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房風波（二）

王chun和很清楚劉江水對集資房這麼著急上火的原因。劉江水長得人高馬大，比王chun和高出半頭，近一米八的個子。方臉寬肩，人長得比較帥。但學習成績不大好，為考上師範，初三還復讀了兩年。學習不行的一個原因就是有些早熟，第一個初三時喜歡上了教他英語的美女老師李若虹，自然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結果可想而知。除了鬧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笑話外，別的是一無所獲。李若虹比他大的多，大了十歲，在劉江水復讀第二個初三時，她就找了個紅城縣縣zhèngfu的一個科員結婚了，不久就調到縣上去了。劉江水自然少不了要被一群狐朋狗友好好嘲笑一番。

但他也從此開了竅，上師範三年被他追過染過的女孩子近兩巴掌的指頭數。不過在畢業時卻沒能領回一個對象來。別人問他原因，他說因為是自己長得太帥了，女孩子不敢跟着嫁到駝河來。其中真正原因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不過他憑着在師範三年練就的泡妞神功，畢業后回到駝河中學工作兩年後立馬把比他低一屆的石城師範音樂班畢業的毛chun華追到了手。現在兩個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所以劉江水才會對這次集資建房的分配如此在意和上心。

相比之下，王chun和對這次集資建房倒不如劉江水那樣着急上火。今年他才到二十一歲，也沒有對象，還處在熱血澎湃，想好好乾一番事業的激情之中，所以對結婚要房子的事情還沒太深的感受。要說一點看法也沒有倒也不可能。起初王chun和聽到這個分配方案時也感到對自己這樣的年輕人不夠公平。但聽了校長劉鵬飛苦口婆心地在全校教職工大會上的解釋后，心裏也漸漸地認同了學校照顧老教師的集資建房方案。現在聽劉江水這樣一說，前面覺得對年輕人不公平的想法又佔了上風。畢竟年輕教師是教育事業的生力軍，“讓年輕教師能進的來，留得住”，這句話是劉鵬舉常常掛在嘴邊的名言，這話還真騙住了一些涉世不深、初來乍到的年輕老師，把一些年輕教師哄得心裏暖洋洋的。但一到了見真章的時候，他說的話就如同飄在空中的雲，顯得那麼遙遠，那麼蒼白空洞。

時間就像女人身上的月經，說到就到。第二天早上十一點半剛過，駝河鄉中學十一個年輕男教師準時從學校出來，浩浩蕩蕩地向駝河鄉zhèngfu出發。

駝河鄉zhèngfu離駝河鄉中學不遠，也就半公里的距離，位於駝河鄉從東向西橫貫而過的中心馬路北側，介於駝河鄉駝河村和駝西村之間，西邊便是駝河鄉派出所，在zhèngfu大院東面是駝河鄉信用社，再往東依次是駝河鄉衛生院、郵局及駝河鄉的主街道商鋪，是駝河鄉名副其實的中心地帶。

這時的駝河鄉zhèngfu還比較土，是一排一百多米長，東西走向的土平房。辦公室中間朝南開着一個大門，內設內廊，辦公室沿內廊排列，南北向對。

駝河鄉zhèngfu的院子四周由磚牆砌成的一個長方形院落，南部中間開有大門，一條柏油路與駝河鄉的中心馬路相連，進入大門后便全是砂石路面，路兩邊種植着北方常見的楊樹，顯示出西北地區特有的粗獷之美。

這時的駝河鄉zhèngfu還沒有如今這樣有專門的值班室，進出都有人盤查登記。村隊上的老百姓沿着駝河鄉的東西大街逛街時，一抬腿就可以來到鄉zhèngfu院子裏，找鄉zhèngfu幹部們十分方便。

十一個年輕人一下湧入到zhèngfu大院，還是引起了幾個人的側目。但也只是多看了兩眼，然後各忙各的去了。

駝河鄉zhèngfu不大，每間辦公室門口側上方都掛着牌子，很顯眼。

劉江水等十一個人很快就在中間偏東的位置找到了書記辦，門是虛掩的。一群人從學校出來是還覺得自己的隊伍威武雄壯，氣勢洶洶的，但一到了鄉里最大的父母官辦公室門口，卻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心裏有些忐忑起來。

