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鴻毛

第三章 鴻毛

出了園子后,裴姮原地站了好一會,等自己面色如常后才往前院去。

要做的事情都已經做完,因着自己父親還處在戴罪候審中,她也沒有在國公府多留,打算這就回家去。

快到國公府大門口時,裴姮忽然停住腳步,皺眉看向不遠處,青鶴原本跟在她身後,順着裴姮目光看去時,不由憤憤道,“就算再得陛下寵信,御史中丞也不過是四品官員,他怎可讓蜀國公如此卑躬屈膝,難道就不怕天下人口誅筆伐嗎?”

裴姮一搖頭,“這話不該是咱們說的。”

她不想跟那位大人再打照面,便又等了等。

蜀國公送完人回來,正好看見裴姮站在梨樹下,光影斑駁下,她面帶淺笑,站的端正極了。

裴姮同樣看到了蜀國公,她行了一禮,喚道,“世叔。”

蜀國公將裴姮上下打量,見她並未一蹶不振,這才放下心來。

“我還擔心你怕家中的事情牽連到國公府,今日不肯來,你和玉瑩自小要好,今日她嫁人,你可去看過她?”

“看過了,玉瑩姐姐嫁得好郎君,世叔盡可放心了。”

裴姮笑答。

蜀國公卻忍不住嘆了口氣,“陛下……”

裴姮的父親在御史中丞的位置上待了快十年,十年間無不兢兢業業如履薄冰,只因為曾在先皇跟前參過一本,使得當時還是五皇子的陛下被先皇責罵,如今五皇子登基,頭一個便拿裴父開了刀。

宋州身為朝廷命官卻罔顧人命,裴父行中丞之職責死諫,哪想到卻成了陛下懲治他的借口,如此不算,還讓宋州直接領了裴父的差。

只是子不言父過,臣不彰君惡,就算蜀國公心裏再覺得陛下此舉有失,也不好在裴姮一個姑娘面前說什麼,便轉了話頭。

“竇家那孩子確實不錯,玉瑩嫁過去不會受委屈,婚禮辦的這般冷清,實在是我對不住他,只是若不是宋州這廝無端造訪,又怎麼會無一人敢來參加婚宴?”

話說到最後,蜀國公的面色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裴姮並未順着蜀國公往下說,只道,“今日阿姮已經出來許久,怕祖母母親擔心,改日再來探望世叔。”

“好好好。”

蜀國公忙答應幾聲,命人好生將裴姮送出府去。

裴家馬車中,裴姮斂袖而坐,青鶴跪坐在一旁給她倒茶,猶豫許久,終是忍不住道,“玉瑩姑娘也太可憐了,一輩子一次的大事,就這麼冷冷清清的過了。”

“你也覺得人少,是因為御史中丞的緣故?”

裴姮飲了一口杯中茶水,這才壓低聲音道,“太子與二皇子爭位,到最後一死一傷,先皇有十一位子嗣,終是五皇子做了漁翁,陛下連因公參奏過他的父親都容不下,難道能容了身為太子親外祖的蜀國公?”

青鶴聽得這話,頓時一驚,“所以今日,那宋大人是替陛下……”

裴姮目光悠遠,“蜀國公府單皇后就出過兩位,三公中的徐相國王司徒皆與蜀國公府素有來往,他們那樣的位高權重,又何必怕一個四品官員?連他們都不至,剩下人自然是聞弦音而知雅意。”

她撩開帘子去看外頭的景緻,聲音更加的輕,“那位宋大人也是個聰明人,知道只要緊靠着陛下這座大山,便不論犯下什麼過錯,都無人敢將他如何。”

正說著話,馬車忽然劇烈一晃,隨後停在原地不走了,還未等青鶴下車詢問,車夫便告罪道,“姑娘,前頭出了事,這條街走不成了,小的這就調頭換路。”

裴姮正要答應,卻瞧見了一個眼熟的玄色人影,說道,“無妨,在這裏等一等就是。”

街巷裏確實是出了事,兩三個穿着絳衣的護衛圍着個男人,先是一腳踢向膝蓋骨,讓他跪下來,又按着他的頭,一下一下的往地上撞。

瞧着那力道,只怕男人的膝蓋骨已經是碎了個徹底。

男人到是個漢子,到了此時依舊在罵,“宋州豎子,你草菅人命中飽私囊,所做惡事之多罄竹難書,因果輪迴天理昭昭,你遲早會遭報應,我今日即便身死,也會在天上看着,看着你被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不管他罵的如何難聽,那幾個護衛就像是聽不見一般,只死死按着他繼續磕頭,宋州更是連馬車都沒出來過。

男人的聲音一點點弱下去,直到被像拖着死狗一般拉走,連留下地上的那攤血跡也被人拎着水桶清洗乾淨。

一條人命,當真是輕於鴻毛。

青鶴慘白着一張臉,“他竟如此拿人命不當一回事?”

堵在前頭的馬車重新往前走去,裴姮猛地放下帘子,對車夫說道,“繞道回去。”

她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鎮定,說話時才發現聲音中滿是害怕的顫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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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奸臣纏上后,我每天都在努力失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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