！”對講機沒有發出熟悉的滋啦聲，甚至屏幕也不再亮起，或許是剛剛摔倒的時候把它磕壞了。
“萊德說的沒錯，我不該碰這些車的。”克莉絲極度懊惱，有幾隻行屍開始攀爬汽車，發出更大的噪音。克莉絲閉上了雙眼。
密碼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嘿！快過來！”是一個男孩的聲音。克莉絲回過頭，是她身後的路虎車裏傳來的。m.
“誰在那？”克莉絲小心走過去，路虎的後車門開了一條縫。一個金色的腦袋探了出來，男孩看上去比克莉絲還要年幼一些，炯炯有神的眼睛讓克莉絲幾乎放下全部警戒。
“我叫諾爾，快上來。”克莉絲猶豫了一下，回去拿起背包爬進了車。
一隻行屍的手擦過她的頭髮，她再一次尖叫出來。
“別緊張，那是我媽媽，她…她被卡住了，不會傷害我們。”男孩聲音有些哽咽，但他很快收住了，“你從哪裏來的？你好像是憑空出現的。”
克莉絲猶豫再三，還是用摺疊刀貫穿了女人的頭顱，女人終於安靜下來。
“很抱歉但我必須這麼做，我們不能和一個行屍躲在一起。”克莉絲擦乾淨刀刃收回腰間。
“我知道，謝謝你。”諾爾嘆了口氣捂住臉。克莉絲明白那種感覺，那種痛失親人的絕望：“我的父母也死了。但或許你還可以找到你的爸爸。”她拍了拍男孩的肩膀，“我叫克莉絲，謝謝你救了我。”
孩子的情感轉變的很快，男孩不再難過，他好像想到了什麼猛地站起身，頭重重的碰在車頂。
“我終於可以拿到它了。”諾爾欠身到副駕駛位拿起了什麼，是一部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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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覺得自己眼睛都在發光:“或許，我可以用一下嗎，那個手機，我的叔叔就在附近，他可以救我們。”
“可以，但它只有一點電了，我想聯繫一下我的爸爸。”諾爾有些為難。
克莉絲張了張嘴，也許他的父親真的還活着呢？萊德的話，應該早晚會發現我們。
克莉絲妥協了，男孩撥通了父親的電話。
“拜託爸爸，我不想生日這天失去你們所有人。”男孩帶着哭腔，他緊緊的抓着真皮座位，克莉絲幾乎能看到他眼角的淚光。
電話忙音了很久，久到諾爾幾乎要放棄。
“別急。”克麗絲安慰他，儘管她比諾爾還要急。“或許你爸爸暫時還沒騰出手接電話。”
忙音結束，諾爾的淚也流了下來，他把電話遞給克莉絲：“現在你可以打給你的叔叔了。”
克莉絲看了他片刻，接過手機重新撥通電話。
短暫的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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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是你嗎？”男人的聲音。克莉絲把電話還給諾爾，“通了。”
諾爾幾乎從座位上蹦起來，他抹了一把臉搶過電話：“是爸爸！爸爸……”
“諾爾！你在哪，媽媽呢？”
“媽媽她已經……”
“該死，諾爾，別哭了，你在哪，你身邊有人嗎？”
諾爾泣不成聲，電量過低的提示已經響起，克莉絲一把奪過手機：“先生，我們在新塔洛第三大道，是的，就是那個通向港口的路。我很抱歉他們沒能上船……好的，好的我記住了。”電話那邊報來一串地址，那是諾爾父親提供的避難所位置，“我們現在的處境可能不太如意。”
“你叫什麼孩子？”
“克莉絲，我們……”
遠處一聲巨響后，忙音再次響起，電話突然中斷，兩個孩子都措手不及，電量還有剩餘，“看起來附近的信號塔也淪陷了。”克莉絲把手機還給諾爾，“我很抱歉，但我一定會帶你見到你的父親。”
她抱了抱諾爾，用額頭頂了頂他的額頭，以前母親就是這麼安慰哭鬧的自己，“你的爸爸還活着，你真是個幸運兒，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活下去，我們會找到你的爸爸，我會帶你找到他的，我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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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永遠都忘不了在首都發生的事，避難營的淪陷驚動了政府核心，新塔洛的高層政客一致決定利用暴力手段壓制現況，就像卡帝拉山那樣。
避難營所在的區域整個被放棄，他們空投了數十枚空地導彈，幾乎整座城市都被炸毀，無論是行屍還是人，全都在劫難逃。
爆炸帶來的巨響持續了整整一個小時，克莉絲還記得他們站在鄰城的邊緣山脈上，透着山靄遠望新塔洛，火燒穿了半邊天，那不是克莉絲第一次討厭紅色。
之後的日子裏兩人相互幫襯，儘管他們還沒有什麼共同語言，大多數情況都達不成共識。
比如在剛開始克莉絲執意要先考慮過境，興許其他國家還沒有開始發生變異，至少不用再每日提心弔膽。但萊德並不這麼認為，在弄清楚這到底是病毒所致還是人類基因上的變異之前，萊德都默認全世界情況一致，他們更需要一個清凈的地方休養而不是帶着一個孩子去拿生命冒險。
開車的終究是還是萊德，克莉絲沒有反駁的權利，她不喜歡萊德的獨裁，但後來她才知道，萊德永遠是對的。
