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災變
對一個孩子來說,什麼事能讓她感到幸福?或許是和父母一起進行他們久違的秋季郊遊,帶着養了多年的寵物狗,在草地上和狗狗玩着丟飛盤的遊戲,爸媽在營地準備午餐,漢堡肉上鋪滿熱芝士,陽光撒在頭頂。
但是,災難就這麼發生了。
克莉絲今年只有九歲,她最愛野餐,尤其是秋天的野餐,她可以把散落在地上的落葉踩的嘎吱作響,還能偷偷溜進樹林裏采幾顆野蘑菇就跑去央求媽媽做味增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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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她最好的好朋友cookie一直如膠似漆。cookie是一條拉布拉多犬,接住飛盤是它的拿手好戲。克莉絲一次又一次的扔出的飛盤都會被cookie完美的接住銜回她的手裏。
但這次,她扔的有些遠了。cookie跑離了她的視線,和飛盤一起。
“cookie?你在哪?”克莉絲有些擔心,cookie跑進了樹林卻沒有立刻回來,她不覺得自己用了很大的力氣。
“cookie?乖孩子,快出來,我們要在午飯前回到營地,爸媽會擔心的。”克莉絲小心的走進那片樹林裏,她聽不到任何聲音,除了風聲和自己的腳步聲。
對一個孩子來說,森林永遠不是一個好去處,無論迷路還是對未知的恐懼,都會讓成為無形的傷害。
克莉絲停下了腳步,但腳步聲卻沒有停下,那聽上去是一個蹣跚的老人,但又像是誰在故意拖着鞋跟走路,而且很近。
“有人在那嗎?cookie,是你嗎……”克莉絲的聲音開始減小,幽深的叢林讓她毛骨悚然,或許她本就不該進來。
但是等等,似乎有什麼奇怪的聲音,像是cookie的呼嚕聲。
沒有什麼能阻止孩子的好奇心,克莉絲小跑幾步扒開前方高聳的灌木,呼嚕聲就是那個方向傳來,而發出聲音的,是……一個人?
當克莉絲看到他時,“它”也看到了克莉絲。等男人緩緩轉過身,克莉絲看到了她這輩子永遠忘不了的場面,那個人只有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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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克莉絲彈坐起來。她徹底醒了。
是的,災變就這麼發生了,或者發生的更早,政府把那些“人”統一引到卡帝拉山前的森林裏,準備集體焚燒,這件事普通民眾並不知道,甚至沒有告訴山下的住民。
克莉絲一家就住在山腳,幸福的三口之家,但一切都從那天開始變得不太一樣了。
“又是噩夢?”萊德站在一邊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克莉絲,她本來在沙發上的。
“而且是同一個噩夢。”克莉絲撐坐起身,她摔得後背生疼,手槍被壓在了身下。“我再也不會睡覺時把這東西放在身邊了,真奇怪它為什麼每次都會出現在我的身子下面。”
克莉絲捂着後背站起來,把槍扔在茶几上走到門廳。她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擦拭放在門口的那張最後的家庭照片。
萊德幫克莉絲把槍收到背包側兜里,給她衝上熱牛奶:“說真的,難道最奇怪的不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隨身帶槍嗎?如果是以前,做監護人的現在應該已經被抓起來了。等等,克莉絲你好像長高了一點,如果我沒看錯你已經快到我的胸口了。”
克莉絲沒有理他。
至於那天發生的,克莉絲不想再去回憶,但在夢裏卻總是會一次一次的回放,一開始她會被自己的抽泣搞醒,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哭了,但是那種衝擊感還是無法釋懷。
當她那天跑回父母的身邊時,她的母親已經在被啃食,對克莉絲說了最後一句“快走”后永遠的垂下了手臂。父親掙扎着想要救下母親,卻也被一邊撲來的“男人”咬斷頸動脈,血液噴濺在父親的白襯衫上,他再也沒有力氣去握住母親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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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克莉絲再也綳不住哭喊起來,她不想同時失去全部,她想去幫助一下父親,但立刻被喝止。有一些行屍已經開始走向克莉絲。
“克莉絲!”