正在大家站在門口有些猶豫的時候，鄉黨委秘書李玉峰從zhèngfu辦里走了出來，一看他弟弟李玉海也在這群年輕老師隊伍里，臉sè就變了變，但很快恢復了正常。他笑着問道：“江水，你們這麼多人到這來，有什麼事情嗎？來，先到我的辦公室來。”

zhèngfu辦在書記室的西南側，十一個人就轉身一起進了zhèngfu辦。李玉峰也是石城師範畢業的，不過是先當了幾年代課老師，然後考上了進修班，上了兩年進修班后就把身上的“代”字去掉了，變成了和劉江水一樣的正式吃國家財政飯的人。按理他也應該和劉江水他們一樣，要回到駝河鄉中學繼續當老師的，但他父親李登科路子廣，沒讓他回學校繼續當老師，而是直接安排他到鄉zhèngfu當起了秘書，駝河鄉是個只有三千多人的小鄉，所以黨委和zhèngfu就只配了一個秘書，所以李玉峰是黨委zhèngfu秘書一身兼。

李玉峰在師範時練就了一筆漂亮的毛筆字和鋼筆字，，寫起稿子來是龍飛鳳舞，筆力遒勁，讓人看着賞心悅目。

這時，電腦還沒有在神州大地普及，領導們的講話稿和許多彙報材料還多是手寫體，領導們選秘書除了要看你是否機靈，會察言觀sè外，一個重要的標準就是看你是否寫得一手好字，如果這點做到了，其他的只要說得過去就行了。李玉峰正是憑着自己的一手好字，沒費多大週摺就成了駝河鄉黨委和zhèngfu的唯一大秘。

此時駝河鄉還沒有設立專門的信訪辦，李玉峰看了劉江水他們寫的聯名信后，自己做不了主，便讓劉江水他們等着，他先去給鄉黨委書記王景成彙報。不到兩分鐘，王景成便叫李玉峰把這些年輕教師叫到他辦公室去。

其他辦公室都是一個通間，唯獨書記的辦公室分了裡外兩個套間。王景成起先站在外間套間，一看來了這麼些人，於是笑着說：“你們還是派個代表來給我說說情況吧。”

由於人多，大家便推了劉江水、馬德利、張玉山等三個年齡大、在年輕教師中有威信也是最着急要房子的人當代表進去和書記面談。其他人就在外面套間等着。

王chun和夾在人群中，第一次近距離地看清了駝河鄉最大的父母官的臉。王景成四十歲的樣子，方臉微黑，頭髮天生有些捲曲，梳着個時下幹部流行的四六分大背頭一米七五左右的個子，身材微微有些發福，顯得很有官相。他對着大家笑的時候露出了一嘴有些發黃的牙，想必是抽煙比較多的緣故。

王chun和還沒有來得及進一步端詳書記大人的尊榮，王書記就進裏間去了，劉江水三個人進去后，門就被關上了。王chun和無法進一步把王景成看仔細，便和其他人一起擠在五座木沙發上，端詳起書記辦公室的外套間來。

外間有近二十平米，，白sè的牆和天花板，半米高的綠sè牆裙，，由於保養得好，看起來十分舒服。實際上學校的辦公室也是這麼裝飾的，只不過由於人多桌多，顯得擠而雜，也就缺少了zhèngfu辦公室的這種莊嚴肅穆。

過了七八分鐘，劉江水三人出來了，王景成書記也跟着走了出來，笑着說：“小夥子們，你們的問題我們知道了，你們都回去好好上班吧，鄉上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

十一個小夥子在書記微笑的目光中離開了書記辦。事情出奇的順利，大家心情變好了起來。出了辦公室大門，來到大院中間時，馬德利忍不住說道：“王書記這樣的官才叫官，他的官比劉鵬舉和萬開金大多了，卻一點官架子也沒有。哪像劉鵬舉和萬開金，只不過是一個校長和教務主任，就牛逼得不得了，整天扳着個臉，把我們年輕人呼來訓去。”

張玉山扯了扯馬德利的衣袖，壓低聲音道：“馬德利你聲音小點，你不怕你在這發牢sāo被別人聽到，傳到劉和萬那兒去，到時給你小鞋穿，你哭都來不及。”

“怕個球！他們兩個半糟老頭子，能蹦躂得過我們年輕人？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馬德利回道。但他聲音明顯比以前小了許多，可以看出他心裏也有些發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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