幾個月的相處克莉絲學會了不少事，她已經可以熟練辨別行屍帶來的傷口形狀，以此來分辨一些受傷的路人到底值不值得被施以援手；此外克莉絲也知道了關於行屍的一些趨光氣味和聲音等特性，以及如何將其利用起來化險為夷；她還跟着萊德學了格鬥技術，萊德說克莉絲靈活的像一直沒有骨頭的小貓，她的躲避能力很強，這得益於她那雙大眼睛和聰明的腦瓜。萊德從不把她當做負擔或麻煩，他甚至願意將整個後背交給這個小女孩。
他們對彼此的無條件信任，一直支撐着這個小小隊伍前行，他們救下過很多人，但從不加入任何隊伍，他們兩個人就足夠了。儘管萊德從不質疑克莉絲的能力，但他也從未停止擔心一個孩子的多變，克莉絲的鬼點子像爆米花一樣，你絕不會猜到下一個爆開的是哪一顆。
汽車外圍的行屍逐漸散開，他們又回到了徘徊狀態，克莉絲給諾爾做了個放低聲音的手勢：“首先我們得離開這裏。”
諾爾瞪大了眼睛拚命搖頭：“我們還是呆在這裏吧，我……我可保護不了你。”他縮了縮脖子，父親從小就教育自己身為男孩要保護好女孩，但他還沒準備好成為男子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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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可以保護自己。”克莉絲揉了揉諾爾的發頂，諾爾可真像鄰居家的小勞德，更何況她對金色小腦袋從來沒有免疫能力。“我爸爸告訴我，男生最勇敢的時候就是他們不哭的時候。”克莉絲沖他伸出了拳頭，諾爾猶豫了一會，跟她碰了拳。
萊德今天心情格外沉重，他把對講機從腰間取下握在手裏，生怕錯過任何一個信號。這條路他來過幾次，但是這次他決定再往前深入一點。
新塔洛一直有傳聞，說是政府曾在此建立過地下密道，甚至還有海底隧道。畢竟新塔洛的地理環境極為特殊，它有一塊區域不屬於任何一個國家，即便那裏礦產豐富，卻也無法被任何國家佔領，因此它的價值被抬得極高，最後演變成沒有人可以踏足。萊德入伍時曾來駐守過這塊區域，他記得那裏的樣子，但是災變帶來的破壞巨大，他試圖找到證明這一切的證據。
終於他在一小塊草地上發現了幾具奇怪的屍體，他們殘缺不全，像是被突然撕扯去了一部分，這些傷口並不是喪屍帶來的，更像是經歷過爆炸。萊德四下環顧一番，終於有了發現。
克莉絲悄悄的從車裏滑出來，她把背包背在背上，招呼諾爾下來。諾爾抱着母親的頭吻了吻她的發頂:“我永遠愛你，媽媽。”他深吸了一口氣，下了車。
“我們要怎麼辦，我很害怕，克莉絲。”諾爾緊緊的抓着克莉絲的手，他們幾乎緊貼着地面前進。克莉絲沖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讓諾爾呆在原地，她慢慢的扒着小吉普的車蓋露出腦袋。
他們必須原路返回，可是來的方向聚集的大量行屍，正是因為身後小轎車裏的行屍擊打車門發出響聲，此時它們看到兩人更是狂躁的企圖掙扎出來。
必須先解決掉這三個行屍。
諾爾抓住克莉絲的胳膊:“你要去哪？”克莉絲蹲下來抱了抱諾爾:“獃著別動，我馬上就回來。”
每走向行屍一步，他們就越是躁動，克莉絲沒法到小轎車的另一側，那邊聚集了遊走的行屍，好在他們還沒發現克莉絲，身高的優勢就在這時體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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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咬着摺疊刀柄爬到前車門旁，貓着腰往裏瞅，跟第一輛車一樣，她扎破了安全氣囊。
駕駛座上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就算變成了行屍也遮不住曾經的慈祥。他已經沒有力氣撲向克莉絲，只是歪着頭盯着她，嘴裏偶爾發出幾聲呻吟。
“我真的很抱歉。”克莉絲咬緊牙關，用摺疊刀結束了老人的痛苦。克莉絲打開車門將老人拖下車，後排的行屍發出高亢的嘶吼，但他們由於撞擊腿部被擠壓住無法起身。克莉絲確認清楚后，便縮着脖子在前座開始翻找有用的東西。
“嘿！”克莉絲轉過頭，諾爾正將手裏的一把軍用小刀遞給她，“這位先生身上的，我覺得你會用的到。”他指指剛剛的老人。
克莉絲沖他微笑表示感謝，接過刀子握在手中，她跪坐在駕駛座，後排行屍的手幾乎碰到她的面頰。
年老的父親和三個不成器的孩子，克莉絲判斷。
一隻行屍馬上抓到克莉絲的衣領，她立刻將刀插向那隻手將其扎在駕駛座的靠背上，接着她從口袋裏掏出萊德之前整修房子剩下的大鐵釘，將其狠狠地釘在那隻手上，然後再把刀抽出來，就這樣她成功的束縛了所有的手，行屍們動彈不得。
“你是個天才！”諾爾幾乎叫出聲音，他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克莉絲從車上跳下來，來到後排挨個刺死了三具行屍，躁動聲停了，外側聚集的行屍都開始發愣，克莉絲把鐵釘收回口袋，悄悄地溜下車。
“聽着諾爾，一會我去那邊把行屍引過去，你就從這個小轎車旁邊的縫隙鑽到那個草叢裏一直跑別回頭，那邊有個海邊小屋，進去把門鎖上。行屍是會聽聲音的，千萬別弄出大動靜。”諾爾沒來得及爭論，克莉絲就大叫着向一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