“爸爸……”
克莉絲無意識的答應着父親含糊的呼喚,她還沒有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眼前的一切絕不是做夢。
“寶貝,快離開這片森林,爸爸是錯的,今天絕不是一個壞日子,因為我們的克莉絲還在我的眼前,無論以後會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爸爸媽媽永遠愛你。”剩下的話被吞沒在行屍的啃咬聲中,甚至掩蓋了克莉絲的哭聲。
好在那些鬼東西移動速度很慢,留給克莉絲足夠時間讓她一路跑回村莊,但昔日村莊如今也變得完全不同,她甚至看到鄰居癱瘓多年的老洛克正在他的院子裏徘徊,還有那位美麗的米爾小姐正嚼着她男朋友的大腿,甚至克莉絲一直的玩伴小勞德,此時也在撕咬着他的寵物貓。
昨天還不是這樣。
克莉絲沖回了家,她撥打了求救電話,然後帶上了一些日常用品和父母房間的左輪手槍,在喪屍衝進房門之前拿上了客廳的家庭照,躲進了地下室。
救援很及時,她被帶回了首都柯里蘭,那真是個大城市。後來她得知卡蒂拉山被徹底摧毀,她曾經擁有的一切都不復存在,再後來,災情還是蔓延了。
“如果你一定要每天都嘲諷我一次,那我也不會手下留情,九歲的孩子可不負任何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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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絲瞥了一眼萊德,萊德立刻雙手舉過頭頂:“你贏了假小子,但別想讓我再教你如何使用你的槍。”
克莉絲別過頭不再回嘴。
當災情蔓延到首都,一些高層人員開始進行空中撤離,沒人會管那些底層的平民,更別說克莉絲這種難民。她在這邊甚至沒有得到自己的房間,大家都住在一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她看到了很多以前她父母絕不會讓她看到的事,她拒絕過遞來的毒品和香煙,她也哭過,但沒有用。
克莉絲的家庭和普通家庭一樣,父親靠砍伐適當的林木賺錢,母親是全職太太,偶爾做一些手工品在村莊唯一的市場擺賣,克莉絲也跟着學會了很多東西。
克莉絲是家裏唯一的孩子,父母都非常愛她,但她還沒有上過學,他們付不起學費,一些詞彙都是父親從小攤上買來的書本上學來的,後來克莉絲也會自己看書了,雖然還是有些吃力。
但無論怎麼貧窮,他們都是互相愛着的。cookie是鄰居送給克莉絲的生日禮物,有了它克莉絲再也不必用摺紙打發時間。後來他們漸漸攢了些錢,買了電視,有了一輛小皮卡,還給克莉絲報名了村口的學校,開學時間是一切發生的后兩天,但兩天後,一切都不存在了。
首都的淪陷驚動了更多城市,就連大廳的新聞都被中斷,很多難民以為這間猶如監獄一樣的集體避難營絕不會出什麼問題,直到大門被大量行屍撞翻。
一切都好像鐵達尼號一樣,平靜頃刻間被打破,所有人都不再像之前一樣和善,人性的泯滅往往從災難中體現。克莉絲無法忍受相處了一個月的“同伴”的所作所為,她死死地摟着自己的書包,擠開人群往警衛室跑,那裏有通往樓上的電梯,至少行屍不會坐電梯,她還有時間求救。
但克莉絲終究是個孩子,她被推搡着,最後被絆倒在地,有一個已經變成行屍的人沖她撲了過來,克莉絲甚至能看到他被咬爛的脖子,長長舌頭從他的喉嚨里耷拉着。
她本能的交叉雙臂擋在臉上,等待疼痛和黑暗,但有什麼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提了起來,克莉絲睜開眼,行屍的腦花幾乎噴在她的嘴裏,克莉絲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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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刀被從行屍嘴裏抽出來:“現在可不是吐的時候小女孩。”男人的聲音。克莉絲抬頭看向他,除了滿身滿臉的血漬,就只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
男人正抓着自己的手臂,滿手的紅白液體全部抓在她的袖子上,克莉絲又想吐了。她用力甩開男人的鉗制:“謝謝你。”
“你要去哪?電梯已經斷電,沒人會在樓頂救我們,你可以跟我走,如果你想活下去。”
今天輪到克莉絲出去找東西,但是在這種地方能找到一個罐頭都是上天恩賜,萊德給她的任務是找到午飯和晚飯,她真想知道萊德的腦子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克莉絲的路線和萊德不同,萊德每次都會嘗試不同的危險路線,而克莉絲只需要往返那條走了好幾遍的小路,那條小路直接通向海濱大道,偶爾會有背包客死在路邊,她已經有七八個不同款式的背包了。
“還是老話……”
“不許開槍不許大叫,有情況請按亮紅燈,嗶—嗶—嗶。”克莉絲搶先回答。她檢查了自己的摺疊刀和萊德改良的對講機,和他一起祈禱完便出了門,萊德則去了反方向尋找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