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別緻的名字
“參見陛下。”
裴姮進到殿內后,便朝着武帝一拱手,武帝點了點頭,道,“對於廷尉查出來的事情,你沒有什麼要說的?”
裴姮忙道,“臣正有要事稟報。”
說完,看了康內侍一眼。
武帝動作一頓,視線跟着一同落在了康內侍身上。
康內侍頓時會意,欠了欠身,“陛下的百合蓮子湯該好了,奴才去瞧瞧。”
隨後便出了內殿。
武帝朝着裴姮一點頭,示意她接着往下說。
“康內侍曾私下收了不少人的錢財,其中就有韓太常,當初陛下曾讓臣去過太常寺一回,臣因此與韓太常相識,之後便並無來往,唯有昨日他來找臣,說知道宋榮死因,擔心被康內侍滅口。
另外宋榮手裏還有一本賬簿,上面有宋榮和康內侍來往的證據,這也是韓太常告訴臣的。”
裴姮頓了頓,又開口,“前幾日臣父母的故交從瑞雲郡來,說起她家三子被宋榮害死,臣才牽扯進這件事中。”
武帝聽完這些,用手中的摺子敲了敲龍案,“如此說來,這件事便同你並無干係了。”
裴姮又一拱手,“陛下明鑒。”
“孤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武帝一擺手。
裴姮躬身退下,心裏也不確定武帝信不信她這番說辭。
從含元殿出來,康內侍就似笑非笑的迎了上來,道,“從前不知道,大人竟是個說什麼都不聽勸的人。”
裴姮看了他一眼,“內侍這話我到聽不明白了,向陛下進言不過是為臣本分罷了,實不知有哪裏沒有聽內侍的勸告。”
康內侍聽着這話,臉色慢慢難看起來,也冷着表情道,“大人當真牙尖嘴利。”
“不敢。”
裴姮又輕聲回,康內侍冷冷的看了裴姮一眼,隨後進了殿中。
裴姮的右手攏在袖子裏,拇指和食指輕輕搓動,察覺到左右太監好奇看過來的視線,偏頭看一眼后,快步抬腳走了。
她才回華陽台,錦心便朝她看了一眼,不安道,“大人,康內侍才派人來遞話,說要見我。”
裴姮正抬手解披風,聞言動作微頓,又很快道,“去見吧,我才同他鬧的有些不愉快,這個時候見你,應該是問我最近在做什麼。”
她的語氣並沒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錦心卻連連保證道,“大人放心,奴婢絕不會將不該說的事情告訴他。”
裴姮卻嘆了口氣,頗為煩悶道,“隨便吧。”
“我這兩日遇到些麻煩,康內侍那邊不算要緊,你敷衍過去就是了。”
錦心一點頭,轉身才走兩步,又回頭看着裴姮張了張嘴。
裴姮抬頭看她一眼,問,“怎麼了?”
錦心又忙搖頭,“沒事,那大人,我先去見康內侍,以免他察覺出不對來。”
裴姮點點頭。
錦心離開以後,裴姮揉了揉眉心,去了書房練字,也不用字帖,裴姮站立在桌前,手腕翻轉間,卻是“黑雲壓城”四字落於筆尖。
許是因為心境的緣故,筆鋒間再無從前寫字時的沉穩端莊,鋒芒畢露之餘,便剩些決然的殺機。
賀同光回來時,就見裴姮握着毛筆端詳紙上的字,笑着道,“大人今日怎麼有興趣練字了?”
也難怪賀同光疑惑,裴姮這幾日看着憂心忡忡,連安安生生吃頓飯的功夫都沒有,更不要說練字了。
說著,賀同光下意識的朝紙上的四個字看去。
貴女間都時興娟秀端正的字體,許是寫多了摺子聖旨,裴姮落筆間屬於少女的明鮮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不急不徐的穩重。
但還是好看的。
裴姮聞言抬頭,卻沒有接賀同光的話,而是問他,“事情都忙完了?”
“想來北府的人多,但大多是濫竽充數的,屬下這兩日篩出去不少人,閑暇時間都聽大人的好生練武不曾懈怠,忙碌許久,總算有了些進展。”
賀同光收回視線,又說,“瞧着大人的字不錯,什麼時候能給屬下兩張帖,讓屬下也跟着練練。”
后一句已經算半玩笑的話了。
裴姮也順着他的話笑說,“既要練字,拿名家的就是,我的算什麼。”
說著,轉身到身後的架子上,給賀同光拿了兩本字帖來,架子上東西太多,裴姮轉身時碰掉了一個長盒子。
賀同光撲救不及,眼看着盒子掉在地上,從裏頭掉出來個頗有年頭的竹蕭來,他下意識的去撿,正巧看到刻在竹蕭邊上的兩個字。
“竹思。”
他輕聲念出來,念完才想起要歸還裴姮,道,“是這蕭的名字嗎?倒是很別緻。”
見裴姮表情疑惑,又指着蕭身刻字的地方給培恆看。
“我也不清楚。”
裴姮搖頭,從拿到這蕭的那一刻起,她便沒有細看過,只是將她當作父親的一件贈物好生收藏着,還是賀同光發現,她才知道還有字。
原是一件小事,裴姮重新將竹蕭收好,又道,“離北府選人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這是大事,你要好好準備。”
賀同光點頭,說了聲好。
他到不憂心北府,反倒是裴姮這裏,皺着眉頭道,“聽說今日上朝時,有人在陛下跟前說大人和韓希的死有關?”
賀同光有時候是遲鈍了些,但就連他,此時也覺出整件事的不對來。
裴姮聞言,神情倒不似一回來那樣難看,“廷尉府那些人不過是些小角色,別人拋出來的餌罷了,若是因此亂了陣腳,才要被人拿出錯處。”
“是康內侍設的局嗎?”
賀同光立刻又問了一句,裴姮卻搖頭,“還得再看看。”
眼下她身在局中,半猜半看,也是摸着石頭過河,說不上來康內侍在裏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仟仟尛哾
察覺話題跑偏了些,裴姮又是一笑,將拿出來的那幾本字帖整了整,朝着賀同光推過去,“練字能靜心,你若是得了閑暇,練練字也不錯。”
賀同光雙手接了,十分認真的說道,“屬下是笨了些,但誠如當日所說,屬下這條命是大人的,若是有吩咐,屬下原為大人捨出去這條命。”
裴姮聞言只是一笑。
身在官場身不由己,但就算真到了絕境,她到也不會將身邊人推出去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